“阿嚏……”
李瑾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拽了一下滑落肩头的褙子,搓了一页纸。
塞外日渐冷了起来,一早一晚不加件褙子,都快要坐不住人了。
也不知长安如今是什么温度了。
他抓着褙子起身,撩起门帘走到了帐外。
只剩下半块儿的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天上,还被好事儿的乌云抹了一脸的灰。
现如今的自己,不也是这般灰头土脸么?
书上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可自己到现在都吃不准她的想法。李瑾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莫离已经近半个月没有传来消息了,传回长安的秘函也尽数石沉大海。
以花获的性子,若是他察觉并拦截了,早就借着由头闹大了;日后也好攥在手里做个把柄,以便日后逼自己就范。
既然没有,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李瑾偏头看着一侧的主营帐,花烁就住在那顶帐子后面的帐子里。
他是最在意颜儿的哥哥,也是对自己敌意最深的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跟自己还挺像的。
“殿下半夜不睡觉,盯着主帐做什么呢?”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李瑾微微侧目,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花都尉不也尚未休息么。”
“殿下说笑了,”花烁的语气比平日里还要阴阳怪气,显然话里有话,“奴今夜值夜,断不敢擅离职守。”
“花都尉年少有为,有勇有谋又深得江大都护器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李瑾也酸了他两句,“花将军一众儿女皆这般优秀,实乃大唐之大幸。”
“殿下这般英勇双全,又善察言观色,不枉圣上对您寄予厚望,分外器重。”花烁表情淡淡的,仿佛没嗅出李瑾话音里的火药味儿,“只是男子建功立业,莫要过于留恋儿女情长。”
“更何况单相思甚苦,殿下还是应当早做打算,莫要日后被驳了颜面,方才追悔莫及。”
“阿兄若是这般说,我就不避讳了。”李瑾伸手把褙子穿好,解开了面具,“即便我与亡母隐藏得天衣无缝,阿兄及阿爷皆是聪明人,想来也早已知道了七八分。”
花烁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蹙眉以视:“……”
“我与颜儿初见之时,她便直言非我不嫁。”李瑾平日里就没什么表情,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我俩本就有婚约在身,成亲是早晚的事。”
“圣上已经许诺婚期暂且延后,”花烁别开了目光,对着这张做小表情跟花惜颜有几分相似的脸,他竟说不出稍有些过分的话,“殿下还是莫期望太高为好。”
“阿兄过虑了,”李瑾眉眼弯弯,酒窝竟和花惜颜的小梨涡有几分神似,“你也知道我绝非看上去这般无权无势。我能给颜儿一个安稳的未来。”
“这话您糊弄家父也就罢了,”花烁调查过他的一切,自然也知道一些他背后做的事,“‘莫氏孤儿’皆是各族遗孤,本就非我族类。”
“即便他们均能为你所用,”虽然只是略知一二,但也能猜到他想做什么,“可他们连夺回部族都做不到,又能为您提供多少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