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晴天,微风拂面,已没了前几日的阴寒。
李瑾拨开纱帘,刚过辰时、朱雀大街上已满是人了,还比平日里多了许多沿街叫卖的小贩。
若是平时,沿街叫卖可是会被刑拘的。
如今已是腊月中旬,反倒也没那么苛刻了。
路过一家桂花糕店时,他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停车。”
“主子,”莫言唤了一声,走上前问,“您有何吩咐?”
“去买盒桂花糕。”
“唯。”莫言应声,不多时便买了回来,她拨开门帘,将桂花糕双手奉上,“主子。”
李瑾接过桂花糕,说:“辛苦了,去歇着吧。”
“您太客气了,婢的本分。”莫言受宠若惊地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有那般好吃么?李瑾狐疑地拆开牛皮色的包装纸,露出了一块块糯米纸包好的桂花糕。
一寸见方的桂花糕码放得整整齐齐,颇像棋盘。
他捏起一块剥开,想起花惜颜踮着脚喂身旁的少年,笑得如沐春风。
那人他认得,花获回京述职时曾随他一同入席,是他最小的儿子花灿。
李瑾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糯米糕入口即化,桂花的香味盈了满口。
意外地可口。
虽然他一贯不爱吃甜的。
马车颠簸地踏过石板路,不多时便停了。
“主子,花府到了。”莫言上前拨开门帘,福身道。
“恭迎殿下!”花获早就带着两个儿子候在了门口,见李瑾下车,三人齐声躬身道。
“将军不必多礼,”后者回了一礼,客套道,“本应归京之日便来叨扰,如今才姗姗来迟,是本王失礼了。”
“殿下客气了,还请上座。”花获客套地笑,引着他去了前厅,“听闻塞北近几月相安无事,殿下此番归京,可是得多住几日?”
“本意如此,奈何塞北还有诸多事务需料理,出了正月便得回了。”
李瑾落座,余光扫到了斜对面同样一袭月白色暗纹圆领袍的花烁。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前,宛若入定了一般。
“将军近几日可好?”他收回目光,看着花获说,“关中不比陇右,冬日雪繁霜重,膝上的伤可要谨慎着些。”
“承蒙殿下记挂,”花获爽朗一笑,示意侍者烹茶,“老伤了,倒也不碍事。”
“还是得多注意着些,”李瑾面色如常,声音里倒是透露出了些许关切,“我从塞北带了些羌活①,应当比药房里的好些。”
花获抱拳,说:“劳烦殿下费心了。”
“应当的,”李瑾看了眼花煜,收回目光笑了笑,“左右也是一家人,谈不上费心。”
“哈哈,殿下所言极是。”花获面色如常,手却弱不可见地颤了一下,腹诽:这小子果然是来见丫头的。
他回京述职时为花惜颜求婚,是觉得这丫头已经及笄,但因为痴傻,一直不曾有人上门求亲。
便觅了良人想请仁宗指婚,毕竟当今圣上出面指的婚,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以后这丫头出门疯也不会再被人指指点点了。
可谁知仁宗会错了意,以为他想将女儿嫁入皇家,便把她指给了永王李瑾,还顺带把婚期都定下了。
圣意难度,他一时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应下了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