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我不与你辩驳,”李隆基并未否认,但也没有承认,“我与轧荦山关系素来不错,朝堂内外本就是利益牵扯。像我俩这般感情真挚的少之又少,难免有人多些口舌。”
“……”武落衡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腹诽:你俩难道就没有利益牵扯吗?
“本王素来不关心朝堂内外之事,只想纵情于山海之间。”李隆基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颇有些为难的表情里透着深深的无奈,“奈何天不遂人愿,不幸生在了帝王家。”
“殿下此话……难免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武落衡没忍住,还是怼了出来,“多少人羡慕殿下配享千户呢,怎么反倒成了您的累赘?”
“哈哈,此之蜜糖,彼之砒霜。”见她针锋相对,李隆基饶有兴致地笑了笑,“莫不是娘子也希望瑁儿这般‘不遂人愿’?”
“殿下这话莫不是在挖苦妾身?”武落衡有些不悦,宛若一只炸了毛的狐狸,“妾身的出生虽算不得门阀大户,母族也没什么靠山,但怎么也是则天大圣皇后的直系血脉。”
“虽然妾身家中也没什么奇珍异宝,但自小入禁中、妾身也没少见过珍宝古玩。”她瞥了李隆基一眼,嗤之以鼻道,“妾身此番虽形同废妃,但瑁儿依旧是圣上之子!”
“哪怕日后犯了大过,怎么也能如殿下一般做个闲散王爷,怎么反倒被您说的日后连配享千户都不配了呢?”
“阿冉,你这便是会错我的意了。”李隆基突如其来的称谓让武落衡微微晃神,以至于完全没听到他后面说了什么。
小时候他便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俩人相差七岁,当年他差一岁弱冠,也曾是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
武落衡脸色微红,当年大人身故、先帝怜悯其年幼,便养在了膝前。
初入禁中,诸多规矩束缚,她一度很想逃。
直到那日,开满了荷花的太液池上,一白衣少年踏舟而来。
恍惚间俩人已经认识二十余年了。
有些记忆虽然不曾提取,但一直深印于脑海里。
直至今日,她仍能记起他当日衣袂翩翩,如神祇般夺目的样子。
武落衡回神,很难想象面前这个中年发福的人曾是她一见钟情、魂牵梦绕了许多年的人。
“你这算是答应了,还是不肯答应?”李隆基见她面露纠结,以为自己的提案让她觉得为难了,“若是你不肯的话,就当本王今日没来过。”
说罢,起身便要往外走。
“嗯?”武落衡一头雾水的跟着站了起来,“殿下刚才说什么了?”
“?”这下轮到李隆基有些疑惑了,“莫不是你没听本王方才的提议?”
“咳,妾身着实听了,”武落衡有些不自然地说,“只是没听清,想再跟您确认一下。”
“如今正值秋收前夕,国事繁忙。圣上日理万机、早已疲于招架,”李隆基把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本王想请你代为关照高大夫,为圣上分忧。”
“多谢殿下体恤,”武落衡面露不悦,敷衍地福了一礼,“妾身先替圣上谢过了。”
“娘子客气了,”李隆基也拾回了方才的标准微笑,“轧荦山昨日与本王说,他想与你结为兄妹,不知娘子可愿?”
“本王私心里还是希望你能同他义结金兰的。”不等武落衡开口,他连自顾自地说,“你本就没有兄弟帮衬,日后多少也是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