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簌簌。
花惜颜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不知何时,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
寝殿的窗户镶嵌着透明的水晶,乍一看挺像玻璃;
周围的软塌上卧满了熟睡的人,这让她有种回到了小时候的错觉。
头昏昏的,她揉了揉太阳穴,意识才稍稍清明了些。
前宴干果吃多了,把酒当饮料喝了不少,后半场又和君士坦丁干了一架。
回来困得便睡了,这会儿才醒了酒。
隐约觉得忘记了什么。她掰着脚踝盘上腿,把棉被裹在了身上,冥想了起来。
伪萨满,烟花,刺客,失火……
片段似的记忆接连闪过,她蓦地睁开了眼睛:想起来了,刺客是波奈罗!
她居然当着一群禁卫军的面去刺杀仁宗……花惜颜咋舌,该说她什么好呢,傻、笨还是憨?
不对……她仔细地想了一下,李瑾闻声把她推向了一侧,她恰巧看到了波奈罗的表情。
她自尽前看了西北方一眼,李隆基和云南王以及渤海王都在那个位置。
花惜颜的心揪疼了一下,争权夺利之时,牺牲品永远是女性。
江山红颜,所有的帝王都选择了前者。
更何况波奈罗还算不上李隆基的红颜,顶多算麾下的歌姬。
“若是睡不着,去院子里赏雪如何?”
柔和的女声在一侧响起,她偏头看向声源,鄂王妃杨氏躺在右边相隔了一个软榻的位置,巧笑倩兮。
虽然她并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美女,但是总觉得她好漂亮啊!
花惜颜善意地笑了笑,寒暄道:“你也没睡呢?”
“室温有些凉,软榻也稍稍有些硬,”杨氏笑了笑,说,“我睡不大惯。”
“是呢,褥子着实薄了些。”
睡着的时候没觉得,醒来之后坐了一会儿屁股尖儿疼。
花惜颜揉了揉屁股,看下了屋角的火盆;青铜网罩内的光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火炉也得填些炭了。”
“想来是侍女偷懒了,”杨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收回目光笑道,“昨晚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竟不知你还会武艺。”
“哪里哪里,”花惜颜连连摆手,谦逊道,“不过是从阿爷偷学了点防身术而已,称不上武艺。”
“阿颜过谦了,”杨氏莞尔,脸上的真诚不像是装的,“若非认真习过,如何打得过拂菻王呢?”
“他的招式看似凶狠,实则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力,”花惜颜打哈哈道,“若非他刻意放水,我也不能将其制服嘛!”
“是这样啊~”
杨氏眉眼弯弯,笑着拿起她的斗篷递给了她:“反正屋内也冷了,不如你我去雪地里活泛一下筋骨?”
“这个可以有,”花惜颜笑着拿起了她的斗篷,刚学着她的样子帮她披上,忽然瞧见了领口的绣花小楷,“这是……你的名?”
“嗯,”杨氏应声,摩挲着领口的“玦”字,“我的名单字一个玦。”
“小字呢?”花惜颜笑着追问道,“莫不是玉玦?”
“非也,”杨氏学着老夫子的做派摇了摇头,笑道,“老夫小字钰环,金玉钰,环佩的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