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您听老奴一句劝,”老刘坚持道,“鲜有人独自进去,您若是想去,且稍等老奴一下,老奴去叫些人陪您同去。”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花惜颜推辞道,“不宜大张旗鼓。”
虽然训练了这些日子后还是有点儿婴儿肥,但已经能灵活控制身体了。
“您还不清楚里面的厉害吗?”老刘愕然,不由得大了些声音,“老奴也是为了您的安危。”
“我自然知道,”花惜颜已经跑到了坊门口,冲他挥了挥手,“东西给汤阿婆就好了哈!”
“花公子……”不等老刘开口,花惜颜就推开了坊门。
“唯!”老刘只得应声,小声地喊了句,“里面当真闹鬼!”
目送她进去,老刘叹着气上了车:“哎,怎么说都不听呢。”
“除了祭拜阿娘的,哪有人除夕前夜去陵地的,”他叹息着驱车往回走,“听人劝吃饱饭,非是不听就只能看造化了!”
……
推开门,霉变的味道就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花惜颜揉了揉鼻子,强忍着才没打喷嚏。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眼前的一幕还是惊得他站在了原地。
尺宽的土路上覆了一层厚厚的冰,两侧无人清扫的积雪还保持着初下时的模样,隐约能看到下面胡乱丢弃的尸骸。
目光所及之处,房子和树木皆是一片焦黑色;森森白骨配上不计其数的坟包,拍鬼片都不需要另搭场景。
花惜颜弯腰查看地面,载体过于光滑,几乎看不到马蹄印。
阴森刺骨的风呼啸而来,扬起了些许积雪。
花惜颜遮住了脸,忽然嗅到了若有若无的梅香。
一片焦土的地方,怎么会有梅花香呢?
她深嗅了一口,循着味道跟了上去。
越往里越空旷,不知走了多远,渐渐有了植被。
坟包也比坊门口的那些修得规整了些,但同样长满了荒草。
她随便挑了个墓碑看了看,“大唐才人孙氏之墓”。
——这些才是陪陵。
又走了一段路,一片梅林挡在了路前。
鲜红的梅花一眼望不到两端,也望不到尽头。
急风掠过地上如血般的花瓣,在光洁的雪面上留下了若隐若现的压痕。
帷帽男压根儿没进来;
——那人不是阿瑾。
花惜颜自嘲地笑了笑:我真是疯了。
脸都没看清就追着一个虚无的影子到了这里。
她转身往回走,卧在雪里的红绳勾住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一段捆酒坛子常用的红绳,上面还有西域杜康的封签。
「这叫黄醅酒,是市面上能找到的最清澈的酒了。」
「阿瑾不爱吃甜也不爱喝酒,但有时我硬拉着他喝的话,他偶尔也愿意陪我喝点儿这个。」
花惜颜回神,一头扎进了梅林里。
越往里梅树越粗,走了半个小时,一抹白色的影子出现在了视线尽头。
他已经摘下了帷帽,常年物理防晒让他看起来比女子还要白上几分。
清冷的气场,俊美如神祗的面容,再加上没怎么停过的风。
就这么独自站在雪地里,真挺像个“鬼”的。
花惜颜窃喜着找了棵树做掩体,慢慢靠了过去。
她在相隔五六丈的地方停了下来,伸长了脖子瞄着墓碑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