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
甘露殿院里的牡丹花开得正艳,梨花也笑得正浓。
宫人引着杨钰环穿过甘露门,来到了殿前。
甘露殿本是先皇后的寝殿,先皇后薨逝后,成了圣人时常来住的别院。
如果她没记错,这应当是第一次在此宴请众人。
顺着回廊走到前厅,杨钰环站在门口等待通报。
“圣上,鄂王妃到。”
“让她进来吧,”仁宗正在抱着李芽儿逗着,“芽儿,你的婶娘带着弟弟过来咯!”
杨钰环上前行了一礼:“拜见大人、阿娘。”
“快些坐吧。”
武落衡笑着起身,走到她身前抱过了她怀里的李任,转身折回了仁宗身边:“阿郎,你瞧~任儿正冲你笑呢!”
“哎呦,朕的好孙儿,”仁宗一只手搂着李芽儿,另一只手接过了李任,笑得眉眼全是褶子,“快让翁爷好好瞧瞧~”
“这小脸儿和嗣初小时候一模一样~!”仁宗越看越欢喜,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谁料,才亲完,他就嗷嗷大哭了起来:“哇啊……”
这一哭不要紧,连带着把十一个半月的李芽儿也带哭了:“hen……哇……”
杨钰环一愣,连忙上前抱下了李任,慌乱之中、竟直接跪了下来:“大人恕罪!”
“诶,你这是做什么!”
仁宗伸手欲扶,又蓦地起身冲刚把李芽儿接过去的高力士挥了挥手。
高力士会意,将她递给一旁的太子妃后,立刻将杨钰环搀了起来。
“你莫要害怕,”仁宗接过武惠妃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口水,说,“小孩子见了生人,总归是会哭的。”
“任儿尚幼,”见杨钰环垂首抱紧了李任,武落衡微笑着开口,“日后寄养在禁中,自是不会再生分了。”
“多谢大人厚爱。”
杨钰环的眸子快速地闪烁了一下,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儿媳是个福薄的,任儿又随了妾身,若寄养在禁中,怕是要添许多烦心事。
“哈哈哈,孙儿的事如何算烦心事?”仁宗坦然一笑,“儿孙绕膝,应当是添许多乐事才是。”
“大人所言极是。”
太子妃薛氏见杨钰环直接了当地拒绝,唯恐仁宗迁怒于她,便出言帮她打了圆场:
“任儿是您的长孙,自是应当养在禁中。”
“哈哈哈……”仁宗心情大好,说,“你若是舍不得,便一同入住东宫吧。”
杨钰环猛地睁大了眼睛,不等她拒绝,仁宗又自顾自地驳回了自己的话:“不妥,你和嗣初新婚不过二载,自是不应分开。”
“日后再说吧。”
他笑了笑,目光透过窗户看到了门口的一袭紫色官服的男子,遂让高力士把提前准备的礼物分发给了二人。
“朕还有军务要料理,就不打扰你们母女叙旧了。”
“恭送阿郎!”“恭送大人!”
“都起来吧,别送了。”仁宗笑着说,出了门后,笑容尽数褪去。
“圣上,”紫袍男子上前行礼,恭敬地跟在了他身后,“永王殿下带人去了陇右驰援。”
“!”仁宗身形一顿,男子险些撞到他身上去,“他不是启程回陇西了么?”
“唯,殿下开始确实是奔着陇西去的,”男子解释说,“不曾想才过武州,殿下就率军改道去了积石山方向,如今多半已到了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