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见麦伽罗不愿再提、转头去查看尤卢的伤势。花惜颜自觉地收回了目光,靠在车窗旁撩起窗帘看向了窗外。
夜幕也已悄然降临。
不知道老爹那边什么情况了。她叹了口气,在外御敌不比家里,陕甘宁地区自古就算不上富庶。
有些临近南疆的地区昼夜温差大,老爹的旧伤少不了会发作。
风湿性关节炎不是病,疼起来却很要命。
花惜颜回神,绵延的官道被疾驰的马蹄溅起了些许浮土。
她眺望着西北方向,越想越焦灼。
好想念一日万里的灰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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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缺月挂疏桐。
众人收拾完行囊,先后出了营地。
他们往祁连山方向走了二十里,在一处废弃的驿站集结。
为了不引起悉诺逻恭禄及联盟军暗处的眼线的注意,李瑾和江殊留在了甘州镇守。
急行军赶来的李嗣业同在驿站集结完毕的花获、花烁等人带着三十余名轻骑乔装成了西域之路上的商旅,趁着夜色急行军去了玉门关。
李瑾站在哨卡旁远眺着玉门关的方向,漆黑的夜空中点缀着密密麻麻如砂石般的繁星。
这种独属于塞外的静谧的夜,总让他觉得很安心。
尽管现在的局势动荡不安,很难和“安心”两个字扯上关系。
塞外战事已有一段时日了,无论是石堡城之役,还是瓜州大捷,那人都不曾有过丁点儿的封赏。
显然早已没有心思放在治国安邦之上。
国库空虚,流民不断,如今又战乱四起。
虽然李龟年不止一次提到过李隆基和安禄山心怀鬼胎。李瑾回神,自己当然知道他们都安的什么心。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不闹个天翻地覆,那人不会长记性的。
元阿娘便枉死了。
“殿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李瑾回眸,站在身后不远处的乌质勒遥行了一礼,双手托着木匣子到了他身旁,“这是花都尉托卑职代为转交的东西,请您过目。”
“……”李瑾不开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不由得有些脸红、不自然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盒子。
“卑职告退。”乌质勒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李瑾目送他离去,这才携着匣子回了自己的帐子。
落座打开,入眼是厚厚一沓信封。
他随手翻了翻,除了莫忘、莫离、莫言等人的密函外,一封白色的信封格格不入。
心突然漏了一拍,他拿起信封,寄信地址处写着“京兆花宅”四个字,收件人则写着一个“瑾”。
真的是回信!他有些欣喜地摩挲着封面,忽然觉得上面的字迹有些奇怪。
似乎是先用某种硬质笔写完,又用毛笔描了一遍。
他带着狐疑揭开了印着“京兆”字样的椭圆形封泥,把对折了两次的信纸拿了出来。
里面只有一行笔劲儿尚稚嫩的字:睹物思人。
看得出写字的人并不是很擅长执笔成书,以至于字不仅大小不一,还连基本的横撇竖捺都歪歪曲曲的。
但李瑾却如获至宝。
他捧起这张纸,稍缩的瞳仁拖拽了几次嘴角,竟浅浅地笑了。
「见字如面」。
“睹物思人。”他呢喃着念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