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说的可是真的?”
武落衡蓦地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双目睁得如同铜铃:“此事关系重大,可开不得玩笑!”
“为兄会拿这种事情同你开玩笑么?”
武国忠撩起官袍前摆,坐在了案几旁:“勤王亲口所说,此时怕是已奏鸣了圣上,断不会再改了。”
“那……”武落衡欲言又止,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是担心岐王做了京兆尹,会寻阿娘的麻烦?”
武国忠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虽说岐王与阿娘有些过节,但京兆尹毕竟处于众目睽睽之下,他断不敢公然同阿娘叫板。”
“阿兄……有一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武落衡垂下双眸,战战兢兢的模样宛若受了气的小媳妇:“虽然你素来不和他人结盟,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
“勤王文韬武略,安禄山足智多谋,两人日后必成大事。”
“良禽择木而栖,”武国忠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你若是另寻了依靠,为兄断不会拦你。”
“阿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武落衡猛地站了起来:“难不成你也觉得我年老色衰,比不过新进禁中的野丫头么?!”
一想到才入禁中没多久的娴妃杨氏和芳仪杨氏先后有了身孕,她都恨不得挠烂那俩小贱蹄子的脸。
武国忠眉眼间浮上了一层厌烦,还没开口就被她迎面泼了一盏茶。
“你莫要忘了是谁帮你得到了这般位高权重的地位!”
武落衡将茶盏重重地掷在案上,滚过案面的茶盏落在了地上,咕噜了两圈才停住:
“若不是我和阿娘一再地提携于你,你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书吏!”
“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武国忠掏出布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脸:
“事已至此,就算你将先前的事儿和盘托出、就算我如你所愿进了大理寺狱,你就能全身而退了么?”
“我……”武落衡语塞,游离的眸子剧烈地颤抖着。
“私会朝臣是夷三族的大罪,更何况你诞下的皆不是李家的种。”
武国忠一把将她拉到近前,冰冷的眸光骇了她一身冷汗:“你确定要抛下这泼天的富贵,与我鱼死网破?”
“胡言乱语!”
武落衡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慌乱地吼了出来:“我不曾与你有过半分关系,怎么可能生下你的野种!”
“是与不是,你心里最清楚。”
武国忠整理了一下微皱的官服:“瑁儿早产了一月有余,但邢疾医帮他接生时发现他却已足月。”
“圣上临幸你前的一个半月里,你就已经有了身孕。”
“一派胡言!”武落衡恼羞成怒,“你莫要妄图激怒于我,私通禁中妃嫔可是诸九族的重罪!”
武国忠不以为然:“我如今是阿娘的养子,若是你去圣上面前检举了我,诛九族之时,阿娘怕是很难幸免于难吧?”
“无——耻!”武落衡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气不可遏地吼道,“厚!颜!无!耻!!!”
“彼此彼此。”武国忠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已经被茶水打湿了的绢布:
“这是勤王妃王氏的喜好,你仔细记下,日后与她打好关系,伺机洞察勤王与安禄山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