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本应该漆黑一团的朝阳院却一反常态,灯火通明得如同白昼。
门口,花煜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着。
汤婆子和彭婆子接连端了好几盆开水进去,崔苒苒哭喊的声音已经弱了许多,仍不见花烁等人前来。
花惜颜好几次想冲进去看看,都被汤婆子以“未婚女子进产房不吉利”之类的话拦了回来。
多半是怕她见了血刺啦胡的场景,会留下心理阴影。
干等着的她只得跟着花煜一同在门口打转转,不多时就急出了一身的汗。
如果不是自己那些话刺激她,她也不会突然生产。
花惜颜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又先入为主了呢?
眼见都未必为实,耳听肯定是虚的啊!
她抬手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子,清脆的声音在熙攘的人声里并不明显,但也结结实实地吓了花灿一跳。
他连忙捉住了她的手,这才阻止了接下来的一巴掌:“小七!”
“颜儿,你这是做什么?!”
花煜本就急火攻心,见她自扇耳光,当即大喝了一声;事后又觉不妥,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此事与你无关,你就莫要再添乱了……”
“大哥,对不起……”花惜颜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一再嘱咐了汤婆子和彭婆子要用自己给的酒消毒、力求将感染风险降低到最小,但生产中的主要风险依旧没办法减少半分。
“如果不是我任性……”
花煜和崔苒苒自成亲之日便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她要真有个三长两短……
眼泪忽的掉了出来,花惜颜颤着拭掉泪,“我”很少会有意识,这下多半是想起了自己的出生。
“小七,大哥说的对,此事和你无关,你就莫要……”花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张疾医已诊断过数次了,阿嫂不会有事的。”
“生产本就是极痛苦的事,阿嫂痛是正常的。”
“可……”花惜颜扬起水濛濛的眸子,刚要开口,身侧忽的晃过了一个白影。
额头稍一凉,紧接着就伴着一声“噔”而热辣辣地疼了起来:“二哥……”
“没事儿就去庖厨煮些稀粥备着去,”花烁将手收回来,道,“在这儿添什么乱呢?”
“我……”花惜颜刚一张口,就被倒灌进鼻腔里的眼泪呛着了,“咳咳……”
“阿兄,张时羲和医女已到了宅门口,最多再有小半炷香便到。”
他揪起了花惜颜的衣前领,拎小鸡一般拽离了地面:“我先带这聒噪的丫头去吃点东西。”
“我不去,我要在这儿等着!”
花惜颜扑棱着腿,刚准备像之前对付李瑾那样扭花烁的手腕,不等实行就被预判了的后者一腿扫向了膝盖窝。
当即重心不稳、向后栽了过去。
花烁一把将她捞回怀里,像花获平日里抱着她似的抱起了她:“再不老实,小短腿儿都给你打折。”
花惜颜:“……”
“阿灿也去吃些东西吧。”
花烁冲他眨了下双眼,后者会意地点了点头,顺从地告退了。
“我不走……”花惜颜转身,伸长了胳膊去够花煜,“大哥~!”
“都快三更了,小孩子早就该休息了,”花煜摆了摆手,笑里疲态备现,“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