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花炜跟着哼唱了后两句,褐色眸子里似是流动着光:“好诗。”
“可知是何人做的?”
他将笔放下,拿起一旁的瓷瓶、倒了些黄色的膏状物在瓷碟里;
又取了支干净的笔沾了一些,仔细地涂在了染了粉色的荷叶上、问。
“听闻是个杨姓的隐士,”花惜颜随口答,见粉色被完全盖住,好奇地问,“阿兄,那是何物?”
“这个?”花炜指了下瓷碟里的粉色液体,“这是胭脂粉①。”
“不是,”花惜颜摇了摇头,指了下碟子里的黄色膏状物,“我是问这个。”
“这是雌黄,”花炜将瓷瓶递给她,说,“订正错笔②用的。”
“诶?”花惜颜接过瓷瓶,下意识地想嗅了一下,不料却被花炜一把夺了回去,“!”
“雌黄有毒,不可嗅也,”他重新把瓷瓶递了过来,“瞧瞧也就是了。”
“哦哦!”花惜颜连连应声,接过瓷瓶看了起来,“信口雌黄的雌黄就是这个吗?”
“嗯,”花炜应声,“妄下雌黄的雌黄也是这个。”
原来这就是古时候的涂改液啊。
花惜颜点了点头,把瓷瓶放回了远处,继续看他作画:“涂了雌黄再着色,不会串色么?”
“不会,”花炜说着,调好了绿色的颜料,“厚涂后瞧不出订正过的痕迹。”
“这还是个好东西来着,”花惜颜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阿兄稍等我一下,我去去便来。”
说完,噔噔地跑回了朝颜院。
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破旧的本子,封面上用隶书写着四个字:广陵止息③。
这还是年前准备礼物时,从旧书摊上淘来的。
本来打算和玉笛一起送给花灿,结果回程途中不慎甩出了车窗外,封面和些许内页上都沾了大片的泥土。
花惜颜把本子包进罗帕里,跑回了朝晖院:“阿兄,帮我涂一下这个呗!”
“这是?”花炜接过罗帕打开,破旧的本子让他眉头一皱,“这书瞧着有年头了,怎的弄成了这般模样?”
“本来是买给六哥的除夕礼物,回来路上马车颠了一下,甩出窗外去了。”
花惜颜照实说了:“本来想再淘本一模一样的给他,可跑遍了长安的所有书摊都不曾找到一样的。”
“找不到也在情理之中,”花炜把封面摊开,拿起了浆糊和纸进行修补,“广陵止息已失传近五百年了,想来这书当年便没印几本。”
修补好的地方干了以后,他用水稍稍稀释了些雌黄,用细小的毛笔沾取了一些,仔细地填补起了裂缝。
花惜颜瞠目结舌,浆糊修补好的地方本来高出纸张,他将周边打磨了一番后,几乎和纸张“长”在了一起。
稀释过的雌黄质地更润,薄薄地刷上一层,连色差都看不出来了。
“为兄只能尽量保留上面的字。”他把泥点一一覆盖上,“很多的字都搓没了。”
“我若是知道倒是能模仿着描上,可我着实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如此……便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