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了。”
李瑾摩挲着哨卡下方的椭圆,嘴角微微扯动:“城内又无明显的泉眼,此处既是活水,其源头或在地下、或在城外。”
“若吐蕃人找到了源头,多半会在那处下毒……”
孙思明脸色僵了僵,竟忽略了这么重要的问题,遂叉了一礼道:“奴这就派人往那处看住潭水,严禁居民取用。”
“去吧,”李瑾点了点头,见后者伸手欲索回布防图时,随手将其收进了袖子里,“这图且先放在本王这儿,明日一早便还你。”
“这……”孙思明面露为难。
李瑾见状,开口说:“本王绝非间谍,也不会偷你行兵布阵法;你若是不信,本王愿立字为据。”
“您误会了!”
孙思明连连摆手,掏出了江殊签发的密函:“江节度使给奴发了函,叮嘱让奴时时盯着您;您才刚弱冠,不可太劳累。”
“……”李瑾伸了个懒腰,将布防图丢给了他,“去休息吧,本王洗漱完也睡了。”
说罢、直接将他推了出去,关上门。
本以为离开长安就不必生活在仁宗的监视之下了,现在好了、半路上杀出了自家老舅。
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摊开宣纸后磨起了墨块。
“此处是粮仓,那处是庖厨。”他完善着细节,自语道,“校练场在这处,不远处是兵刃阁。”
凭着匆匆几眼的记忆,愣是让他还原出来了。
大体捋顺了布防图上各个功能区的位置,他把宣纸风干后藏进了袖里,拿上火折子实地走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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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西沉,街上人少了许多。
城西杨家门口停放了一顶轿子,引得邻居纷纷出来围观。
见过娶亲用八抬的婚轿,还真不曾见过平常就敢用八抬轿子的普通人家。
“让浈环去大明宫赴宴?”
裴氏看了自家丈夫一眼,后者一言不发、全程保持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只得自己“多嘴”问了:
“敢问尚侍①,圣上还宴请了哪几位小姐?”
“这奴就不清楚了,”宦官把宣读完了的圣旨递给她,“高大夫只差奴前来送信,奴也不知还宴请了哪些娘子。”
“原是这样……”
裴氏点了点头,仁宗乐善好施,平日里也时常在禁中邀请诸臣;
可昨儿才过了上巳节,怎么今日又在宫中设宴了呢:“尚侍舟车劳顿,且先休息一下吧。”
说着,把手腕上的玉镯子偷摸地塞到了他手里。
“郡主,这话怎么说的~”
宦官虽然嘴上这么说,手却迅速地把手镯塞进了袖子里、满脸堆笑:
“为圣上做事是奴的福分,断不敢言半个累字的。”
“尚侍说的是,”裴氏笑着福了一礼,说,“是妾身偏颇了。”
“您折煞奴了,”宦官虚扶了一把,行了一礼道,“您且放心,奴亲自将乡主带走,必会亲自将乡主送归宅上。”
“有劳尚侍费心了。”有他这句话,裴氏放心了许多,“浈环怯生,还请将她安排在背眼之处。”
“郡主放心。”
尚侍点了点头,笑得如沐春风地领着杨浈上了马车。
“阿郎……”
目送轿子远去,裴氏拍了下自家老公的肩膀:“好端端的,圣上怎么突然请咱家浈环去禁中赴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