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指节稍稍用了些力气,勒着缰绳的手背关节处泛起了点点白色。
“都尉,烟雾已散了大半。”
哨兵抱拳行礼,禀报道:“将军有令:‘乘胜追击,活捉烛龙莽布支!’”
“末将领命!”花烁抱拳回了一礼,偏头见李瑾一脸不服气,挑了下眉尾,“要不要打个赌?”
李瑾拔出了腰上的环首刀,眸色深深道:“赌什么?”
“赌谁先捉到烛龙莽布支。”
花烁冲身侧偏了下头:“若是你赢了,我便在那丫头面前帮你说话;若是我赢了,你便给她谋个爵位。”
“一言为定,”李瑾应赌,策马走到了他前面,“即便没有爵位,日后我也绝不会负她。”
“这话我自是信的。”
花烁挑了下双眉,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将下半句话隐匿在了眸底:
有爵位傍身,那疯丫头日后去了军营,多少会顺遂些。
虽然老爹的名号已足够震慑三军,但他知道,那丫头向来不愿在他人的影子里逐光。
李瑾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未读出他的深意:“何时开始?”
“即刻开始。”
花烁回了一句,策马疾驰而去。
—
城北安宅。
夜半三更,后院突然闪烁了几道火光。
周围的坊门皆已落了锁,故而不曾有人发觉,但却惊到了一向在此刻睡得颇沉的安庆阳。
她蹑手蹑脚地从榻上爬起来,环视四周、见院内无人,便顺着长廊往后院溜去。
往常这个点她早就睡了,可白日李武落衡的那番话让她分在在意,可又百思不得其解。
纠结着就纠结到了这个时辰。
她本来想留在禁中等李瑾回来,奈何武落衡反反复复地说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让她多观察下阿爷。
仔细一想,他这些日子是有些古怪。
前几日无意间路过后院,他正鬼鬼祟祟地拿着一种连羽毛都没有的箭矢在后院树上比划。
安庆阳回神,方才骤然亮起的火光伴随着的声响,似乎和他那日端着的箭矢发出的响声颇为相像。
不等走近,老远就能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安庆阳拎着裙摆、蹑手蹑脚地到了后院门前,顺着门缝看了半天,只能隐约看着一抹淡米色的身影。
“此物当真可以百步穿杨?”
安禄山的声音响起,她连忙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自然可以,”一个沙哑得听不出男女的声音说,“此物不仅能百步穿杨,还能瞬间击碎敌人的头颅。”
“连那棵歪脖树都打不穿,你确定能击碎别人的头?”安禄山持怀疑态度,问,“况且此物有问题,方才我没摁,它自己就响了!”
“方才是走火了。”
雌雄莫辨的声音答:“现在的冶炼技术不足以做到十分精准,这已经是精度最高的版本了。”
“它不会炸膛吧?”安禄山追问,“李隆基前些日子也搞了一批,地穴训练射击途中突然炸了膛,一死两重伤。”
“我方才已经说了,现在的研制技术无法做出高精度的火铳,如今的版本已是风险最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