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朝堂之上人心惶惶。
曾依附于李林甫的官员接连被刨了出来,流放的流放,贬为庶民遣送原籍的遣送原籍。
官场大洗牌乐坏了和李林甫敌对的武国忠及其党羽,出街都比往日张扬跋扈了许多。
不甘依附于他们的文官告老还乡的告老还乡,请求调离长安的调离开长安。
朝堂上竟一时无人可用,可怜老爹、郭虔瓘大叔等京城官员每日下班儿后,还得赶去中书省加班。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春闱。
同平章事①韦见素长子韦倜力压群雄、拔得头筹,授给事中②。
武国忠同另外两名谏臣立刻联名上奏,说给事中是门下省要职,需参议政事、掌驳正政令之违失。
韦见素与韦倜是父子关系,二人共事,难免会起争执,破坏父子感情。
建议将韦见素调离去礼部,填充告老还乡的礼部尚书之职。
仁宗应允,韦见素被调去了礼部,和老爹在同一个院子里办公。
皇城一般不让外人进入,但花惜颜除夕宴上一站成名,大小官员皆知她是准永王妃,无人敢拦。
篱笆苑的生意渐渐稳了下来,也已经不需要每日去帮忙了;
鸡舍刚投入使用,一批鸡苗还没长大;
大棚第一波菜才刚露小尖尖,长成最快也得个把月。
闲不住的花惜颜就开始了给老爹送饭的日子,为了防止老爹吃腻,每天变着花样地做。
…
“虔易,颜儿今日做什么好吃的?”午休时间,郭虔瓘照例带着餐具来蹭饭了。
“说是枸杞排骨汤和南瓜饼。”
花获闻声,将毛笔搭在了笔搁上,见他两眼微亮,玩味儿一笑:“开心不,专门帮你点的餐。”
“哈哈哈……”郭虔瓘笑了,叉手施了一礼,“谢花将军!”
“哈哈哈……”花获也笑了,起身走到食案旁,无意间看到了窗外的韦见素。
他正坐在院里翻着书,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馒头。
已经有些斑驳的两鬓落了几丝碎发,风拨动着发丝,看起来颇为凄凉无助。
“虔瓘,韦会微家里可有重疾在身的亲人?”
花获看着他,有些不解:“同平章事的俸薪也算得上丰厚,可我怎么瞧着他每日都只是干吃蒸饼呢?”
“我和他也不相熟,”郭虔瓘摇了摇头,忽而说,“其父韦凑曾任太原尹,一生清廉节俭。”
“想必家里生了变故,故而才这般节衣缩食。”
“你去叫他过来一起吃呗,”花获戳了郭虔瓘一下,挤眉弄眼道,“反正丫头每日也送许多来,咱俩一人省两口都够他吃的了。”
“不可,”郭虔瓘顿觉不妥,“若是被武国忠的爪牙瞧见他进了你这里,必然给你安上一个结交文官的罪名。”
“无所谓,老子又不惧他,”花获耸耸肩,满不在乎道,“发配边疆正好,小半年不打仗,老子的陌刀都痒痒了。”
“哈哈哈……”
郭虔瓘忍俊不禁,手肘杵了他一下:“老子也这么觉得,舞枪弄棒了一辈子,临老了倒开始伏案批折子了!”
“这不是黑瞎子学绣花么?”
“那你还不快去?”花获推了他一把,笑道,“他们文人吃的少,你再慢些,他都该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