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不明白屈府为何要杀来使,他想弄明白原因,就只能从舅舅身上找。屈府军士走得非常匆忙,这坟冢的土并未盖实,他想掘开浅土找寻真相,但马声越来越急,他只好继续他的躲藏。
只见一华服公子骑着一匹骏马带着两名受伤随从狼狈逃来,身后七八名杀手蒙着面,气势汹汹地拿着利刃掩上来。杀手忽见地上有血迹,眼中都是狐疑。青禾想:“完了,我是不是要将这些人都杀了,来掩盖杞人在此杀陈国来使的事情。
正犹豫着,一黑衣人从马上跃起,挥刀直刺那贵公子,贵公子护住了心脉,却在肩头中了一剑,那黑衣人极快速度抽出长剑,又挥刀去刺,贵公子高喊:“真是天要亡我。”
凄凉的话声刚落,一阵西北风起,枯草倒伏,一位杀手眼尖,喊:“草中有人。”说罢,挥剑径向青禾而来。
青禾谁也不想帮,他只想坐收渔利,他想杀掉所有在此可能发现屈府秘密的人。可如今这如意算盘应是落空了。他只得抽出长剑,和黑衣人斗在一处。
华服贵公子只道遇见贵人,振作起精神。尤其他看到青禾武功高强,杀人夺马,以一敌三,竟不落败。青禾解决完三人,华服贵公子和从者解决两人,还剩三名刺客,青禾对公子说:“这三个还是留给你吧。毕竟这些人目标是你。”
贵公子边战便央求:“还望侠士出手相救,我等已经杀了十余人,战了两个时辰,早已疲乏。”
青禾不为所动,他还沉浸在无尽的迷茫中。这时华服公子说:“实不相瞒,侠士,在下实鲁国季孙氏,如侠士能解在下之困,在下必倾全族之力酬谢侠士。”
青禾说:“我现在不信人言。”
贵公子说:“我季孙氏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青禾抽刀顷刻又杀两名刺客,另一名被季孙公子手刃。此时季孙公子面色惨白,拿着长剑的手颤抖不已,身子一顷,从马上摔下,两名从属也深受重伤,慌张下马,过来搀扶。青禾摇着头下了马,凑上前,说:“你们两个可还有气力?”
那两位点头,青禾就说:“去,在山坳之中应有两辆马车,把马车赶来。”
两名侍从不肯离开,青禾说:“以我之力,现在能杀了你们三人,你信吗?”
贵公子挥手:“听侠士吩咐。”侍从才离开。
这时青禾问:“你说你是季孙氏,可有证据?”
贵公子拿出一块季氏玉佩并令牌,说:“侠士,这回可信了?不知侠士要我怎样酬谢?”
青禾说:“我现在还没有想到,如想到一定到鲁国找你。”
贵公子解下玉佩,递给青禾:“此物便是信物。”
青禾拿出伤药,说:“你敷上吧。”说罢转过身。
贵公子边敷药边问:“在下能问侠士高姓大名,哪国人吗?”
青禾又陷入刚才纠结中,顺口喃喃自语似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哪国人,我姓字名谁。”
贵公子说:“侠士是有避讳?”
青禾轻笑:“我有什么可避讳的?”
贵公子说:“我见这土地上有血迹,这块大片泥土都因天降异石的缘故是黑色,但偏偏这一处是黄黑的。难不成侠士在我鲁国的土地上杀了鲁国人?”
青禾说:“既是如此,我也没什么隐瞒的了。人不是我杀的,但我想知道被杀之人究竟为何遭此屠戮。”
说罢,用剑掘土,片刻,就掘到妫與尸首,季孙公子脱口而出:“陈国妫與。”
季孙公子看青禾先在地上恭敬三稽首,然后搜其随身之物及衣袖,找到一份国书,展开一念,心中了然:原来如此,怪不得屈府会行如此杀戮。
青禾把国书收好,将几名黑衣刺客也放入大坑中,将土盖上,又培些新土,抱了几块大石压上,用枯草在其上扫一扫,使黑土均匀盖在表层。
这些做完,青禾脸上已汗水淋漓。季孙公子问:“这位侠士,陈国妫與是你何人?”
青禾冷冷说:“不该问就别问。还有,此地不许动。”
两名侍从驾着马车回来,青禾问:“这一路可见何人?”
两侍从说:“侠士,我等并未见到任何人,只在山坳中找到这两辆马车,马儿在吃草。”
青禾放心点点头,他知道屈府军士早该走远了,他说:“把季公子扶上马车,你们回府吧。”
季公子心里尽管有十万个为什么,但明白即使问,眼前这个人也不会回答。他说:“这位小兄弟,我看见你满脸愁苦,可随同我到鄙宅,豪饮抒怀,也许可以解忧。”
青禾摇摇头。
季公子说:“我也不知道在我回府路上是否还有杀手,兄长是想请你护送,你就好人做到底。”
青禾听罢上了马车。季公子在车内忽闻酒香,就问:“侠士可是带了杞国酒,我这口渴异常,还请侠士慷慨。”
青禾把酒袋递给他。季公子喝罢赞叹:“好酒,此酒乃是屈府所出,比杞国王宫酒坊酿得还要香醇。”
青禾闷闷说:“你倒识货。”
季公子说:“话说我们季孙氏和杞国屈氏还有些渊源。今日我赠侠士的季孙玉佩,大约二十年前我的父亲也赠送给屈府安歌姑娘一块,我父亲当初对安歌姑娘也算动了真情,不想安歌姑娘红颜薄命;两年前,杞人曾借鲁国边境,利用天降异石打败陈国,我也有缘见过屈府宣容姑娘的一名女奴。”
青禾眼中忽有光芒,天降异石的那段时光是他人生中最刻苦铭心的时光,他和宣容在凛冽寒风中行于深山巨谷之中,趁着火光到处找山洞栖身。
到了季氏府中,家奴见到主子受伤,甚是惶恐,请了医士,青禾被做贵宾送至上房,夜里,季孙送一名姿色上乘美婢侍寝,被青禾拒之门外。
第二日季氏怕青禾闷,又找武士和青禾切磋武功,名为切磋,武士更偏向的是教导。
第三日,季氏觉得已恢复了,盛宴款待,席间,季氏说:“小公子,你为何如此自苦?”
青禾有些愤怒:“这三日,你竟是探我底细。”
季氏连忙赔罪,说:“哥哥我并不是有意探查公子的底细,只是那日事情太过蹊跷,我被追杀,境内死了那么多陈国人,公子怀中有杞国酒,偏偏又祭拜陈国的妫與。我在想这些事情是否有关联。”
青禾问:“那是否有关联呢?”
季氏说:“并无关联,可我也查出是屈府杀了你的舅舅。要不要我替你报仇?”
青禾问:“我记得公子说过和屈府有旧。”
季氏说:“我曾助屈府,可屈府在鲁境杀陈国人,分明是嫁祸鲁国。更何况,你是我救命恩人,救命之恩本就高于一切。”
青禾说:“谢谢公子好意,不必了,我还希望你不要追究屈府。如陈国问责,干脆一问三不知即可。”
季氏大笑:“可否告诉我为何?”
青禾满饮一杯酒,又因着满腔的愁苦,目光开始迷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