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红润不少的女孩儿穿了一身新的黄衣裳,忖的粉琢玉器的。但孩子眼神无情无绪的,小小年纪就有让人不敢靠近之感。
牵着孩子衣袖,赵忱又带着小姑娘去街上看看逛逛了。阿银如常跟在身后护着这两个孩子。
“这个是玉如意,好看吗?”说着两年间抽高了不少的赵忱拿起玉如意。
小女孩褐色瞳孔轻轻转动,尔后极缓的点头。
见小女孩儿点头,赵忱开心的笑了起来“那我们带回去。”说着低头掏钱付了银两,取过老板装好的盒子,继续拉着小女孩的衣袖走着。
逛了好一会儿,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手上的东西也积累了不少。
“乖乖在这里等我。”抬头对小女孩儿说完,赵忱起身间看了一眼阿银,转身往一旁马车去了。
阿银随后还是目送赵忱往一旁走去,便护着小女孩。
寻常,赵忱十分宝贝这小女孩,自来照顾着孩子便不假他人之手,寻常也是轻易不肯离身。此刻特意走开和不远处候着的人交谈,怕是有变故。
正想着,一名女子走来,见着小女孩儿生的可爱,但一脸的冷淡,不由得上前来。
在小女孩抬眼瞬间,女子伸手戳了戳小女孩的脸颊。
软软的。刘莹想着,不由得走上前去俯下身子看着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抬眸看着刘莹“漪。”
刘莹愣了会儿。
“那小漪漪,阿姨带你去玩,好不好呀?”说着刘莹伸出手来握住朝阳的小手。
女孩儿没说好也没有拒绝,由着刘莹牵着手。
阿银这会儿看了过来,当然,他第一反应倒不是小女孩要被人拐跑,而是这孩子能说话,而且说出的名字,让他很意外。
阿银还没有反应,刚交代完的赵忱看到刘莹牵着朝阳就要走,慌乱的穿过人海,拦在了两人面前。
“她是我的。”赵忱盯着刘莹道。
刘莹见到个比自己要小许多的少年说另一个孩子是自己的,不由得扑哧一笑,好一会儿才道“姨不知道这孩子是有主的,只刚才看她一个人在街上,长得水灵。”说着,刘莹松开手去。
赵忱看着朝阳走到身边后,心才安了下来,尔后正色看向那女子,只看到女子正脸时,赵忱愣了好一会儿。
“多谢夫人。”
刘莹听到称呼愣了会儿,随后手肘撑着腰、抬手摸着下颌“你这少年眼力劲儿倒是不错。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学武功?”
“……”
见赵忱迟疑的模样,刘莹挥挥手“罢了罢了,我和你说笑呢。”说着,刘莹特意看了一眼似要开口而未开口的女孩“这小女孩长得真水灵,要是画儿见着,怕是会新奇许久呢!”不无可惜的摇摇头,刘莹转身便走。
“夫人……”
“怎么,还有什么事?”听到身后少年呼唤,刘莹回过头问道。
阿银在远处看着,就只在那一刻,他觉得赵忱与小女孩之间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似是紧绷着的。
赵忱偏头看向身侧的女孩,后者眸色一点点恢复往常。
赵忱浅浅一笑“夫人慢走。”
刘莹狐疑的看了一眼两孩子,未能察觉什么,甩甩手抬步就走。
如果,能够开口略微提醒一句,这世上就不会有一个孩子将经历举家覆灭之痛。
见人退开了,赵忱看着依旧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女孩,轻轻叹了一口气“以后,不要和陌生人走,好不好?”
小女孩只是看着赵忱,好一会儿懵懂的点头。
得了小女孩的回答,赵忱开心的笑了起来,抬手拉着小女孩的手“我们回家。”
“回家?家在哪里?”昏睡的人悠悠转醒,对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表示深深地怀疑。
虽然赵暖接了他回来,给他吃好的、穿好的,但流浪的经历以及孤身一人在边疆,都教赵忱没有归属感。
抬手,撩开帘子,屋内陈设不似之前那般繁复。
赵忱下床穿好鞋,总觉得眼下看周围物品的大小有种不适感。撇下那股不适感,赵忱抬手取了披风上一件外衣披上,推开门,看到了院子里种着的牡丹花。
他依稀记得,他院子里种的是大红大绿的各色花儿,独独没有牡丹。
“咚咚咚。”
很规律的脚步声,赵忱偏头看去,自长廊那边走来一个人,确切的说是拿着一本诗经的孩子。
五六岁的女孩儿看到赵忱眸子的那一刻,停下脚步,淡淡的凝望着。
赵忱努力想了想,尔后偏身走过去,在朝阳一两步距离停下,脸色冰冷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女孩儿“你,是谁?”
女孩儿抬头,看着一点也不认识的人,身子微微后仰,不语。
待阿银带着两个孩子喜欢吃的梅菜饼而来,就看到廊下气氛怪异的两人。
阿银纳闷的走上前去。
“是小漪难得犯了什么错么?你怎么肯舍得说她了?”
赵忱怒视着陡然凑上前来多话的人:他毕竟沾了赵暖的光,在下人面前是横行无忌的;眼前这人,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不是他。”比赵忱更快发作,女孩儿开口率先道。
阿银不解的看向女孩儿,尔后顺着女孩儿的眼神再次认真审视着赵忱,随后,阿银将梅菜饼收好放入怀中,屈膝、敛眉“属下阿银,是赵将军派来协助公子,这两年都是属下随侍在公子左右,是以刚才一时大意,冲撞了公子。”
赵忱诧异的看着阿银,好一会儿才道“两年?”
“是,自公子雪城带她而来,至今已有两年。”
说道女孩儿,阿银特意看了一眼身侧还拿着书的女孩儿。
“她?”
阿银点点头“是。”
“哼。”赵忱略略一笑,不说什么走开了。
阿银看向女孩儿,后者幼稚的小脸浮现出了小小的疑惑,但不过一会儿,女孩儿拿着书去了自己住的地方。
从这次醒来后,赵忱不再对女孩儿呵护备至,但对于女孩儿的衣食住行还是吩咐下人给的都给足,而女孩儿也学着自己看书、自己写字、自己吃饭,没有赵忱,女孩儿依旧生活从容。
赵忱自己毕竟是孩子,在赵暖的授意下他也学不得什么本事,只是困在此地的笼中鸟,需要的时候或飞或坠。两年前赵忱不告而别后,赵暖明令禁止赵忱不能私自出去,还是因阿银多次谎报容赵忱出去过许多次,如今看到赵忱已然恢复原先模样,阿银衡量一番后回归原职-做一个合格的眼线。
是以,赵忱依旧如之前一般,困在院子里出不的什么地方,不过一二月,赵忱开始思索女孩儿是什么角色,听说女孩儿在书房,他想着去看看,刚走进书房就看到单薄了许多的小姑娘揪着笨拙的双环并笨拙的拿着笔写写画画的,走上前去多看了几眼,尔后道“你手真够笨的。”
女孩儿悬空着红肿手,抬头看着口出恶言的赵忱,眸子里是小小的不解。
赵忱本来想多说几句的,但见着女孩儿不解的眼神,不由得心虚撇开眼,想了想,还是走上去握着女孩儿的手,略略用力“这样、这样,这样线条不就流畅了吗?”
女孩儿认真的看着纸上的字,好一会儿点点头,后开始描摹那字。
松开手站在一旁看着女孩儿认真的描摹,赵忱倒也不打搅。待女孩儿描摹完后抬头看着自己,赵忱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旁边的书,继续握着女孩儿的手将下一个字落在纸上。
如此,抄完一页书,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你不累吗?”探头看了眼屋外,赵忱淡淡道。
女孩儿点点头。
“累了就喊啊,这做府邸,你不说话、不闹别人不会管你。”
女孩儿放下笔,不解的摇摇头。
“和你说有什么用,你这么小,怕是你死了都记不得冷是什么、饿是什么。”赵忱在旁寻了椅子,用手一摸一手的灰,但他并不忌讳,直接坐下,继续道“早夭有早夭的好处,起码不会记得那么多不顺心的事情。”
放下笔的女孩儿走到赵忱身边,尔后抬起手道“冷,饿。”
看着眼前小手,赵忱撇开眼“你和我说没用,大人惯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
女孩儿摇摇头,道“你想听,我告诉你。”
赵忱正过眼看着女孩儿,好一会儿才起身“以后不舒服了要说出来,懂吗?”
女孩儿点点头,跟在赵忱身后。
刚送了消息回京城的阿银听说赵忱来了书房,便也跟着来了书房,正想走近院子,忽看到一大一小从书房走出转入长廊,远远地看着,赵忱并不排除身后跟着的小尾巴,甚至往常走路很霸道的赵忱此刻都会特意等身后的人。
一时之间,阿银不确认他们所等待的人到底是不是眼前人:不是,他不敢将其他人的行踪告知于赵忱;是,他就要做好判出赵暖的准备。
敷上药、换了保暖干净衣裳,女孩儿红肿的手好了许多,现在虽还有颜色,但并不痛。
推开窗,看到门外纷飞的大雪,赵忱觉得很是无聊,偏头看了一眼还在临摹字迹的女孩儿,忽然开口道“我想出去。”
女孩儿听到,点点头,认真的临摹完手上的那个字后,小心的搁下笔,走出书案一件斗篷罩在身上,确保不会受风后,赵忱这才取了自己斗篷披上,随后带着女孩儿一道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