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摇摇头“不是。我们需要在这里歇息歇息。”
“那师傅要去哪里呢,可以,可以带上我么?”听到歇息,他知道师傅还要离开,忙问道。
少女思量一番,道“赵玉已经被我策反,我会逐渐掌控栖霞山。”
“所以师傅是还在栖霞山吗?”
少女点点头。
赵忱忽地一笑,没说话。
赵玉自从追随少女,并听从少女安排之后,发觉少女料事如神,计策也十分清奇。
“姑娘如此计谋,为何屈居于此,若是自立为王行事不是更为自在?”
彼时与少女一同在观星象的赵忱只当是没听到。
“因为,我的时间不够。待四五年后,方可。”
认真地记下话,赵忱想着,还有四五年,天下人就可以看到他的师傅了。
只不过两三年,他又被他阿姊传召回京。回京的前一夜,他师傅单独与赵玉商议,第二日,他便与他师傅一同离开栖霞山,在回京路上,他听到赵玉不幸遇难,他想问,但没有问赵玉是不是真的死了。
行到一处密林,他听到了当年听到过的声音,撩开帘子,看到有一青一红的大鸟飞来。
“师傅……你是不是,又要离开了?”
小憩的少女睁开眼,喊了句“停车。”之后便下了马车,徒步往密林深处而走去。赵忱紧紧地跟在身后,他想问,但又不敢问。
越走越密集,那两只鸟也靠近。
“阿忱。”前面的少女停下脚步,一把扶住一棵大树,脸色苍白不已“我也该走了……”
赵忱紧了紧手,而后冲上前去,一把挥走大鸟,抱着少女就走“师傅,我不想你离开我。”
少女还想说什么,但虚弱的她一点点陷入昏睡之中。
她很想告诉他,让他走,只是,终究是来不及开口。
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终究是为时已晚。
边疆赵家,对于自己的子孙也能如此下手。
少女轻轻叹了一口气,于空中发出一个信号。推开门的赵忱正好看到信号升入空中。
“抱歉,我终究是没能阻止。”在门处的少女开口道。
衣衫破败的赵忱不解的看着少女,而屋子内的赤裸大汉们都纷纷要拿起自己的武器要砍向来人。
“这小姑娘长得也挺标致,不如……”
只是,这大汉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四面八方而来的利箭射杀了其余人。
庭中立着的只有少女与赵忱。
“阿忱!”一声惊呼之后,赵忱便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他在以往住过的宫殿之中,期间赵征来过几次,许是受赵暖影响,一向高傲的赵征竟然说出安慰人的话来,他不在乎。
只是,他心很难受:他的阿姊抛弃了他,他的家族令他受辱,他的师傅也没有出手救她。
“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少女呢?”好一会儿,赵忱问道。
“她么,被关起来,说是守护不周。”赵征淡淡道。
“被关起来了?”
待赵忱在天牢看到少女时,有些不想相信自己高贵的师傅眼下如此狼狈。
“你来了。”略略咳嗽,少女越发的虚弱“如果你还念着师徒之情,就送我去之前的那个林子。”
不解释不安慰也不道歉,两人相见的第一句话,却是这句话。
“师傅,你是否念着我们之前的情义呢?你救我却又不救我,我不懂。”
“若非私情我又怎么会找到你,若非无情我又怎么会见死不救。有情无情又何必执着。”少女淡淡道。
“我执着,我执着,我虽然一心想要师傅陪伴着我,但我更清楚,我有其他难以言说的情愫,只是,只是我一直害怕惊扰了师傅,不曾逾越。如今,如今我怕什么呢?我如此克制,也自欺欺人一般不去看他们的算计,不去算计他们,但是换回来的是什么呢?是一次又一次的被抛弃、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这乱世之中,有什么还是值得我相信的呢?我的阿姊,还是师傅你呢?我现在越发觉得,我不必要苦苦克制,放手一搏或许也是一种选择。”说着,赵忱示意人开门“我阿姊怜惜我、想要补偿我,自然会同意我许多要求。”
“你想带我去求旨意?”少女摇摇头“我的膝盖不会为他们跪。”
“师傅不用做什么,只要看着就好。”
“赌一时意气,何必?你的阿姊,你终究是尊重的。”
赵忱没有听进去半句,只带着少女离开天牢。
赵暖眼神晦暗的在少女身上上下打量,最后摆手让提了诸多无理要求的赵忱回去。
承认了他身份,并给少女一个朝阳郡主头衔,给赵忱一个国师身份,并赐婚,这些要求赵暖一一答应。赐婚在一个月后,国师在六个月后。
赵忱忽然觉得,师傅在身边、阿姊还在意他:这样就好。
至于他师傅,他不敢告诉他师傅,他们会成亲。只是在成亲的前三天,他去见他师傅并想着进宫告诉赵暖,婚礼取消。
彼时,他师傅一个人坐在那儿,抬着头看着屋檐上探出头来的黄色小花。
“……”赵忱不敢开口,他觉得他师傅像极了被自己豢养的金丝雀,他转身想要去皇宫。
“今日不见,便要三日后才能见了。”少女忽然开口道。
赵忱听到他师傅的话,生出想要逃跑的想法:他怕。
赵忱强迫自己转身,眼睛看着地面缓缓走到少女面前,但说不出一句话来。
少女抬手取了鱼饵,撒入脚下悬空的池子里,鱼儿便都跑来夺食。
“你阿姊能承认你的身份、能封你为国师、能赐婚,不完全是因为良心。”
赵忱猛地抬头看着他师傅,好一会儿才敢问道“师傅,在推波助澜么?”
少女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道“是。”
她也只能说是,不能说其他的。她太了解赵忱了,若是让他知晓真相,他不会顺着她设定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赵忱不知道当时是如何离开他师傅院落的,只是他真的很雀跃地等待了三天,可又怕是一场梦,他不敢去打搅他师傅,也不敢多问。
婚礼当天,喜娘回禀,他师傅独独不要那顶莲花冠,赵忱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很快令人换了一顶牡丹冠。
走过的那条路,他一直害怕是一场梦,只是刚刚三拜之后,他师傅忽然晕倒了。
他守到晚上,他师傅才醒了过来,但是成为一个不能听、不能看、不能言的废人,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但无所谓了,他师傅陪着他就好。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五个月一眨眼就过了,也早已到了冬日。
雪下的时候,就是赵征拜赵忱为师之日。
在祭拜之时,赵忱陡然听到了大鸟叫,那一叫让赵忱立刻丢下所有人往一青一红大鸟方向跑去,
只是到了山崖旁他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说着聒噪的话。
眼见着大鸟飞入谷底,赵忱纵深而下,在他要接触地面时,青鸟飞过直落地后,才将赵忱放下来。
而红鸟则落在少女身边。
少女抬了抬手“你身边有许多许多人,有害你的、也有爱你的,只是你偏执的没有看到。阿忱,云恣意已经在来的路上,忘记一切,好好活着吧。”
话落间,一青一红忽地飞起,他眼睁睁地看着少女消失在眼前。
可是,他只知道,那些害他的是在他落魄时候下手,那些爱他的是在他太平时爱着他。
他多么想呐喊,呐喊着师傅留下来,为他或者为其他的什么而留下来。
待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确实忘记了他师傅,但在他阿姊的授意下云恣意略略动手。
他成为了阿姊手中最为有用的利器,身心皆是。
说是说赵忱的名声在京城闹得有些大,所以赵暖不得不令赵忱再次去栖霞山,去围剿栖霞山。
当赵忱再次进入栖霞山时,他总觉得那样的熟悉与不舍,只是,他不记得了。
在栖霞山灭门的那一刻,他看到江心处有一船,船上站着一少女。
只一眼,他便匆匆下山去寻找那人,但早就没了踪影。不知为何,他心中只有一个找到那少女的念头。
有那踪迹,他便开始漫长的寻找之路。
只是,那个人不想见他,他自己找不到。
好容易找到她,却看到她倒在血泊之中,旁边是拿着匕首的秦月。
他来不及惩治秦月,只想着救人,不知为何,对于这名少女,他开口道“你不要死,我会救你。”
待少女醒后,她便离开了。
赵忱毕竟有心腹有势力,但是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走了,也让赵忱不觉怀疑少女身份。
赵忱的遭遇落在赵暖眼里,赵暖先一步拦截了少女,在听闻少女押往京城,赵忱匆匆赶去,而后知晓,这少女便是他名义上的夫人。
怪不得,他那般熟悉。只是,在国师府中,他依旧不知道这少女为何如此冷漠,但好在一段时间少女也没有逃跑。
在思索着如何处置这名少女时,楚国皇子来赵国,他便要替赵暖出谋划策。
待他回过神来,少女已经逃之夭夭,是去往栖霞山了。而在少女去往栖霞山,赵暖一反常态也亲自去往栖霞山。
更差异的是,当赵忱到达栖霞山,发现楚王也在。
三军对垒间,赵暖上前去道“你与前朝长公主是什么干系?闻人远的那只兵马又在何处?”
少女撤下面纱,风来,吹起了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