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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林花谢了太匆匆(上)

倾天下之穿越 别动我胡柚 4986 2024-07-11 19:32

  眼下时节,梨花正好,约上二三友人、携着陈年佳酿,寻一个满是梨花的僻静处,极是风雅。

  也有人与山涧落下亭台楼阁,专观自对面石缝中伸出了虬枝盘曲的百年梨花树,眼见着山上落下的溪流将梨花瓣推挪至眼前,于竹屋观赏的年轻男子举觞同身旁友人共饮,尔后道“京中虽有许多梨花,但总没有一颗如眼前这般,故人有‘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又有‘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此地有梨花之愁色,又有松柏之节气,见之忘俗,妙哉妙哉。”

  友人莞尔,停杯言“惜此地不为苏兄所有,当真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听了这话,男子报之一笑,道“无妨,舍妹与家主人相熟,日后再来也是有机会的,但赵兄可没有什么机会再来京中啰。”

  友人笑笑,不言。

  两人正在栏杆处观摩山中景色,小道处行来两三女子,身后跟着服侍小僮。

  “阿婉,你觉得程师傅说得怎么样?我总归觉得程师傅一味地推崇外邦如何尊重他人,似乎是过了头,但是我又说不上来。”中间的黄衣女子偏头问那绿衣女子。

  名唤苏婉的绿衣女子摇摇头“某年某月某日,当人们高度重视自己的东西,或者是因为自己做出来、想出来的某一样新奇的东西,而这样东西能够带来财富、权利或者只是聚焦,那么人们就可能变得自私,或者说是自我/他人保护意识。一旦有后来的人有相似的东西或者什么出现时,那么后来的人就可能被群起而攻之,渐渐导致,人们越来越自私。眼下,”停顿了会儿,苏婉继续道“现在的人们还是很有底气和能力去创造更美的东西。譬如今日制作了一首新曲、一件样式稀奇的新衣,甫一传世便广为流传,但他们可能更多的选择制作更为好听的新曲,这便是百家争鸣。后世之中是否还有人能固守文化自信,我不知道;后世之中是否有人不随波逐流而蝇营狗苟,我也不知道;后世之中是否还有因为仅仅是因为才能上想要超越他人而去超越,我也不知道。不过,眼下还有人固守善良、坚持大道、以能服人。如意,你觉得呢?”

  那紫衣女子想了好一会儿,随后摇摇头“也不尽然罢,程师傅说的也算得上有规矩才能成方圆,要是没有规矩那也是遍地的粗制滥造。只不过,我也觉得程师傅说得过于规矩了,天下间相似的人和事物太多了,处处比较异同大可不必,”周如意轻轻叹了一口气“人们的贪婪与大道互相牵扯,无论哪一个留下都不会最鼎盛时期的人世间。何况,人们的终途只能是毁灭,无论做什么并不能改变结果。”

  “我从来没想过改变结果,相反,我认为顺从,是最好的态度。”苏婉缓缓道。

  “你呢,最聪慧,但也是最懒的。要是你不那么注重家族,我真觉得青灯古佛可适合你了。”周如意耸耸肩道。

  苏婉莞尔一笑“那倒未必,我的劫没过,可不是去吃斋念佛就可以了事的。”

  三人笑着,已经入了竹屋,这会儿才看到还有小厮在。

  苏婉一眼认出是自家兄长的随侍,止住其他两人脚步,略上前问询那小厮得了确切答案,略有些尴尬的同黄衣女子说明。

  黄衣女子无奈地摇摇头“昨日我兄长好不容回家急匆匆地找我,说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说,我刚放下碗认真听他又急匆匆地跑了,想来就是说这件事情了。本只有你兄长,将他赶出去就好了,现在却不妥,罢了罢了,索性还有艘小船停在那头,我们索性乘船游玩也好过在这里咬文嚼字的好。”

  “咬文嚼字?还不是你逮到阿婉兄长就咬文嚼字?我们左不过是陪跑罢了!船在这里在那里或者哪里的,我们也不知情,”周如意说着牵起苏婉的手来“索性我们两个先去了吧,毕竟心思还是在我们身上不是,不像某些人,自己的心思跑哪里去了还不知情呢。”说着,周如意拉着苏婉的手就往外跑。

  又气又燥的黄衣女子提起裙角就往前追去“你、你胡说!就你总是胡言乱语,要是被人说了闲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听到三人打闹声越来越远,当事人默默低头看着脚尖,好一会儿才对着身旁有人勉强一笑。

  见身旁有人脸色依旧从容,男子以为事情过去,举杯压压惊间,友人道“想来我可以待苏兄成婚之后回去。”

  “……”差点被噎死的男子,尴尬笑笑,转过身来不去看友人促狭神情。

  友人并未等待男子婚期,但当他回到边疆之地尚未入城之时,恰碰到赵需迎娶的新嫁娘。

  赵需此人,为人奸诈、不足评论。

  但赵需与他是同族兄弟,整个边疆赵家,只有他这一支秉自名门,也只有他这一支常以圣人为准则。然,也是因为善之无为与恶之有为,导致他这一支岌岌可危,赵需那一支却在这蛮荒之地生根发芽、逐渐壮大,甚至于威胁基业。

  对于赵需这人,赵循完全不想理会,那么赵需迎娶的妻子,赵循依旧完全不想理会。

  驱马,越过人马入城。

  休整两三日,赵循还是得出席赵需的婚礼。

  不出意外,是冗长而嘈杂的婚礼。本赵循待婚礼过后就可以离开,但赵循父亲在赵需强制敬酒下多喝了几杯,一时病倒,赵需十分殷勤安排住处。

  赵循以服侍父亲为由,不参与特意放下其他宾客殷勤照看赵循的赵需所谓的闹洞房:见缝插针之人,他不喜。

  赵需见再三要求执拗不过,表面十分和蔼可亲,内心早已破口大骂。见与赵循亲近不得,赵需借着周围人的劝解先行离去,继续未完的婚礼。

  听锣鼓喧天,看满堂面红耳赤之人歪七倒八,闻汗味、酒味、腐烂味,赵循觉着简直是乌合之众。

  第二日,自家父亲已醒,开口便让赵循回去。赵循自然安排妥当,不等禀报便带着他父亲离开。

  不得不说,赵需安排的地方十分妙,要离开府邸必然穿过赵需所在的院落。

  并不在乎的赵循扶着老父亲上了长廊,便入了一处装饰豪华但毫无品味的院落。

  离开院落,赵循并不再接受赵需多次邀请。

  不一年,赵循服丧,整个家族人都必须到场,连着赵需也携带着新婚妻子到场。

  礼毕,余一二月,赵循才办完所有的事情,心腹也才将其他事情禀报于赵循。一切事情进展顺利,并未有差错。

  赵循轻轻点头,在心腹要离开之时,忽然开口道“赵需的妻子,是谁。”

  “京城苏家,也因攀附苏家,那边也有底气。”

  “苏家……是京城富商,不应当会答应这门亲事。”

  “……”心腹迟疑了好一会儿,在赵循的眼神下才道“昔日公子与苏家有生意往来,后来赵需插手,也因……因与赵家生意往来一夜之家倾家荡产,又赵需截了消息,苏家公子是没了,苏家只得出一名小姐换得生还之地。”

  “啪”,静静地看着地上破碎的杯子,赵循轻轻叹了口气“下去吧。”

  “是。”

  服丧了,便要说亲了。见过几家女儿,赵循均不许,赵循本就身份尊崇,又双亲不再,族中之人只旁敲侧击,不敢逼得太紧。不过七八年,族中人见赵循不问嫁娶,也渐渐地冷淡下来。便是之前撺掇赵循成亲的其他人,眼见着赵循这一支要灭了香火,更是乐成其见。

  见到赵获的时候,赵循知晓,苏婉放下了一些事情和人,她会因为赵获而开心,如此,赵循也开心。是以,对于赵获他也多了几分怜爱。

  好在,赵需的三个儿子中,独独赵获有礼有节,苏婉自己教导出来的,自然是极好的。

  待赵获长大,自然要成婚,至于女方,若是按照赵需的想法,怕也是同床异梦、互相厌弃。

  让赵循意外的是,赵获取了一小家之女。尔后诞下一女。

  不过三四年,更久或者更短,连着赵循都快忘记多久没再见到苏婉或者赵获之时,陡然听闻苏婉病重几度鬼门关。

  因赵需良心发现四处寻医问药,赵循本就是局外人,自不能问询。

  后听闻苏婉好转,且赵需时常服侍,两个儿子也日常请安,赵循忽然觉得一场大病,或许能够让苏婉余生安度。

  当苏婉带着赵暖来见赵循的时候,赵循不解,在知晓苏婉与舒家有交集时,赵循很是诧异。

  “我以前觉得我是良善之人,一直认为我要是同人耍手段,有违我初心。也是因为所谓的初心一直禁锢自己在可为不可为之间撕扯。如今,”痊愈之后的苏婉仰头淡淡一笑“如果是当初的我看到现在的我,当初的我必然不会坐视不理。那我有什么理由不斗下去?”

  静静地听着苏婉的话,赵循从惊讶之中慢慢回过神来,略略垂眉“我从未想过你会自己找到舒家,也从未想过往后十几年、几十年你不会选择安稳度过,更未想过,错了就是错了。”

  苏婉淡淡一笑,起身“阿暖是个好孩子,也很得她祖父喜欢。”

  在苏婉说出这句话时,赵循知晓赵暖是苏婉的棋子。不过一年,听闻赵获与林嫣离开赵家不知所去,赵循知晓,赵获当真是苏婉唯一的牵挂,即便赵获比赵暖更适合夺取赵需的权利,苏婉也是费尽心机培养一个赵暖、送走赵获。

  不过七八年,再次见到赵暖并苏婉之时,赵循看得出来,赵暖像赵需不像苏婉,甚至于赵暖本身都偏向于赵需。然而,苏婉并不在乎,她要的是个棋子。

  这次来,苏婉想要赵循的支持将赵暖推到赵蒂一样的位置,割裂赵需这一支,赵循喜闻乐见,同时赵循也需要后继者,倘若赵暖真的可以,他乐意。

  然,苏婉大业未成,先行一步。据说是赵暖端过来的糕点,导致苏婉旧病复发,大夫药石无医,不一两日就没了。

  苏婉走得急,临走之前还送了一封信给赵循,言明:她之死实她之手,然而,她不先下手赵需就要下手了,又赵暖不可信,她势必要离间赵暖与赵需;又,她死后,赵需必然活不了多久,因她也下手了。

  信封最后,请求赵循日后有机会,势必保住赵获,或者赵获在乎的人。

  即便苏婉不说,赵循也会保护苏婉最在乎的人,比如远在京城的苏家、比如当年他插手断了赵获的消息。

  当年未见之时只听到苏婉的声音,他便觉得这姑娘很是特别,如今他知晓,那就是一见钟情。倘若能回头,他一定会走出屋子、一定会下马、一定会告诉她。

  然,人生没有回头。

  苏婉离世后,停放棺椁的屋子突遭天雷,一场大火将尸身烧了个灰烬。

  如此也好,如此便不需要和赵需合葬。

  苏婉离开不过一两月,赵需染病,缠绵四五月离开。赵蒂继任赵需之位,赵暖为赵蒂眼中钉,两方处处不和。

  赵蒂身后无赵需支撑,必然不是赵暖的对手,但赵蒂身后有高人指点,赵暖处处被压制,甚至于赵蒂身后的人手竟然伸到赵循范围内。

  赵循知晓,他们等的人终于出现了。赵循正待逼迫身后之人现身,京城来了一封信,让赵循不要轻举妄动,落笔是朝阳长公主。

  但,赵获之死,让赵循不能坐视不理。赵蒂没死并不是朝阳长公主阻拦,反倒是赵暖阻拦,也是因为赵暖阻拦,导致赵循越发不认可赵暖。好在,赵暖并不是赵获牵挂的人,赵获最牵挂的是赵忱。是以,赵循弃赵暖寻赵忱,赵暖似乎也是知晓赵忱的重要性,在努力寻找之后倒是带回边疆好生安顿。

  眼见着赵暖待赵忱极好,赵循怒气略略平息,又有朝阳长公主落款书信来,令赵循不动声色,赵循再一次隐去踪迹不再插手这两姐弟之事。

  后听闻赵忱为人所强,甚至于家族内流传赵忱好男色不好女色,这里面的手笔看起来是赵蒂所为,又何尝不是赵暖助长,赵暖至于赵忱是唯一的亲人,赵忱至于赵暖却是唯一的棋子。

  以至于因赵忱之故追随赵暖的人都在真心思考再次追随赵忱是否得当。

  至此,赵循对赵暖毫无信心,也开始寻找合适人选,正惆怅之际,京城来信,言明赵忱经由长公主亲自调教,又告知一二事证明赵忱此人有手段但不伤害无辜者,赵循放下心来,他所作的是假以时日,将他放出去的权力集中起来放于赵忱之手。

  幸而,于赵循百岁之时,赵蒂身后之人为以边疆统帅所杀,赵家分崩离析,赵忱大一统。

  赵循死于某天深夜,至清晨为人所知时捧着一幅画,身边散落着大大小小的信件,均出自一人之手。

  几十封信件,没有一封是情书,没有一封是嘘寒问暖,却都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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