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紧跟着就是一片附和声,还有热心的人为他求情道:“殿下,你就饶了他吧!”
附和的声音:“是啊对啊,怪可怜的……”
战颜斜眼看着元陪开,见他越哭越起劲,不由得挑挑眉:哦!这绕来绕去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也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长安公主滥用私权!看向群情激奋的人,对于求情的声音恍若未闻,把冷漠一词贯彻到底,拿个馒头慢慢地吃着。
李漠俊目冷漠,知道阿颜有意晾着元陪开,也就任由他哭了。
苏雷霆见两人不答,一人兀自哭着,忍不住皱了皱,他大概知道为什么,太宗皇帝会把元陪开放在容城太守的位置上了,一定是这人能屈能伸,貌似还是亦正亦邪,正好适合这不远不近的容城。
元陪开见二人不说话,又见小锦褐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盯着他,甚是可爱,不由得想起他的孩儿,咬咬牙道:
“公主殿下,漠公子,老臣有愧于太宗皇帝,如今老臣自愿辞去容城太守一职,还望公主殿下成全。”说着就摘下了头顶的乌纱帽,眼眶通红地望着挤满了人的酒楼,深深一揖。
“呀——”全场一片哗然,每个人的眼里带着不可置信。
李漠心中冷笑:好一招以退为进,他抬眸望着一脸责备的人,挑眉温声道:
“各位父老乡亲们,真是不好意思,大早上的,让你们见笑了……”顿了顿抬眸看着已经脱下了乌纱帽的元陪开,他暴露在空气中的银丝清晰可见,垂眸痛惜道:
“元大人这些年你辛苦了,李某十分佩服你的胆量与智慧,即使只身一人会豺狼虎豹也能立于不败之地,在下佩服佩服。如今豺狼虎豹已死,元大人功不可没,殿下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责怪于你……”
顿了顿抬眸见阿颜对他眨眨眼,笑道:
“这些年容城风调雨顺,可见元大人治理有方,公正严明,元大人!功不可没啊,快快快……把乌纱帽给戴起来,我们殿下一向通情达理,一点小事罢了,不碍事,人都有七情六欲,是不是。”
李漠说完,心情舒畅地喝下一口梅花香茶。
战颜笑眯眯地看着李漠:好一招混水摸鱼,混淆视听,要是刘举的死党知道这里面,有元陪开一份可有他好果子吃的……
他们不敢找皇室的人麻烦,但不代表区区一个太守他们不能拿他如何,还有那句风调雨顺,跟元大人一毛关系都没有,倒是公正严明沾了点边,望向酒楼窗外的屋檐。
元陪开脑子里转了十八个弯,就是插不上嘴,虽然李漠说话不紧不慢但却密不透风,有理有据,他也不能突兀的插嘴,所以等李漠说完,
他都没有想明白这里面有没有炸,见李漠目光真诚坦然,话里也是真情实感,心中暗道:这就翻篇了么?耳边听着众人叫他回去的声音,茫然无措地出了酒楼,上了马车,到了府邸都没缓过神来,
“老爷到了。”
元陪开下了马车,看着府门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太守府”,出神了一会,就奔去了结发妻子的房里。
正在用早膳的元夫人,今年三十八岁,但依旧风韵犹存,她一见元培开回来,立马吩咐人添加碗筷,之后就回退婢女,焦急问道:“怎么样了?公主殿下怎么说?真的要查办么?”
饥肠辘辘的元陪开,看着桌子上摆着三菜一汤的菜肴,夹一筷子吃进嘴里,心才踏实下来,道:“这是翻篇了。”
元夫人一愣,有些不信追问道:“真的?真的是那个杀伐果断,威风八面的长安公主开口的?”她把手里的绣帕攥得紧紧的,生怕他在说笑,逗她开心。
正在扒饭的元陪开,想想道:“不是她本人说的,是她相好说的……行了别提这事了,闹心,刘府的人有没有来闹过?”
元夫人松了一口气道:“刘府的二房过来闹过一通,我把他们赶出去了,你的搜查令什么时候下来,再不抓人都要跑光了。”
元陪开拿着帕子抹嘴,阴森笑道:“这不是才探口风回来嘛,没事一群乌合之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嘿嘿!说不定他们跑了还会感激我呢!”
元夫人无语地看着他道:“当心引火上身……哦对了,你扔在天牢里的那个小贱人,跑了。”
闻言。元培开眼神一闪,又若无其事的开始扒饭了。
他自认为掩饰得很好,却不知元夫人一直在看着她,只是不是用正眼看,而是斜眼看,这不虽然他的变化只是一瞬即逝,但也没能逃过元夫人的眼睛,她放在桌下的一只手,把手帕攥得死紧,莹白的手指被摩挲的通红……
众人见没好戏看了,意兴阑珊的走了,容城各家的探子也回去禀告府中的当家人了,那些当家人一收到消息,立即召集幕僚到书房议事去了。
一盏茶功夫之后,四人并没有因为元陪开的打岔而离席,反而是吃饱喝足了,在相约半个钟之后,到楼下回合出发前往容城西郊。
战颜目送着阿漠三人上楼,就抬脚走到酒楼后院安置马匹的地方,看着有四间马棚,一一走过去见马槽里有干枯的草儿,轻轻一笑,还好这儿还管马儿的吃食,不然都不知道大冬天的上哪去找早儿,
目光搜索这马夫的身影,可惜半个人影也无。慢慢地一间间地找着小红它们,走到最后一间才找到,
见两匹战马鹤立鸡群就知是小黑和小红,其他马儿正睡得沉,小黑和小红在儿时就跟着李漠和战颜,自然是认得主人的,见到她到来,兴奋地嘶鸣着,探出头来摇着。
她乐哈哈地走过去一手摸一个马脑袋,朗声道:“马兄辛苦啦!”可不是嘛!汗血宝马都被拿来拉马车了,小黑和小红摇着尾巴,表示不在意。
一盏茶之后战颜才离开了马棚,洗了洗手,才转道去了酒楼后院的厨房,跟厨师要了两个馒头四个包子才回到前厅,
无视酒楼里探究的视线,抬脚上了二楼,她知道今日被元陪开这么一搅和,平静的日子已经过去,不过她并不在意,无非就是走到哪都被人当猴一样看着,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酒楼二楼隔间用饭的地方,一个身形臃肿,一脸富态的男人又敬又畏的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