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大火,烧了皇城三天三夜,大半皇宫尽毁,宫外死伤惨重,世人都说古南气数已尽,百姓弃城而逃,边境势力蠢蠢欲动,各地权势招兵买马,反,已是满弓之箭,一触即发。
“长侍大人,她如何?”
皇城边,一处宅子依山傍水,风景宜人,牌匾上书:三莫问。不知道丞相大人起名字时咋个想法。
宅子大得吓人,庭院深深,楼阁交错,溪水微荡,假山桥石,门里的美景与这自然之景倒是相得益彰,相辅相成,这宅子可是丞相大人花了大价钱请了许多木匠才盖出来的,你以为美的是景,美的是钱。
若子衿摇头:“女娃娃,时日无多。”
陵扶陌止不住蹙眉:“为何?”好不容易收了人心,可不能白费。
“纵使不是鬼尸之主,女娃娃也活不久,她以前被人大伤元气,以她现在情况,再养,很难。”
陵扶陌望向窗外,有件事他想不通:“她既已废,他为何要给她下混沌印?”
“当然是他日好要回鬼尸。”
骨杖轻晃,人影微微摇头:“不止。”
若子衿也觉得蹊跷,不禁又把了一次脉,不过这次,暗自加了些内力,苦竹本能吃痛,眉头紧锁,额间一块黑印若隐若现。
印子的形状像一滴水,很普通,不细看以为是颗黑痣,但在苦竹苍白的脸上却是十分明显。
“莫非……”以若子衿所见所闻,他有些大胆猜测:“他想把她练成神奴,给她续命好替换堂苏夫人,若如此,宗主你不就……”
他们口中的堂苏夫人大有来头,她的命就是陵扶陌在续,若苦竹替换堂苏夫人坐镇阵眼,那么陵扶陌就去了一道致命的弱点。
这是羊肠公伸手示好还是只想要回堂苏夫人,陵扶陌一时还参不透。
“不急,等等看。”他若示好,必有所求。
“苦竹,我们走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平馨……”为什么看不真切。
“生病要按时吃药,天凉要多加衣服,不要总饿肚子……”
“平馨……”为什么就在眼前却摸不到。
“不要熬夜,要多休息。”平馨与齐良温十指相牵,甜蜜娇羞:“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幸福的。”
模糊的影子渐飘渐远:“苦竹,保重。”
“平馨……平馨……”苦竹忽然睁眼,额头已是汗水连连,是梦,对,是梦。
“呀,你醒了,我刚把粥端出去,你等着,我重新给你拿过来。”
这个人,好熟悉,艰难起身,环视一圈,不知在哪。
“大人真是福大命大,大人可知躺了多久?”
大人?
“七天七夜啊,可吓死奴婢了。”
奴婢?
“也是大人这般好运,换了旁人啊,指不定睡死过去。”
“你……你是?”
女子嫣然一笑,美不胜收:“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奴婢是暖香阁的茹姐姐啊。”
哦,想起来了。
“不过,这里是无极宗,大人若是愿意,也可称奴婢茹姐姐。”女子的眼睛灵动的很,像会说话,满眼的心虚完全藏不住。
“这里,是无极宗?”装饰华丽,鸟语花香,说是皇宫她都信。
“嗯……”媚眼微转:“也不算是,真正的无极宗很多水,很多树,很暗,我不喜欢。”
思量很久:“皇城怎么样了?”她还是想问。
“哎,别提了。”茹姐姐一副哀愁的样子:“能烧的都烧没了。”几个要好的小姐妹无家可归,不知道现在去了哪里。
什么?不行,自己得去看看。
“哎,大人,你可不能出去啊。”
言灼闻声赶来。
“别看我,我拦不住她。”
三莫问太大,苦竹连大门都没找到,不争气的坐在地上哭,她真的好愧疚好难受。言灼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给她披上,苦竹立马跪伏于地。
“求你,求你带我去皇城,我就看一眼,一眼就好,求你了。”
苍白小脸划过许多珍珠,眼睛里的哀求和悲伤看了让人心疼。
“主人。”言灼伸出右手:“您不必求我。”
苦竹略显迟疑,她这是给他下命令了:“谢谢。”
“哎……”茹姐姐轻叹一声,傻小子,你当初被换心,不就是因为私心嘛,被宗主怀疑,何必呢。
一路人马连行数日,短暂休息,不过当中出了些岔子。
取水回来的柳文宣没有看见韩启,一下慌了神。
“人呢?”
镖队兄弟摸摸后脑勺:“不知道。”刚刚应该是被他打晕了。
哎,这个不争气的,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到底要被拒绝多少次才能认清。
大火后的皇城一片废墟,残烟卷尸尘,碳木伴焦骨,踞踞何处行,亡灵不闻哭。
再踏入这片地,唯一熟悉的只有脚下的青石板,它看过很多人,听过很多事,可它也一样,回不去昨天。
“咚……”青石板上落了一个人,那个人看起来很小,却是满头银发,那个人很白,白得没有一丝血气,那个人想哭,可她早已哭不动。
我听到她的心碎,她的忏悔,她的自责,这个故事太悲,我不愿听。
“小竹。”
言灼拔剑一横,拦住去路。
风轻之心急,顺势一推,两人就此交手,可他哪是言灼的对手,满心满眼都是苦竹,就算刀架脖子,他也义无反顾往前冲,言灼立马抽剑入鞘,动作之快仍然让那人破了一线伤口。
当真不要命。
没了言灼阻拦,风轻之两步并一步飞快跑到苦竹身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对不起,我来晚了。”
风轻之有多热情,苦竹就有多冷漠,只因他和他是血亲。
慢慢推开他,显得极为麻木无情,拒人千里之外。
“韩启,你喜欢我吗?”
我……
还未回话,苦竹幽幽出口:“我不喜欢你。”
风轻之心一痛。
“我知道你在乎钱,两千两,我加倍奉还。”慢慢起身:“以后,我们再见,便是敌人。”
“为什么?”风轻之想不通,什么敌人,为什么他们之间变得如此冷漠。
“问你的好哥哥。”走得决绝。
风轻之惨然一笑,杏眼带雨,一双酒窝续满忧伤,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活该被人嫌弃。
韩启,你真没用。
柳文宣,你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