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招手两个宫女,一个去向帝后禀告,一个带着苏忆去偏殿出恭。
苏忆刚走,郁承嗣便站起身道:“父皇母后,皇嫂我也见过了,儿臣就先告退了。”他说的恭敬,可偏生带着几分疏离。
况且他本来事情就多,文后也不强迫他每日晨昏定省,今天过来纯粹是好奇这个冲喜冲好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竟然有这样好的气运。
现在人已经见到了,没想到是一个丑女,大失所望,当时就想走了,但是碍着礼数,他不得不留着,谁让他盛名在外就是礼敬他人呢。
文帝摆了摆手,小包子郁承乐就被嬷嬷接过去递给了文后,文后道:“承乐这孩子就是想吃个糖,贞嫔也管得太严了些。”
文帝捏了一个盘里的绿豆糕,状似随意道:“刚刚太子妃身后那个宫女叫什么,怎么以前没见过?”
文后捏着郁承乐脸蛋的手一顿,道:“那是太子妃的陪嫁吧,叫苏仙,可不是宫女。”
文帝拍了拍手上的绿豆糕残渣,有些可惜道:“苏仙?名字不错,人如其名,的确有些仙气儿。”
太子妃的陪嫁,那就是太子的人,他这个做皇帝的可不能随便乱来。
正说着,贞嫔过来给请安道:“臣妾参见陛下,皇后娘娘。臣妾是来接承乐回去的。”
言简意赅,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是个冰美人。那副容貌也是,虽然靓丽,却带着几许肃杀,落在文后的眼里却与某个人相似,但是终归只是博宠的皮囊,形似神不似。
文帝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略施粉黛的贞嫔,穿着一身浅紫色的宫装,逆着光看去,比平时更添了几分颜色。
他拍了拍文后的肩膀道:“既然新妇见过了,朕也走了,还有些折子要批。”
文后要起身行礼却被摁下了,道:“朕来时你才起,再歇会。”虽说是关切的话,可是却让文后的脸色白了一白。
等文帝走了,贞嫔也行了礼告退,文后才道:“他是怪我起晚了还是怪我晾着太子妃连累了那个苏仙?”
丹竹奉了一杯茶道:“娘娘多心了,陛下是心疼娘娘。”
文后看来一眼茶杯,推开了道:“我多心?这么多年我怎么过来的你不是不知道,外人看着风光无限,可其中冷暖又有谁知?”
这个宝座那是那么容易坐的,她战战兢兢的守着这点荣华富贵不就是期望她的儿子有朝一日能继位称帝,她也好安稳的做太后。
可现在,郁承君好了,还娶了苏先明的女儿,事情又难了许多。
“人常说,红颜薄命,此言不虚啊,我们三个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熬”,文后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感觉有些酸涩,又道:“过两天让霞儿进宫吧,深宫漫漫,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丹竹放下茶杯劝道:“陛下一直都在找相似之人,可这次看上太子妃身边的……”
说着说着,丹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只能心疼自家主子。
“你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吧?”,文后嗤笑道:“相似?那里相似?容貌?性格?我与付心多年姐妹都不觉相似,陛下竟然感觉相似?”
不过是打着相似的借口纳新人罢了,可是又怕丢了专情的名声,也怕言官说他荒淫,沉溺女色,才找出这么多借口。
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文后扶额道:“等会装些君山银针给太子妃带走吧,本宫记得她进来时跟苏仙似乎对这茶挺感兴趣。”
丹竹心疼道:“娘娘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
文后是辅国公府的嫡女,又是二皇子敬王的生母,稳坐中宫之位,若是只要权势的女人,她的确不必如此小心。很显然,文后想要的,是文帝的心。
她摆了摆手让丹竹下去了。
是,一开始她是不必如此,她还想着给个下马威挫挫锐气,这样郁承君脸上也无光,可刚刚文帝分明是对苏仙感兴趣了,明知是太子妃身边的人却仍然问出了口,这是多大的兴趣啊。
想到这,文后眼睛猛地一亮,她忽然想起,方才只觉得苏仙容貌清雅,气质如仙,可也只觉得不过是生的好看些的丫头罢了,可现在细细回想起来,那个苏仙的容貌,分明和付心极为相似!
这边苏忆回了大殿却发现空无一人,只有丹竹捧了两包茶叶道:“太子妃殿下,娘娘见您对桌上的茶感兴趣,特意赏的。”她话里有些许轻蔑,些许不满。
苏忆接过了茶道:“多谢。”对于丹竹的话里的轻蔑她无暇顾及,就算想顾及,她现在也不过是个空有其名的太子妃,那里能对文后身边的人摆架子。
拿了东西,在回来的路上铃兰几次都让苏忆把茶给她拿着,哪有太子妃拿东西,奴婢手里空着的。
可是苏忆不肯,在马车上就把茶叶划分好了,她和苏仙一包,屋里的四个丫头和青烟青玉一包。
刚刚好,唯独忘了郁承君。
一回去,苏忆就直奔忆君院内室,看到太医还在,连忙道:“快帮我看看仙仙的嗓子,应该还有机会恢复的吧?”
郑太医都没来得及行礼,就被拉着搭上了脉,眉头一跳,道:“姑娘体内似乎有毒?”
苏忆一旁拼命点头,果然是太医院的太医,一出手就知道有毒。
苏仙眼里也闪烁着希望,难道她真的可以再说话吗?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郑太医把了左手又把了右手,最后无奈道:“微臣无能。”
苏忆的脸一下就白了,连红色印记都减弱了几分,透出一些粉色来,拉着郑太医的袖子慌道:“你再看看,肯定有办法的,我……当时就是,就是普通的治伤寒的药,肯定有办法的……”
郑太医连连摆手,浑浊的老眼里都是慌乱,“微臣真的没有办法,太子妃不要为难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