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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回 请大夫

择南枝 二阿农 3464 2024-07-11 19:32

  西南府除却高山,大部分地方一向气候适宜,温暖如春。

  彼时春光正巧,各种鲜花盛开,各种春宴如火如荼的展开着。

  那是他住进外祖白家的第三日。

  其实这次来外祖家,他是不愿意来的。

  外祖白家是盘踞西南府数百年的土绅,人口众多,蛇龙混杂,最要紧的是,白家崇尚武力,甚少人读书。这崇尚武力,倒也没什么不妥。但白家自己崇尚武力也就罢了,还瞧不起彼时还瘦瘦弱弱,爬树都爬不上的他。外祖家的舅父们时常皱着眉头吼道:“读书有甚好?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强身健体!还不能打架!”他自然是懒得与他们争辩。争辩来争辩去,不过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这次来白家,却是大舅父白丁硬拉他来的。

  大舅父白丁说,日日读书都读傻了,不妨到外祖家来与表兄弟们相处相处,打一打架,增进增进感情。

  于是他便被生生的拎来了。

  母妃虽然是白家最小的女儿,又是西南王妃,但一切都听娘家大哥的。

  见他被大哥拎走,还欢喜地替他收拾行李呢。

  这也不怪母妃。向来女子势弱,娘家是女子最强的后盾。

  尤其母妃还是西南王妃。娘家越强大,她在王府的腰杆挺得越直。

  住了三日,他已经厌烦了。

  在家读书有甚不好?可在白家,一天到晚被身强力壮的表兄们追着打架,弄得镇日一身汗津津的,好不难受。

  这不,不过才午后,他的后背便又湿透了。

  表兄们都跑了,他便嘱咐乌铜普洱抬热水来沐浴。

  往日他沐浴时,乌铜普洱是守在外头的。偏生那一日,有人来叫走乌铜普洱,说是母妃打发人送了些他的书本来,他们又不识字,一个个还粗手笨脚的,怕将娇贵的书本给弄坏了,就让乌铜普洱去接。

  他照旧泡在浴桶里。

  舒舒服服的才泡了半刻钟,就听得外头有动静。

  他还以为是乌铜普洱回来了,也就没出声。

  却是听得门扇一响,有人竟是闯进浴室来。

  他正要呵斥乌铜普洱,忽而瞧见了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扭动着走进来……

  呼!

  段离燕从噩梦中醒来,手脚不由自主地扑腾了一下。

  却是溅起温热的水花来。

  他怔怔的环绕四周,只见处处俱是牡丹盛开,才发觉这里不是年少时噩梦所处的地方。

  怎地无端地,又梦到那恶心的东西。

  水已经凉了,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扯过旁边的帕子,胡乱拭干水,又扯过衣衫披上。

  还在穿衣呢,忽地鼻头一痒,竟是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喷嚏声倒是不大,却是将旁边房屋的孙南枝给吵醒了。

  孙南枝一怔,睁开双眼,视线所及之处皆是陈设精美绝伦的东西。

  外头天色才暗,云溪间已经掌灯了。

  各式牡丹造型的灯笼次第而起,在风中摇曳,煞是好看。

  大约是歇息了一个时辰。她从白绫上翻身下来,轻轻舒展身姿。虽只歇息了一个时辰,却已经不再觉得疲倦。

  但,方才是谁在打喷嚏?

  有人在轻轻叩门,同时伴着秦家阿翁低而有些焦虑的声音:“燕爷,燕爷,您可在里头?”

  段离燕裹好衣衫,散着湿发,面无表情地推开门:“何事?”

  他的表情比起往日,还要冷一些。

  秦家阿翁压根不敢直视他,迅速地看了一眼段离燕,只瞧见段离燕的薄唇上尽是冷意,便低低的垂下头:“燕爷,七郎他,发起高热来了……”

  秦七郎受了那么重的刑,伤口溃烂,发起高热,自是情理之中。亏秦七郎倒是能忍。他们救下他时,尽管已然奄奄一息,但仍旧强撑着与裘三一道将秦家阿翁接到天下居来。此时安下心来,心中没有牵挂,这才发起高热来。

  倘若他不是秦家七郎,他倒是想将他纳入麾下,作一名幕僚。

  但他身边已然是虎狼耽耽,又如何会再将一头狼弄到身边来?

  秦家阿翁还在说话:“燕爷,可否能延请大夫替七郎医治一二?”

  孙南枝悄无声息地走到段离燕后面。她没有走寻常路,而是从段离燕房间的窗户翻进来的。她尽量隐匿自己的气息,同时调动内息,脚下几乎悬空般地朝段离燕走去。她这般动作,便是有一定武艺的人,也发觉不了她的行动。

  段离燕眉眼冷冷:“小枝,请最好的大夫。”

  孙南枝面上不显,心中却一惊。段王爷竟然能发觉她的存在!难不成,是自己的功夫退步了?还是一开始段王爷便隐匿了自己真正的实力?

  她从天下居出来时,心中还在琢磨此事。

  外头的风雪倒是停了,只已是华灯初上,越发觉得冷意袭人。

  往日繁华似锦的街道,此时罕见的冷冷清清,更是显得天越发冷。可最好的大夫在哪里?

  孙南枝站在街道边,打算寻个路人问一问。

  却是等了好一会,才等来一个挑着菜担子的老翁匆匆走过。

  她从来没有打听事情的经验,该如何开口呢?却是一愣神的功夫,老翁就走到了前面。

  “老大爷!”她唤了一声,疾步上前,“请问,最好的大夫在何处?”

  老翁唬了一跳,菜担差些掉下来。他定睛一看,尽管暮色沉沉,面前的女子的脸庞仍旧白得发光。

  这是从天上落下尘凡的仙子吗?

  他定了定神道:“最好的大夫,这个老汉也不甚省得呢,咱们穷人家,病了都是自己撮些香灰冲水吃……”

  孙南枝几乎就没有生过病,就算病了山谷中亦有师伯诊脉针灸,用不着到外面寻医问药。

  用香灰冲水吃,病能好?

  孙南枝回想了一下秦七郎的伤情,觉得秦七郎吃香灰大约不行。

  还是寻个大夫罢。

  正要转身,卖菜翁又道:“姑娘,前面不远,倒是有一家医馆,素日里倒是人来人往的,颇是热闹,里头坐馆的大夫,医术大约是不错的。”

  卖菜翁说话倒是谨慎。

  孙南枝点点头,谢过卖菜翁,往前面走去。

  她渐渐走得远了,卖菜翁忽而直起方才还有些佝偻的身子来,眯着眼,看着孙南枝似柳条一般的身影,舔了舔嘴唇,轻声道:“倒是个绝色。”

  夜色渐渐的浓了,孙南枝走进医馆里时,里头的伙计正在收拾物什,打扫地面,预备打烊。见孙南枝走进来,其中一人的眼睛亮了下,殷切地问:“姑娘有何事?”他在药房里捡药,见过的姑娘太太不多,见到像孙南枝这般容貌的就更少了。

  但这般貌美的年轻姑娘,在这个时辰来医馆……药馆伙计不由得猜测孙南枝的身份。是大户人家的一等丫鬟?还是天下居里的高等侍女?

  孙南枝自是不晓得药馆伙计在琢磨自己,她冷然道:“我家主人要延请最好的大夫上门看诊。”

  果然是丫鬟!药馆伙计暗暗自得。嘴上连忙道:“我们医馆的曾大夫是附近有名的杏林胜手,姑娘请他看诊,准没错。”

  她一向是个速战速决的人,既药馆伙计如此说了,便点头:“那便请他。”

  药馆伙计便往里头喊了一声:“曾大夫,劳烦出诊。”

  里头却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你可要与客人说明白了,老夫的诊金可不便宜。”

  得,还是一个爱财的大夫。

  孙南枝暗暗想,小战有句话倒是说得对,这行走在俗世间,处处离不开钱。幸得段王爷是个财大气粗的主,不然她只能用拳头说话了……

  没等药馆伙计报出曾大夫出诊的价格,他眼前就多了一块金灿灿的金子。

  药馆伙计顿时眼儿一亮,笑吟吟道:“曾大夫,这是位贵客!”

  “贵客”这二字可算是个暗号。只见门帘一撩,钻出一位老者来。

  他精神奕奕,中气十足,瞧见孙南枝时目光炯炯:“姑娘请放心,老夫定会竭尽全力看诊的!”

  事不宜迟,曾大夫当即背了药箱,跟着孙南枝要出门。

  二人正要走,厚重的门帘被扯了一下,一人跌了进来,虚虚的喊了一声“救我”后,竟是仰躺在地上不动了。

  药馆伙计麻利地奔上去一瞧,眉头一皱,嫌弃道:“一个乞儿也敢进门来求医。”说着便要将那人拖出去。

  那人略高大,药馆伙计略瘦弱,竟是一时拖不动。拉扯间,孙南枝看了一眼那人。

  噫,竟是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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