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楚臣尊嘴角扬起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扔给祁施一个纸包的东西,吐出四个字:“缓兵之计。”
祁施愣愣地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青年王爷,他跟楚臣尊同朝为官这么多年,本以为对付这个十几岁的王爷小子游刃有余,料想不到这个毛头小子竟如此老谋深算,心里敬佩甚于震惊,苍老的手握住楚臣尊扔过来的药,他拆开看,一闻味道,看其颜色,以多年经验,便知道这是假死药,然后将药包合上,放入怀里。
楚臣尊转身准备走,又想到什么,扭头说道:“本王不便来这里多次,以后会有人来跟你交接,不过你尽可放心,你的儿子本王会将其接到本王手下,你的家人本王也会安排好,但是他们不能知道你还活着,而你也只能受限于本王。”
祁施没有犹豫,起身下跪扣头,说道:“祁施谨遵殿下命令。”
楚臣尊打开牢门,走了出去,白泽见自家殿下无事,又向里面看了看,才稍稍放心,护着楚臣尊走了出去。
楚臣尊走了出来,只觉得外面光芒刺眼,用手挡了挡眼睛,只一会儿,阔步走去。
到了赵容七所在的小院,走进去,便看见赵容七正在低头翻阅着长卷,春光柔和,洒在赵容七的脸上,岁月静好,芳华流年,他觉得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刻,最美好的事物都在这里,这个人身上,楚臣尊瞧得入神,等走到赵容七身边才发现自己出神许久,想起来也觉得好笑。
赵容七察觉有人走了进来,抬头一看,是楚臣尊走了进来,见楚臣尊满眼含笑看着自己,就知道楚臣尊办事顺利,便说道:“殿下如此高兴,定是把事情谈好了。”
楚臣尊跟白泽皆是无语地看着赵容七。
楚臣尊:我之前谈好的事情多了去了,就真的看不出来我是为什么高兴?嗐,谁让自己偏偏喜欢这么一个不开窍的。
白泽:世子怎么时而聪明,时而糊涂呢?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赵容七奇怪:难道没有成功,怎么这主仆二人这幅样子?
楚臣尊微微叹了一口气,坐在一旁,赵容七倒了一杯茶,端给楚臣尊,坐在楚臣尊对面。
楚臣尊说道:“已经跟祁施谈过了,他同意了,这之后的事情得由你跟他交接。”
赵容七点了点头,她其实想问关于祁施是否知道自己爹爹当年的真相,但现在问只会打草惊蛇,要是祁施有了策反的心思,将他们的计划告诉陆逵,他们不仅问不出来,说不定还会被陆逵察觉他们的真实意图,甚至被反咬一口。想到这里,赵容七看向别处,掩盖自己内心的忧愁。
楚臣尊将赵容七的小心思尽收眼底,微微一笑,说道:“关于老王爷的事,还不能问,祁施是扼制陆逵的致命线索,在陆逵倒台之前,容七,你要先学会极致的忍耐。”
赵容七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这句话从楚臣尊口里说出来,自己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沙哑着声音说道:“我知道。”
楚臣尊赞赏地看了一眼赵容七,继续说道:“祁施日后就由我安置了,不仅仅是为了你们容家,也是为了西楚王朝,更是因为我与陆逵也有私怨,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赵容七看着楚臣尊向自己坚定的保证,心里大为触动,她原本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利益之外的真心,现在看来,她深深地被楚臣尊折服了;她见楚臣尊如此真心待自己,倒真想将自己的心思一并说给楚臣尊,可一想到自己要连累楚臣尊,便忍住了,师父从小教自己不要将自己的软肋给别人看,然而跟真情沾上的人或事,都将会成为一个人的软肋;她不仅要学会保护自己让自己全身而退,还要学会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如果做不到护他们周全,起码不牵连到他们。
赵容七恳切地说道:“容七相信殿下,不仅仅是因为哥哥们的缘故,而是因为殿下诚心待人。”
楚臣尊面上虽无任何表情,但是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这是他用多少努力与言语换来的一句话,换来的赵容七对他的信任,说道:“不愧是是兄妹,当年我也是大费周折,才换来靖瑜对我死心塌地的信任。”
赵容七被楚臣尊的话逗得一笑,说道:“这是殿下应得的,要知道一个人的信任可是千金也换不来的。”
赵容七的变化是楚臣尊看在眼里的,从原来的戒备到现在的释怀,从原来的满心仇恨到现在的豁达明朗,他都一点一滴记在心里,不求佳人驻足回首,但求佳人平安如愿。
两人又仔细将接下来的计划与打算详细规整了一两个时辰,楚臣尊起身离开,赵容七将他送出大理寺,看着楚臣尊离去的背影,忽然间,竟觉得楚臣尊看起来若即若离的,有一种孤独傲然的英气;楚臣尊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跟他的心胸与格局有必然的联系,祁施如此对他,他竟然还要去救祁施,还能善待祁施的儿子,如此看来,自己还能有什么想不开的。
看着楚臣尊离去的背影,赵容七才发觉自己有多喜欢楚臣尊,甚至到了相思入骨的地步,可她不能言说,只能小心翼翼地将这份来之不易的心意含在心里护着,想着想着,赵容七眼尾泛红,鼻尖一酸,她也没有发觉,自己竟然看着楚臣尊的背影流下了泪水,赵容七连忙拭去眼角痛苦的泪水,只一瞬便恢复了情绪,向大理寺走进去。
……
楚臣尊让诸怀、翻羽在大理寺暗中跟着赵容七,如果推算的没有错,陆逵这几日就会动手,赵容七将情况跟赵渠大致说了清楚,干脆就住在大理寺,诸怀、翻羽二人日夜交替看着祁施,赵容七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大理寺内外。
安未销看着赵容七草木皆兵的样子,而且肃王也来过,就知道两人在忙公事,也没有过问,只是按照赵容七的要求打着配合。
这天,明靖瑜刚好来探望赵容七,两人准备去岳国公岳书继府上一趟,赵容七托着疲惫的身体坐在马车里正闭着眼小憩,忽然马车停了下来,驱车的白锦大声问道:“前方拦驾者何人?”
赵容七立马来了精神,跟明靖瑜对视一眼,赵容七掀开车帘,眯着眼去瞧那人的容貌。
前方的人抬起头来,一双含笑的眼看着赵容七,此人正是陆南铎,陆南铎行礼,却没有低头,一直盯着赵容七,说道:“世子如今是忙人了,南铎好几次去找世子,世子都不在府上,倒显得南铎无所事事。”
赵容七看着陆南铎,品位着陆南铎的话,回道:“陆公子哪里的话?我不过是忙几日闲几日,陆公子找我找我何事?”
陆南铎见赵容七坐在马车上不动,心里有些失落,不过脸上依旧是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说道:“世子如今与南铎要生疏了,唤我陆公子了。”
赵容七心里冷笑,眼神坚定地看着陆南铎不言语,似乎是在回答陆南铎的问题,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与你生疏。
陆南铎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原来世子殿下还为那日的事耿耿于怀,那日是家父唐突了,不过家父是真的爱惜人才,就是有些不择手段,南铎在此替家父为世子殿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