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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端、穷奇将祁施的“尸体”运回肃王府安置,诸怀、翻羽将替尸安置好后,就去找赵容七。
赵容七看着二人大汗淋漓的样子,说道:“二位辛苦了。”
二人连忙客气回应。
赵容七看着窗外的天气,叹道:“连上天都在给我们助威。”
听了这句话,翻羽几个人的心里都好受了许多,原本他们觉得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不吉利,回想起来,今夜的事情格外顺利,倒是他们吓得有些畏首畏尾的。
诸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赵容七,赵容七接过信,信封上写着“锦添亲启”,说道:“这是祁施‘死前’交给我的信,是给他儿子祁锦添的,或许对世子殿下过几日见祁锦添有用。”
赵容七将信小心翼翼放入怀里,说道:“好,你们下去歇息吧,这几日累苦你们了。”
两人辞了出来,祁施的事情还没有了结,所以他们还不能离开大理寺,去向赵容七给他们安排的屋子歇息。
三日过后
赵容七将祁施的事草草了事,上报给明德皇帝,明德皇帝批文。这件事不能细做,否则很容易被查出来祁施之死的蹊跷,到时候他们很有可能计划落空。
祁施的死也一点一点传开,都知道他是畏罪自杀,平时与他交好的人竟没有一人来为他收尸,尸体还是赵容七找人运回祁家,让人给“祁施”埋了起来。一部分人认为是他们“逼死”了祁施,然而却不知道祁施已经安全转移到肃王府,藏了起来,至于藏身多少年,没有人知道,也猜不到。
赵容七与岳华来到南渊门城门找祁锦添,两人虽说都与楚臣尊交好,但是今天才算是真正上的共事,两人一路上除了说了些如何说服祁锦添的事,其余的再找不到话来谈。
听说这个岳华性格极好,喜欢说笑,初夏还不是很热的时候,此人就手摇一把玉骨扇,不过这个人好像一年四季都是拿着扇子,也不知道是他打开话匣子的机关,还是用来彰显他风流倜傥的相貌的。
细看这位右骁卫,身材伟岸高大,一身的腱子肉焊在胸膛、双臂与双腿上,皮肤黝黑,单看这些就知道此人是个武将,但是岳华出身于武臣世家,封的也是武官,却极喜欢文学,平日总是一身书生打扮模样,一根布发带将墨发束起,再留出一些发带尾规规矩矩地飘在脑后,一年四季之内摇的不是玉骨扇,就是琉璃厂卖的名家画就的扇子,或是不知从哪里淘来的镶金边的扇子,各种花样,不过见这位爷拿的最多的就是这把玉骨扇,玉骨闪着透亮的光,极为好看。
若说楚臣尊既有武将那般英姿洒阔,又有文官那样的胸怀伟略,那岳华就纯纯是个勇猛善战的武将,通过方才那番谈话,这是岳华留给赵容七的印象。
两人各怀心思,很快到了南渊门,南渊门是紫都皇城的四大城门之一,占首要地位,皇室游行祭天、战功赫赫的将军、驻守封地的王侯、异国来觐见的国主或使臣以及有特殊圣旨的有功之臣都从南渊门乘马车进宫,彰显着他们身份的尊贵和特赐的荣耀。
南渊门除了地位显赫,作用也是极为重要,外城进军最多容纳十万人,其余西宫门、东辙门、北和门想要进军,都要经过南渊门城门领的同意,也称为四门提督——除了掌管着这四大城门,还掌握着小西门、微南门、略北门、少东门,各门都有各门的城门史,但是统一都归四门提督管辖。
眼下的四门提督是由相党的谭琮担任,而祁锦添只是一个正七品的南渊门城门史,可见陆逵当真是把祁锦添当做人质抓在自己手里。
两人大摇大摆走到南渊门内防,跟守门的侍卫说了一声,没过多久,那个侍卫跑出来,引着两人进了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整排齐刷刷的房屋像守门的侍卫一样,整齐肃穆,这里不像寻常军营兵房,时时有笑声、打斗声、号角声,这里安静的让人想逃离,不得不说,陆逵手底下的人也不都是酒囊饭袋,还是有几个真才实干的。
两人走了一会儿,才走到一个屋子面前,只见一个身着盔甲,身材瘦弱的男子走了出来,胡子拉碴,双眼无神,倒是庭中的鹰钩鼻显得他精神一些,感觉此人瘦弱地连走路都有左右摇摆,赵容七看了都有些担心他能不能承受得住他身上的盔甲,感觉他随时都会晕倒一般。
“下官拜见世子殿下,骁卫大人。”祁锦添的声音也是透露着有气无力。
赵容七正要想着要不要上前去扶,哪知岳华立马就到了祁锦添身边,一只手扶起祁锦添,爽朗笑着,声音与祁锦添相比,简直是震聋欲耳,生怕人不知道他们来了,“锦添兄快起,这么客气做什么。”
赵容七看了看四周,果然有不少目光看向这边,不由得佩服地看了一眼岳华。
“走,我们进去说。”岳华怎么给人感觉是反客为主,是祁锦添来拜访他,他招待祁锦添进去做客一样。
看着岳华的“热情好客”,赵容七也被逗笑了,含笑跟着走了进去。
进了屋子,岳华看了一眼屋内,有好几个侍卫和小厮守在屋内外,说道:“陆相待你是真的好,不仅提拔你为七品城门史,还挑了这么多人伺候着。”
赵容七虽看着祁锦添为人老实、没有脾气的样子,但是岳华把话说得这么露骨,担心地看了一眼岳华,又瞥了一眼祁锦添,见祁锦添没有任何表情,才放心了。
岳华的话也是讽刺极高,陆相要真的待祁锦添好,怎会只提拔他为一个七品小官,实话实说就是一个看门的;提到屋内这么多人,不就是暗指陆逵派人监视祁锦添么?
赵容七本以为祁锦添低着头没有听懂岳华的意思,准备再添一句,谁知祁锦添说道:“你们都下去罢,有事我自会传唤你们。”
赵容七倒是惊讶,这个祁锦添看着愚顽迟钝,没有想到心思竟是如此剔透。
那些侍卫和小厮慢慢吞吞退了出去,赵容七注意到有几个往这边瞧了几眼,推搡着走了出去,心知这几个人就是陆逵的眼线,嘴角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微笑,看着岳华与祁锦添打圆场,今日是他们两人“唱戏”,她负责布置好台幕就行。
岳华伸出手搭在祁锦添薄瘦的肩膀上拍了拍,大声说道:“锦添兄真是心思玲珑,既看锦添兄如此豁达,我与世子也就不隐瞒来意了,今日是我们……”
岳华见祁锦添行礼,一直盯着窗户看,岳华扭头,看向窗户角那里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影,见赵容七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扭过了头,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无妨,咱们肃王殿下知道锦添兄最近受苦了,特命我与世子殿下来此,慰问锦添兄,肃王殿下麾下正是缺人的时候,不知锦添兄有意来肃王殿下底下做事?”
祁锦添面无波澜,回道:“多谢肃王殿下好意,陛下已下旨贬下官为庶人,只是陆相不嫌弃,回了陛下,收了下官,还叫在这里做事。”
岳华似乎一点也不顾祁锦添的拒绝,看了一眼站在书桌前不知道干什么的赵容七,继续说道:“锦添兄,你这又是何苦?以你的才华,屈居七品,当真是大材小用。”
祁锦添似乎是在自嘲,说道:“岳大人素来与我无往来,怎知我是大材?又怎么知道下官现在是被小用?”
岳华没有想到这个祁锦添明知陆逵在牵制他,把他当做人质,怎么还对陆逵死心塌地,一时想不到用什么话回他,当场被噎住了。
赵容七转过身,说道:“方才锦添兄的玲珑用心你我都看在眼里,”她指着堆落如山的公文说道:“锦添兄如果真的一无是处,这些城门领看的公文又怎会放在你这里,还拿来城门领的公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