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华的气质萦绕周身,美得动容,她朝赵烜盈盈一拜,道:“殿下英姿无双,长平郡主貌美如花,着实为一对璧人,若得此姻缘,必当成为一段.....佳话。万望殿下......珍惜。”
说话间,袖中指甲已经深深的扣到肉里,掐出了数道血迹。
赵烜目色沉痛,深吸了一口气,似不可置信:“你就这般希望,我与别人在一起?”
风暖暖从容笑道:“殿下乃国之骄子,当以大局为重。”
赵烜凝眸,面上寒波皱起:“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风暖暖死死咬住唇,不让面上露出任何一丝可疑之色:“自然是真心话。”
“你认真回答我!”赵烜突然狂怒起来,声音厉不可遏,“只要你告诉我你情非所愿,我就带你走!再没有纲常论纪,再没有宫廷倾轧!我们一同离开这,哪怕刀山火海我都会护你无虞!只要你......告诉我!你要相信我!”
“亭儿!”高座之上,皇太后怒拍桌子。
长平郡主侧身看向两人,眸色深深,美眸之中同样酝酿着一汪水波,不知是何情愫,萦萦绕绕,似怨似癫,似羡似慕。
多美的誓言,多纯的心思,她多想应允。
可他是大衍宁王,堂堂正正的皇室子孙,难道要他背负一世骂名同她逃走,浪迹一生吗,放下他富丽堂皇的生活,放下他一身清华,去乡下为劈柴做饭,去过那虚无缥缈的一生吗?
且不说来日,就是眼下她若应了,太后必不会让他好过。
她不能再自私了。
她拥有过,就够了。
风暖暖抿了抿唇,眸中渐渐染了水汽,一字一顿道:“我祝福殿下和长平郡主一世和乐。”
赵烜怔住,后退一步,耀耀黑瞳如同碎裂:“你不信我?”
风暖暖垂眸,死死扣住袖中手,朝赵烜缓缓又行一礼:“殿下莫要再拿我取笑了。”
赵烜深深的看了风暖暖一眼,面容阴沉至极,压抑着沉沉的怒意,如同窗外凛凛的寒风。
风暖暖复又折身,看向长平郡主:“恭喜郡主了。”
长平郡主静静看她,没有接话,神色中似有哀怜。
甚至,不见一丝的喜悦。
风暖暖诧异,如今她也算归置所爱,难道不该开心么?
慈宁宫压抑着一股浓郁的哀愁与悲怨,慢慢笼罩了众人,皇太后一扫几人,叹了口气:“罢了,哀家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赵烜拂袖而去。
风暖暖与长平郡主行了礼,一道走出了慈宁宫,直至宫内湖畔,也没在说话。
两人之间,压抑着一股极为沉重的气氛。
沉了许久,风暖暖才开口唤住了长平郡主:“郡主,我同赵——我同宁王,让你为难了。”
长平郡主回身,凤眸冷视:“你我之间,不必假惺惺客套这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今日所为,你甘心吗?”
风暖暖苦笑一声:“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
长平郡主审视一眼,顿了顿道:“那日定下宫中之盟,尚不成熟,未必有些意气用事,你不必有心理负担。后来湖边遇刺,经此一事,我发现,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宁王,顶多是一时迷恋罢了,否则,怎会又因别人而心烦意乱......”
长平郡主喃喃的说着,唇角隐现凄苦的意味。
风暖暖讶然:“你有喜欢的人了?”
长平郡主摇了摇头,面容哀愁:“我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这些日子心里乱乱的,理不清道不明,我甚至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或许,有时候想要看清自己的心,还需要时间吧。”
长平郡主长长的叹了口气。
风暖暖怔然。
是啊,看清自己的心是需要时间的......她又何尝不是呢?
若不是经此一事,她哪里知道她对赵亭烨的心思绝不比长宁郡主差。
只是,她终究没有那么勇敢罢了。
长平郡主勉力一笑,收整起自己的情绪,看向风暖暖道:“既然我也看不清楚自己,与其这样懵懵懂懂的过日子,还不如我们争一把。”
“争?”
“嗯,就当竞争,你我比一场,看看到底谁能赢下宁王。输了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怪你,但你给我勇敢点!要是让我知道你让着我,就是看不起我!”
长平郡主高抬下巴,一脸傲气,看着这双凤眸,风暖暖瞬间便湿了眼角,一股动容化为温热在胸前扩散开。
“咦——你这是什么表情!”长平郡主一脸嫌弃,“你不要觉得太感激我什么的!用不着!我可不是为你,我是为我自己!或许争过了,我才能知道自己到底舍不舍得为了宁王付出,或者舍不舍得那个人。”
风暖暖抬步上前,忽而抬臂一下抱住了长平郡主,声音喃喃,带着哭腔:“阿珩......”
“好啦!你给我起来!宫里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这样很影响本郡主的形象的!本郡主这样一个闺中女子被你这粗鲁丫头片子熊抱,真是——真是——”
长平郡主本来嫌弃的伸出手想要将风暖暖提着衣领拉起来,可谁知,看着她那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忽而心里一暖,莫名其妙的,落在她肩上的手便转而化成了安抚,一下一下的拍打着,最后竟成为安慰。
“好啦,你也不是一无用处,好歹,你叫那个人来救我了......”
那个人?
风暖暖捕捉到关键字眼,一下便抬起头来,惊疑道:“你喜欢的人......是章柯?”
长平郡主忽而僵住,渐渐的,一抹红晕悄然爬上了脸颊,嗔斥:“你!你别给我胡说去!”
旋即似怨似笑的扫了风暖暖一眼,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阿珩!”风暖暖在长平郡主身后忽而唤住她,十分郑重道,“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日后无论贫贱富贵,我都不会弃你不顾,必定衔环结草,患难与共!”
长平郡主的背影怔了怔,似有动容,却没有回头,半晌后,只听她轻笑了一声,复又干咳一声掩饰住,故意板着脸哼了哼:“你少咒我,什么贫贱富贵、患难与共!本郡主只会一生长乐无虞,遇难成祥,才不会给你什么衔环结草报答的机会!你就跟着本郡主吃香的喝辣的,好好当小弟吧!”
长平郡主傲然离去,风暖暖望着那道傲娇的背影,缓缓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