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老板一见有人对自己发难,竟还是位俏皮女子,不由得恼怒起来:“我虽无凭无据,但既有人说,必不是空穴来风,再说了,我们爷们家说话,你一个姑娘家来凑什么热闹?虽说大衍素来也有女子行商,可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知姑娘姓甚名谁,若你说得出来个名字,我便不予计较了,可你若是说不上什么来,就怪不得我了!”
“哦?李老板好生狗眼看人低呢,我若说不上来个姓名,你待如何?”风映雪回视,犀利的眸子越过众人,好似一把戳人心尖的弯刀。
“你!”李老板气得拍桌子,“哪里来的野丫头,在我这叫嚣!我李氏开铺的时候,你怕是连路都不会走呢吧!再说了,那空穴来风的事谁知道打哪传的,现在既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资,为何别人能说,我就不能说了?今天云阳城有头有脸的老板们都聚集在此了,你到是说说,这中间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我倒是想说,只不过——”
风映雪转头看向赵烜:“不知道宁王殿下可否介怀让大家知道你和风掌柜的真相呢?”
赵烜轻咳一声,隐约猜到她是顾晏之特意来挑衅他以给凤暖暖报仇的,所以便刻意克制住情绪,隐忍不发。
李老板见此一笑:“姑娘,看来,你没这个面子呢!”
赵烜沉吟片刻,刚想出声制止李老板,却见风映雪目色微凉,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李老板,赵烜便不再多言,转而饶有兴致的盯着风映雪。
“你方才说,云阳有头有脸的老板们都聚集在此了?”风映雪秀眉微挑,泛出一抹讥笑。
“李老板真是好大的口气,凭你也配?若我没有记错,你开李氏杂货铺的时候是八年前,用了八年不过才在云阳开了五家铺子,这就算本事了?那真是不巧,八年前我尚不满十岁,刚好去过李氏铺子采买,恰逢掌柜的进货,送货的不过一个小商贩,五箱的杂货生生被李老板砍价砍到了四箱的价钱,原以为是长期合作的伙伴不至于此,后来才知,李老板早就看中那人家中拮据,工艺又好,率先找人同他们挑事,待得那人没了活路,你才出手救济与他们做合作。我说的对么?”
李老板起家不过一个市井小卒,用尽了手段才到达今日的地位,乍一听被人翻了旧账,登时大怒,啐道:“你个乳臭未干的小蹄子,哪里听来的混账胡诌也敢诬陷于我,活腻味了不成?”说着,李老板一挥手,示意身后的仆人对着风映雪而去。
风映雪带来的小厮忙一个箭步,挡在了风映雪面前。
风映雪不慌不忙,继续道:“我不仅知道你的,还知道在座各位的旧事,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混久了,谁不知道谁的呢?既然都是道听途说,为何你能说,我就不能说?”
众人闻言,相视一眼,见风映雪见李家的仆役冲过来依旧能纹丝不动,还能将李老板的旧账知道这么清楚,都觉得眼前的女子不是个好惹的茬儿,更担心着她说出自己的什么些事来,忙心照不宣的按捺不动了。
吴老板蹙眉问道:“不知姑娘是何许人物,恕老朽眼拙,未能识得。”
风映雪一扫众人,谦逊道:“算不得人物,只不过曾经在城中开了几家铺子,在商场上也是个新人。”
众人一听,顿时讶然。
当年十四岁就开了琉璃阁的风姑娘早已是云阳城令人赞叹不已的女商人了,不为别的,就为一女子能如此年少有为,便足够人夸耀一番了,后来又开了分店,更是不容小觑。
可是如今这个女子,看着年纪并不大,却已经开了几家铺子了!
风映雪顿了顿又道,“我也曾有幸与那位风掌柜相交,对她也算有些了解,只不过她的事并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万望诸位老板不要受有心之人误导,以讹传讹,大家都是生意人,必定知晓其中利害,毕竟生意做得大了些,更容易被人从中作梗。况且,各位老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还没点不被人拿捏的旧事呢?”
随着风映雪最后一句半带威胁的话音落下,众人诧然不已,面面相觑起来,雅阁之中一时间无人再敢出声,尴尬得很。
这一番话里,意味分明——让诸位老板不要再以讹传讹的多事,否则,你们的旧事今日便也会公开于众。那么,自然无人再敢多言。
因着风映雪低调,所以此时更显得神秘。
这一招敲山震虎用得极好。
被用来杀鸡儆猴的李老板尴尬的很。
“果然是巾帼豪爽之人!”赵烜的一声轻叹打断了雅阁中弥漫着的沉默,“不知,这位姑娘可有意出资赈灾?”
风映雪抬眸望向赵烜,拳头在袖中紧紧握起,极力克制住着自己的情绪,故作平静道:“顾府、和我手中的铺子皆已派出银两用于南部赈灾,且由专人护送送往南部,无须宁王殿下费心,此银两只当是我为大衍百姓的一点心意。”
言罢,众人不由得有些肃然起敬。
“只不过——”
风映雪话锋一顿:“不知宁王殿下打算将手中的铺子转让给谁呢?我作为风姑娘的旧识,倒也是好奇的很。”
这若有若无的一句话,让赵烜的面色再次难堪起来。
方才她轻飘飘的几句话就震慑住了场面,似乎在场诸位的那点脏事,她都了如执掌,此时她表露出想要这几处铺子的意思,谁又敢正面交锋,与她再挣个什么呢?
更何况,方才她的言语间,更似乎又威胁赵烜的意思,若是他不依她,恐怕他对祝府、对风暖暖的所做的旧事,也会被她揭露吧?
赵烜深沉而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眼前的这个女子,有着高挑的身姿,妖娆的凤眸,晶亮而剔透,漆黑的眸色像一坛浓墨,晕染不透,但看向人时候,总会发出一点点星光来。
其实,很像她。
但她们明明有不一样的容颜。
赵烜的心口又开始疼了起来。
“你希望,本王将这铺子转给谁?”
风映雪笑了笑,卖着妖娆的步伐上前,在赵烜身前徐徐站定,睥睨着他。
明明是极其不符合身份的举动,却让在场的人无人敢张口制止她,气场强大得仿佛她才是王者一般。
“如果我说,我全都要呢?”
赵烜深深地看了她半晌,忽而鬼使神差的开口:“本王,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