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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越清影有些愕然,谢怀宣经过她身边时她原以为他会如同往常一般嬉皮笑脸地喊她“越姑娘!”

  她下意识地后撤一步,如同往常一般躲开他,结果发现,他根本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原本冻得发青的脸颊突然发红。他,竟然就这样走了,她突然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

  “清影。”谢北舜喊了她第二遍她才回过神来,愣愣地回了句:“什么?”

  谢北舜依旧是不变的冷漠:“你知不知道,钟离慕复活了?”

  越清影闻言面色突然变冷:“怎么可能,我已经把他的魂魄封印在他的身体里了,他不可能在我没解除封印的情况下,突破我的封印主宰自己的身体!”

  谢北舜低头看着路边堆积的积雪,原本洁白的雪已经被染上了泥土的颜色,黑光相杂,看起来很脏。

  他顿住脚步,低声道:“会不会,有其他的可能性?”

  越清影皱眉,努力搜索着脑海中记下的上古巫术典籍,忽然神色一凛,转而看向谢北舜道:“师兄可还记得谢宁圆?”

  谢北舜继续往前走,看不出表情,只听他冷然的声音传来:“与她有关?”

  越清影点头:“是,封印活人的灵魂,其实就相当于留下一个活人的躯壳,而这个躯壳只要是个魂魄都可以拿来用,也就是,借尸还魂。”

  谢北舜的声音越发森冷:“继续说。”

  “当初谢宁圆已经是个彻底的死人无法救了,按理她的灵魂应该被地府带走。可是,差错应该就出在,我们把她的尸体和钟离慕的身体放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当一个灵魂有着解不开的怨念时,她便会盘桓不去,恰好身边有了一个活生生的肉体,她又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

  “从她到现在才走出坟墓可以看出,她应该是在钟离慕的身体里和钟离慕的灵魂搏斗了很久才占据了这具身体的主导地位,钟离慕也因为她的入侵,而解开了灵魂封印。”

  谢北舜问:“那现在,主宰钟离慕身体的是谁?”

  “是两个灵魂。”越清影目光冷厉地盯着远方,喃喃道:“他们两人是依照情况互换的,需要谁时,谁就来驾驭这具身体。”

  “这样做绝不是简单的为了复活吧。”谢北舜没有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机敏如他,又怎会嗅不出这其中暗藏的杀机?

  “是”越清影点头:“这样的做法平常的魂魄是做不到的,能做到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怨恨,这是一种以毁灭自己为代价的怨恨,一旦他们大仇得报,他们的魂魄便会被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毁灭自己为代价么?谢北舜冷笑:“如果有机会,你还能封印他们吗?”

  越清影犹豫半晌,终是低声道:“目前,可能没办法。”

  “重创呢?能办到吗?”

  越清影点头:“没问题。”

  谢宁一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是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她愣了愣才出声道:“慕哥哥?”

  钟离慕微笑,只是这笑看在谢宁一眼中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温润无瑕,她知道,有些事再也回不去了。

  “走吧,趁他们还未回来。”钟离慕向她伸出手,谢宁一点头握住,迅速穿好鞋子。

  他们刚刚走到门边,门却已经自己打开。

  谢宁一抬头,恰好撞上谢北舜冰冷的目光,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紧,别开了去。

  钟离慕看到谢北舜身后的越清影,全身散发出凌厉的气息,连谢宁一都忍不住身子一缩。

  她晃了晃钟离慕的手,小声提醒道:“慕哥哥……”。

  这样的小动作全程被谢北舜看得清清楚楚,他原本冰冷的目光此刻又冷了几分。

  “你要怎样?”钟离慕还是先开了口。

  谢北舜冷声道:“收了你!”

  说罢,他把身子一让,完全露出身后的越清影。

  钟离慕松开谢宁一的手,全身都悄悄摆上防备的姿势。

  越清影“唰”的一声抽出腰间长剑,单手将剑身倒立置于身前正中央的位置,双目闭上,左手两指并拢点于眉心,周围开始有团团黑气涌上来,快去旋转带起阵阵寒风。

  钟离慕冷笑:“故技重施?笑话!”一年说着,一年抬起手掌举向头顶,竟然在头顶聚集成一股强大的气流。

  恰在此时,谢怀宣从外面奔来找谢北舜,他今晚便启程回玄阴城,来这里是想告诉谢北舜,他拖二哥谢怀逸办的事有了些眉目了。

  当然他是有私心的,虽然方才对越清影装作视而不见,终究忍不住想要再看她一眼。他告诉自己,再见一面,去了玄阴城以后便死了这条心吧。

  即使他知道,他这样做显得自己有多么犯贱。

  可是一进门竟然发现越清影正在和一个陌生人打得不可开交,不用说他也知道,此人是已经复活的钟离慕无疑了。

  他转头去找谢北舜,却发现谢北舜的目光全程都在谢宁一身上。他只好在边上看着那边的战况,眼前无论谁胜,他都不会开心,因为输的那一个人都是他曾经真心以待的人啊!

  谢宁一皱眉看着钟离慕,却猝不及防被人揽住了腰。

  这样熟悉的感觉她当然知道是谁,她想摆脱,果然如她所料,毫无还手之力。

  耳边随之传来谢北舜虽然僵硬却已经不再冰冷的声音:“你担心他?”

  谢宁一抬头,不由浑身一震,在他的眼中,她仿佛看见一团火焰,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那样强大的力量几乎让她深陷其中。

  她垂下眼睫,将身体的重量倚向他,似乎很疲惫地低声叹息:“为什么要这样?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做?”

  她的语气近乎哀求,声音里有着一丝明显的哽咽。

  谢北舜揽住她的手不由收紧了几分,他低头,怀中的谢宁一仍旧没有看他,脸上滑下的泪水却告诉她,她哭了。

  谢北舜心中揪疼,他捧起她的脸颊擦掉她脸上的泪,低声道:“我……不能答应你……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

  谢宁一闻言浑身一颤,别开脑袋,眼泪却越发汹涌起来。

  谢北舜被她的哭泣弄得心慌意乱,只得紧紧抱住她:“阿宁,阿宁……你要相信我,阿宁……”。

  声音戛然而止。

  谢北舜低头看谢宁一,谢宁一的眼角尤自挂着泪水,目光却已经冰冷。

  她手中仍旧握着还没有没入谢北舜胸口的那半根发簪,握得指节惨白,指甲也深深陷入手心的肉里,有血从指缝溢出,她却浑然不觉。

  谢北舜没有问谢宁一为什么,而是狠狠掰开谢宁一紧握的手,声音里有着一丝颤抖:“松手!”

  谢宁一越发握紧了簪子,簪子已经有一半没入谢北舜的胸口,鲜血很快晕染了他胸前的黑衣。

  见谢宁一不仅不松手,反而握得越来越紧,手心溢出的血也已经越来越多。

  他顾不得胸口的疼痛,握住她的手猛然抽出那半根簪子,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用力把簪子从她手中抽出,手被掰开,手心果然早已经鲜血淋漓。

  都到这时候了,他还在心疼着她受的那点伤。

  谢宁一再度涌出眼泪:“谢北舜,这是你欠阿圆和楠儿的,我,我们……两清了……”。

  她把捡起地上的簪子,放进谢北舜手中,握住他的手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你杀了我吧,这是,我欠你的……”。

  谢北舜却已经支撑不住地倒在她的身上,头沉沉的搭在她的肩上,手中的簪子再次滚落到地上。

  他的声音低低的,传入谢宁一耳中:“小笨蛋,我说过,再也不会……拿走,你的命了……我还说过,无论你恨我也罢,不恨也罢,你总是……逃不过我的了……”。

  谢宁一只觉得胸口宛如刀割,她怎会不记得?那夜他所有的温柔,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仿佛有人拿刀刻在她脑海中了一般。

  她终是跪倒在地,紧紧抱住了谢北舜。

  谢怀宣的注意力原本全在越清影和钟离慕身上,突然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他面色登时一沉,飞跑过来:“谢北舜!”

  说着,便伸手点住他胸口的穴道,为他止住血。

  越清影一听谢怀宣的声音便发现了这边的状况,当她看到谢北舜胸口喷涌的一汩汩血液,心下一凛,再也无暇再顾及钟离慕,转而一剑刺向一旁的谢宁一,面色阴寒不已:“谢宁一,你去死!”

  谢宁一的注意力全在谢北舜的伤口上,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血口,全身都在颤抖。

  而钟离慕如何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他最大的敌人就是越清影,没了她,他会好过很多。

  黑色的斗篷下,他笑得阴险得意,枯白的手里缓缓凝聚他所有的力量,抬手,用尽全力一掌拍向越清影身后,发了狠的要置她于死地。

  一时间,全乱了,所有人都乱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谁成了蝉,谁又是螳螂,谁又做了那最后的赢家——黄雀?

  然而,世事无常,并非一切总要囿于这个狭隘的定律,世事难料,难料在人心。谁又能想到,有些人竟会毫不吝惜自己的生命,只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越清影那一剑终究没能刺下去,谢北舜毫不犹豫地将谢宁一护在怀里,把自己后背留给了那把锋利冰冷的剑。

  而她自己,被一个人从身后扑倒。

  扑倒后,她抬起头的那一刹那,隐隐看见,眼前的地上有一朵朵的桃花在绽开,那样鲜活,比三月桃林里所有的桃花都要来得热烈。

  都是冬天了,为什么还会有桃花开放?为什么要开在她眼前的地上?

  滚烫的液体滴在她的脸上,烧灼了她的心。

  她翻身,身后之人的身体再一次如同三月桃林里面那次一样,压住她,却也只是压住,而后没了声息。

  犹记得三月桃花开得灼烈,春风恰好,有那样一个身影恰好出现,恰好的扑倒了她,恰好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他笑得身后的花开得愈发浓烈了,他的眼睛都染上了浓浓的花色,他开口:“小仙女儿!”

  此时,那人再次把她扑倒,却是在她身后。她没能看到那人的笑脸,也没能被他不小心吻上。

  “谢怀宣……”她颤抖着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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