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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青幕月(四)

明月韶 温言北玉 8913 2024-07-11 19:35

  待余晖斜下屋梁,屋中两人方话尽了万般不舍。若颜明了了懿君的好意,而懿君亦放下了戒备,与其渐敞了心扉…..

  初次促膝长谈,时光转瞬即逝。若颜虽还有满腹疑惑未解,但归时已至,她不得不起身告辞。话别时,她提及妙元,想她若回居宫中,兴许能与其见上一面,但未想此话即出,一向笑意盈面的女人竟也露出了满面愁容。

  …..

  “我也未料想…..”

  “那件事会对她打击至深。”

  “这些年,她本移回宝慧殿住着,怎料又出了和亲这事。”

  “你也知道她那脾性,为了此事,与圣上生出了口角…..”

  “圣上本想…..若为安抚西夏使者,暂且答应着,后筹些金银,送去也罢。”

  “但我们却未想…..”

  “那孩子竟一时想不开…..”

  “她说世间之人,竟无一人真心待她。哭闹不成,索性带着身边婢女去了水萤山寺中,断了发,受了戒…..”

  “之后…..”

  “便再未来过音信…..”

  “……”

  懿君忍痛言罢,若颜立于门前,满面震惊之余已全然不能语。

  “为….”

  “…..为何?”

  突有丝丝绝望坠于心中,泪恍然涌上了眼眶。

  两相难言时,懿君回想起数月里,自己亲临寺门,数回挽留无果,她亦锥心刺骨、悲泪盈目。摇头感叹之际,无奈神色已将那人的绝决之意溢于言表…..

  想起两人一同偷偷溜去盂兰集市之夜,在蜿蜒流转千灯的河岸边,与她合十双手、闭眼祈愿…..若颜泪下颊边,心中不禁喃喃自言….

  (“韶华不负明月,千帆且渡星河,但愿你我,不负此生,可觅得一人生真意。”

  “妙元…..”

  “那时的你,心有挚爱,祈满了人生期许。”

  “但后来…..”

  “谁也未曾料到…..”

  “人心难断…..”

  “事…..与愿违。”

  “这选择…..”

  “可是你深思熟虑后…..”

  “所觅得的答案吗……?”)

  …..

  稍许清醒振作后,她抽出理智,抬起了婆娑泪眼。

  “德妃娘娘…..她…..”

  “她如今…..?”

  想及那视妙元为唯一寄托的女子,若颜亦满怀忧心。

  “我今日难得入宫一趟…..”

  “若…..能去宝慧殿见过娘娘…..”

  …..

  “攀娶公主之事…..”

  “虽为夏国使者所提,但…..”

  打断其语后,懿君又和缓而述:

  “议和之事,本是王爷主张。”

  “我…..”

  “曾替妙元求过王爷,撮合她与周子沛之事……”

  “如今,姐姐对王爷心生迁怒。”

  “我这些日子,也愈发被她疏远了…..”

  ….

  听其叹罢,若颜方对其中原委有了些许理解。

  “今日…..”

  “你若去了…..”

  “也只怕…..惹她不快,招其痛心。”

  ….

  “…..”

  思前想后之下,若颜俯下目光,似听进了懿君的劝告。

  (“我用尽办法,只为知晓妙元心中所想,与她一解心结…..”

  “但如今看来,安抚德妃娘娘,从她母亲那里…..探知一二…..”

  “怕也是行不通了……”

  若颜恍然泪目,怔怔而垂。

  “我与她之间的距离…..”

  “越发遥远了……”

  “往后…..”

  …..

  “我…..”

  “可还有…..”

  “与她再解心结的机会?”

  锥心之问间,七年前那夏夜萤群又犹星河般纷然而至……女孩牵着自己的手奔跑于风中,明媚笑眸恍然回转…..

  往昔之种种,仿佛在脑海中渐渐混沌了起来……

  若颜咽下喉中哽咽,勉强挤出了些心口不一的宽慰。

  “公主殿下之事……”

  “想必…..”

  “也是一时郁结所致。”

  “臣妾想…..”

  “伺以时日….”

  “念在德妃娘娘的养育之恩,念在淑妃娘娘您对她视如己出的一片真心上……”

  “公主定会心生动摇、回心转意。”

  “一切…..”

  “一切还望淑妃娘娘宽心以待,切莫过度忧伤……”

  说罢,女子俯首行礼。懿君愣怔之余,突觉眼前之人虽一见柔弱,内心深处却藏着某些不可言喻的坚韧…..她恍然回神,慰以笑意,竭力点了点头。

  …..

  落日余晖洒在杏枝半覆的青墙上,主仆两人行于静谧的长廊中…..此刻这斜照的前后身影,仿佛被定格在了霞光的余红中…..

  宫人列队时而擦身而过,侍女的宽慰话语亦不时入耳….

  就在若颜满心忧伤,疲于应对时,迎面而来的宦者列队礼毕起身,又在自己的点头下拂身而过……

  行至末尾时,忽有一抹暖香袭面而来…..

  “是…..”

  “是兰花…..”

  瞬间,若颜拉回到了现实。她怅望回头,只见列队的末尾,遥遥可见那带着冠帽之人的纤直束腰处,半截长笛覆于衣下,笛端的流苏则在行姿中起伏摇摆着…..

  “小、小姐?”

  春蛮不安地停下了脚步。

  “徽…..徽玉?”

  心中之名脱口而出,春蛮隐动目光,惶恐不绝。

  “小姐,您…..您这是怎么了?”

  “如今事情桩桩件件、毫无头绪……”

  “您…..”

  “怎又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若颜立于廊中静默片刻,思绪在春蛮的提醒下方有回转。

  “是呐…..”

  “徽玉他…..”

  “受了伤,正在暖音阁静养。”

  “暖音阁有重兵把手。”

  “他…..”

  “如何能出现在这里?”

  无奈苦笑下,若颜只觉自己或为妙元之事恍惚过度,从而生出了幻觉…..

  主仆立于廊前,一时间竟相望无言…..

  春蛮深知若颜心中忧虑,而她亦知那人所处立场与险境。如今为保主人安危、自己与其必不可再深涉王府秘事。她向若颜摇了摇头,扶上她手臂,将那只手轻轻握在了手心里…..

  …..

  花影层叠交错下的廊亭另一头,列队之人依次走下了石阶。行至台阶前,最末者若有所思地回头,瞳光转向了若颜主仆离去的方向…..

  “…..”

  英气凌盛的脸庞上,些许诧异惆怅在了神色里。

  “若….”

  不过片刻,他回过头,瞳中又覆满了心酸与无奈。

  “如今…..我伤已好全…..”

  “但…..”

  “旧愿却迟迟未果。”

  跟上前人脚步时,他目光已是黯然。

  “这数月…..”

  “我万般隐忍,克制己念…..决定不再寻你,只因…..”

  “只因往后我所行之事……”

  “恐将你遭受牵连。”

  …..

  “在…..”

  “在…..之前…..”

  …..

  “我…..”

  他紧握了腰间笛柄,倒挑的眉间扣上了丝丝决绝。

  …..

  夜半深宫内,歌舞升平的延福宫侧殿中,元侃斜于椅上,目光时而观凝时而迷离微闭……酒过三巡,此刻他已有了三分醉意。

  殿中宦者正行御剑之舞,众宦者皆年少、有清俊容颜。正中领舞之人,更生得一副冠玉之貌郎绝俊色。妆粉薄敷下,流目顾盼生辉,唇角削薄轻抿。持剑中,一招一式并无半点拖泥带水,招招皆落得凌厉干脆。

  而此时内殿角边,藏身于柱帘后的荼蘼窥观殿中,不禁心生出重重忧虑。还未及她回神,席中佳丽的二三议论又纷纷入耳。

  “你们说,皇上近日这是怎么了?”

  “放着宫中一众美人不宠幸,却日日沉迷于这些阉人的玩意。”

  “圣上哪有得不到的美人,怕是腻味了呗……”

  “我们姐妹之中,可有他曾付真心之人?”

  “厌了我们,便开始寻些新花头罢了。”

  “我看呐….”

  “…..”

  席下小心翼翼的议论间,皆是女子们的悲声载道、暗怨幽语。听闻种种,帘后人亦彻悟了当初自己的想法是如何单纯无知…..

  (“男人的甜言蜜语说得如何信誓旦旦、动人肺腑,终究、终究也是过眼云烟、镜花水月。”)

  荼蘼手覆帘布,看去正中舞剑之人的飒爽英姿,心中尽涌悲戚。

  “北玉…..”

  “太子殿下救了你。”

  “我本以为那孩子的仁慈之心会让你放下心中执念…..”

  “但如今…..你却…..”

  转念想罢,她紧了紧手,又细想起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

  “近来…..皇上沉溺酒色,搜罗宫中貌美宦者,只为满足一己私欲。”

  “而你伤方痊愈,后便数度入宫寻我,探我封禅时日,又让我助你接近圣上。”

  “北玉,你…..”

  “你究竟有何打算?”

  “难道…..”

  “难道真如昨日范大人所说…..”

  “你真…..”

  想起昨日范鄂悄悄寻至自己住处,向自己公明了那人的坎坷身世,代亲王向自己提出了那般令人难以置信的诉求,荼蘼惊愕之余,更陷入了惶恐迷茫…..

  (“范大人让我劝你及时收手,保己性命。”

  “但是我…..”

  “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一切,更犹豫再三,不敢直问于你。”

  “我…..”

  “我该如何是好?”)

  女子垂目苦思之际,殿中礼乐渐毕,舞者跪谢后从殿门三三两两地退了出来…..荼蘼恐被人瞧见,不得不从后门偷回了去…..

  就在她疾步于前院小径、打算立即折返后殿时,层层叠叠的树影后,一修长玉立的身影随己而动,就在她加快了脚步之际,那身影突以措不及防的速度绕至了跟前…..

  “我的…..”

  方生惶恐,笛柄已被重置在了自己肩头。

  “好姐姐?”

  荼蘼缩停脚步,微恐地圆睁了双眼。

  “可打算…..窥了在下一舞,就一走了之了?”

  只见月下,一双未及卸去薄妆的俊美垂目不偏不倚地照进了视野…..来人略高自己半头,身形纤薄,手劲却甚大。

  “北玉…..”

  “你…..你弄疼我了……”

  恍觉来人身份后,荼蘼长舒了口气。她将笛柄暧昧推开,嗔红了脸,凝眉揉了揉肩头…..

  …..

  青幕月夜色中,一人倾吐心声,一人却颇有嗔言。沉默片刻后,荼蘼在那人宠溺的哄劝下侧过脸,将泪目藏去了幽色中。

  “北玉…..”

  “你….可知今夜我有多后怕?”

  她回过粼粼湿目。

  “宫中人皆以为你因病而逝。”

  “而你却…..”

  哽咽中,她满腔难言。

  “你…..就不怕被圣上…..”

  “发现些端倪…..”

  …..

  “端倪?”

  北玉抱手,嘴角笑意甚了几分。

  “我乔装入宫,骗过了六局四司,骗过了老奸巨猾的李继。”

  “你又怎知那高高在上、未曾正眼瞧过我的皇帝…..就能发现端倪?”

  北玉虽作出一贯自信满满、意气风发之态,但有一瞬,她忐忑不安的心中又想起了那唯一一次被戳穿的经历……她想起了那过目不忘、天赋异禀的少年,想起了那少年关切而清澈的眼眸…..

  (“那臭小子……”)

  转念间,一股不甘与羞愤浮上心头,莫名狼狈下,她速将那人腾出了脑海,转眸对上娇羞美人,随即又慰以悦色。

  “荼蘼,这几日我数次入宫寻你。”

  “只为封禅礼近,向那皇帝老儿寻些封赏。”

  “事成之后,携你出宫、与你远走高飞…..”

  她侧去荼蘼身边,欲从那神色中探去一二。

  “今天…..你这是怎么了?”

  “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北玉虽心中躇疑,却还是好言相哄了起来。

  “可是…..”

  “那赵元侃又欺负你了?”

  一番试探下,荼蘼一味摇头。

  “那可是有人,与你说了些什么?”

  疑光之中,荼蘼面色略显痛苦。

  “我…..我没事。”

  女人侧目,目光不愿再与那双眼睛继续追躲下去。

  “我…..”

  “我只是想不通、这、这数年,你早得金玉锦帛、赏银千两,我们…..”

  “我们若为出宫…..”

  “已足已一生吃穿无忧。”

  “如今为何…..”

  “为何还要再行如此冒险之事?”

  此话既出,北玉方挂笑容的脸庞突而凝固了一般…..

  她未曾想到,这一向听顺于自己、尽在掌握中的女子,不知何时,竟对自己的“承诺”存了莫名疑心…..

  “我…..”

  “若告诉她真相…..”

  “她…..”

  “会如何作想?”

  “而她…..”

  “而她可会被我…..卷入危境?”

  踌躇中,北玉有口难言,亦有满面不忍。

  荼蘼瞧其面色有难,唯恐自己戳穿这一切,自此她会将自己疏远…..她垂下目光,满心患得患失起来。

  “不…..”

  “不知为何…..”

  她转言。

  “这几日,我…..”

  “我心中始终不安。”

  北玉泛开淡淡笑意,温柔道:

  “你…..”

  “可是怕我擅出王府之事被那守卫之人发现,对我不利?”

  她含笑狡黠。

  “此事你放心。”

  “如今我伤已好全。别说围守重兵…..”

  “就算是那武功高强的范鄂,亦未必是我对手。”

  ….

  “我知你身手了得。”

  “但…..”

  ….

  “但?”

  还未等荼蘼说尽,那琥珀般的瞳仁又一次追进了自己眼中。此人凝视暧昧难断、扣人心魂。荼蘼一心克制,心口却悸动不已…..往日与她所行缠绵悱恻之事,似乎又不受所控地萦绕在了脑海中…..

  “她虽为女子,却让孤苦无依的我感觉到了…..”

  “这世间从未有过的片隅温暖。”

  “我本以为自己所敬所爱之人,一直是那人…..”

  “但不知何时,不知不觉间,我这心…..却愈发向一女子沉沦…..”

  “即便、即便知道她真心难断…..”

  “即便、即便知道她曾生出与我避嫌之心。”

  “但我…..我却还是…..”

  “害怕她离开,害怕她的“偏爱”不复存在。”

  “为了她…..”

  “我…..”

  “我甚至可以舍弃所有、不顾…..”

  …..

  “荼蘼?”

  “荼蘼?”

  北玉的疑问将自己从恍惚中唤醒,荼蘼深缓了口气,方似下定了艰难决心。为了眼前人,为了这在世上唯一亲近自己之人,哪怕她的爱意参杂了他意,她的关切隐藏了心中一隅…..她还是愿意为了她,为她倾尽自己的一切…..

  (“我只愿她好好活着…..”

  “我….”

  “只要她好好活着。”

  “北玉…..”)

  萧瑟夜影下,斜影泪垂。北玉温柔俯望,手握上了女子双臂…..徐徐清风吹开两人衣裙,将双双倒影交缠去了苍霭胧月之上。

  …..

  月影下,这一幕投于寒洌的瞳中,树影阴蔽处,女人威仪转目,裙裾重重回扫在了石径之上。

  “娘娘,正如您所见…..”

  “奴才受命打算清算松月阁之时,方发觉那舞伎…..”

  犹豫片刻,宦者又继道。

  “与宛乐师走得十分密切…..”

  女人余光那身影上移转,疑光透来了几分不可置信。

  “宛乐师得娘娘提拔,曾任职至大司乐。”

  “只是这入宫上任不过数月,却…..”

  “却不知为何,突染疾症、遭逐出宫。”

  郭槐娓娓道来,神情亦是匪夷所思。

  “奴才曾一度听闻,乐师早已病逝于宫外…..”

  …..

  “如今,不知为何…..”

  “会毫发无损,出现在这里?”

  郭槐惴惴不安话毕,女人却将凝眉忧目又投向了两人幽暗的私会之所。

  “他们究竟…..”

  “是男女私会,还是…..”

  “另有所图?”

  “娘娘您…..”

  宦者说至心中疑虑,刘娥面色愈发凝重,隐咽了几分不忍与矛盾。

  “此事…..”

  “可与亲王殿下有关?”

  刘娥迈开脚步,似将心中痛意掩藏去了心底,而郭槐追于女人身后,步步紧跟而上。

  “娘娘?”

  …..

  “本宫…..”

  刘娥的眼中浮出了若干凝思。

  “突想起七年前,宫中白衣刺客一事,不仅荆王府之人未被查究,这案子,至今亦未有着落…..”

  “本宫,亦听闻…..”

  “这松月阁的舞伎…..乃万寿长公主赵玉良所献。”

  “而荆王妃为讨她义兄欢心,又将她送进了宫中…..”

  “若…..”

  “这一切…..皆是他之预谋,狼子野心…..”

  回垂目光间,郭怀惶恐俯身。

  “不过娘娘您…..”

  “可还记得当年…..”

  “当年那宁保曾将军谋反之案?”

  刘娥默滞片刻,点头,郭槐又斟词酌句了下去。

  “宁保曾曾任枢密院要职,与荆王结有半子之谊。”

  “听闻他当年曾隐劝荆王报弑母之仇,却被殿下严词拒绝。”

  “而后…..”

  “奴才更听说,二人意生分歧不久,是亲王殿下背信弃义,授意亲信门人弹劾将军,将将军致于了不义之地,更任由审刑院将其亲眷几十人等连坐处以极刑……”

  “若荆王…..”

  “真怀有不臣之心,当年…..”

  “当年他又为何如此多此一举?”

  面对郭槐之疑惑,刘娥沉下面色,嘴角浮动了几分讽意。

  “当年…..”

  “若非他如此狠绝,皇上…..”

  “又怎会放心将那金锏交与他手中?”

  女人眸透不信,更对那人的做法有满腹恐惧。

  “那人….善度人心、深藏若虚。”

  “利用至亲之死博得元侃信任。”

  “多年来,又在元侃面前故掩锋芒,一边不动声色地牵制于我。

  “他若行于刀刃之路,却无悲无惧,游刃有余。”

  “而我…..这些年…..”

  “除了维稳旧势人力,根本无回旋之他力。”

  忆起这回朝数年发生的桩桩件件,刘娥不堪忍受,更深觉疲惫。

  “所以…..”

  “若他真有筹谋,让这些手下间探掀出些风雨……”

  叹息下,刘娥又迈脚步。

  “倒兴许是抽丝剥茧的…..”

  “绝佳之机。”

  回眸之时,郭槐惶恐俯身。

  “但娘娘,奴才、奴才总觉此事…..”

  …..

  “对了…..”

  女人疲惫无暇顾及亲信疑惑,只放下袖笼,回过了漠然目光。

  “后日…..封禅祭礼将至,出发之日,圣上与本宫、朝中文武大臣,皆出宫行往奉符。”

  “途径兖州境内落脚行宫之时,因临济水、多山地,故纵有重兵把守……”

  “亦不如宫中这般壁垒森严。”

  女人闭目寻思,话语行间皆透着淡淡斟酌。

  “你…..”

  “暂且…..”

  …..

  一番低语后,郭怀虽低头犹豫,却还是无奈领命。

  “奴才明白。”

  “奴才…..”

  “这就着手安派人手。”

  “待一切布置妥当后…..”

  “还听娘娘发落。”

  刘娥略含倦意地点了点头,脚步朝那被月光照得蹭亮的石子路缓缓迈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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