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结成了同盟,流连总得尽力而为。仁王激起了她的愤怒,她不能允许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人骗得团团转,更不能允许林珩因为自己枉送性命。她能做的事并不多,但她会把能做的事尽力做好。
流连整理出了一些赚钱的方法和改善生活的方法。
三个人都在正厅里,围着火盆喝茶,面色都不算好,想来是年底下了,烦心事儿多。信王招呼她坐。流连没坐,只把这几张纸递给信王。“别的我也不懂,只能尽力帮王爷赚几个钱,再就是调配好饮食,让兵士们更强壮一些。”说完就告辞了。
不得不承认。流连赚饯的法子确实很不错,果酱果干花草茶干果瓜子,开春都要计划起来,还要大力养鸡鸭猪羊等畜禽。信王把流连的计划书递给保才,苦笑道:“法子不错!她还要大力开荒种田,真是生怕我死得慢。”保才将计划书递给狄平,笑道:“她哪懂这些。不过这些赚钱的法子都不错!”狄平从鼻子里哼出一口冷气,“不错是不错,上哪里找那么多可靠的人去?咱搭台子别人唱戏!算了,还是说咱们的吧。”
三个人头疼的是年怎么过,到处都要钱,偏偏信王手里缺得就是钱。狄平干笑一声,“不行就放一批私盐吧,机密些,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明年多种些糖萝卜,我看那个果子酱的生意不错,漫山的野果,动动手就是钱”正说着,流连端进来一口大铜锅,流连把锅坐在火盆上,笑道:“外面下起雪珠子了,排骨炖萝卜,搪寒!”
信王笑道:“费心了!外边儿大灶上吃什么?”
“他们吃脊骨炖萝卜,脊骨上的肉更多。”其实是没有那么多排骨,不过流连的话极有技巧。“还有鲜菠菜和白菜,肚仁、肠子,等吃得差不多了,最后把面片儿往锅里一下,热热地喝一碗汤,保证舒服!”正说着流连的小徒弟端上来一大托盘小菜,另一个端着碗筷。小菜是泡椒藕片、糖蒜瓣儿、泡白菜心、酱瓜、韭菜花拌豆腐、腌桔梗。流连照例先尝了所有的菜。锅里的油撇去了大半,排骨和萝卜翻滚着,散发着香美的味道。这么熨贴的菜不喝一盅,真的太浪费了。
信王稍喝了几口,这么家常温暖的情景让他感怀,他不缺荣华富贵,可他就想要这样寻常的日子,就算偶尔一次也好,偏偏就有人来煞风景。长随进来禀报,营中大灶上管事的来领钱粮。
信王怒了,保才劝他,狄平也放下筷子骂道:“狗东西!偏偏这会儿来!生怕老子吃一顿舒心的饭不成!”见流连满目疑惑,“大灶上一个月比一个月开支大,饭菜也不见强!越整治越厉害!”流连了然,灵机一动,“再办一个大灶不就好了?”狄平苦笑道:“多办一个不过是多一起子蛀虫。过不了几天就被拉下水了!”
其中的关窍流连一想就明白,便笑道:“那就叫他们竞争,两家各自结算,分个上下出来,淘汰一家。”
信王的眼亮了,“说说看!”
“挑几个人,再办一个大灶,两家竞争,让兵士们选一家!”
“你是说要他们打擂台吗?很难的!新手哪哪都不摸门,怎么敌得过老手?还不是白给!”狄平皱眉道。
“试试看!”信王若有所思。
“王爷,这几个老家伙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装模作样地好几天,过后还不是照旧!”狄平道。
“平儿,此法甚妙,可以试一试。你牵头儿弄起来。”
“王爷,……好吧。年前就办起来吗?”
信王略一思忖,“对。”
狄平道:“上次跟着柳娘子办席的那群人就不错,挑几个出来即可。”
信王看了看流连,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柳娘子,你知道私自屯田是什么罪过吗?”
“什么?”流连惊讶地瞪大了眼,“开荒种田,犯什么罪了!”
保才微微一笑,“这是大忌!犯不得!”
流连眼珠转了转,“是吗?那么这样,兵士们垦出荒地,地归国有,租给农民种,收租!这样总行吧?活人还能叫尿憋死不成?”
信王目光牢牢粘在流连身上。流连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质,平时被圈在屋里,一副死样活气的懒散样子,一旦许她出去放风儿或者她谋算正经事儿的时候,精神奕奕,跟她出法子祸害自己时一模一样。
流连说完走了,信王傻傻地看着门的方向,他深切地觉得把流连圈起来太正确了,这个女人在谁手里都是个祸害,大祸害!必须牢攥在手里!保才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低头不语。狄平唤了他一声,信王由衷骂了一声,“这个女人是怎么生成的!鬼主意一套一套的!”
三个人都仿佛看到了放州金灿灿的未来。一般来说,金银财宝美舍肥田就是财富,但是从国家层面而言,人口才是真正财富。流连的主意不愁吸引不来人。
“可以让兵士们把家眷接来,安家落户。咱们放州要繁华富庶不难!”狄平兴奋道。
大灶上的人恨坏了,再立一个灶头他们是不怕的——凭他是谁,还有个拉不下马的?大不了多个人分肥罢了!偏偏是这个女人。倒不是收拾不住一个女人,而是这个女人出来进去老有人跟着,没有下手的机会——信王拨了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给流连,形影不离,再加上狄平,狄平身体虽有残缺,脑子可没有。
有人有材料,盘几个大灶台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年底下了,油水总是要厚一些,况且兵士们对大灶上那起子人都憋着一肚子火,再加上流连上次办宴席出了大风头,谁不想来尝尝鲜儿?因此新灶一炮而红。
旧灶上的那起子人急了。新灶吸引了九成的人,很多人宁可多跑二里地,也要跑到新灶上吃饭。旧灶上的人跑出去死拦硬拽才圈住几个人。灶头儿急了,不用多说,过了年,自己就不用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