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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覆长生 微云疏影 2447 2024-07-11 19:37

  血腥味很淡,淡到几不可闻。

  但从千米之外传来,这就可怕了。

  殷姮在“往反方向走远些”还是“去看看情况”中纠结了一秒,就以空间之力遮掩自己的身形,以风为帆,凌空行走,不留下任何足迹,往事发的方向敢去。

  然后,她就看见了一个超大的广场,人山人海,气氛狂热。

  一名身穿粗布麻衣,头发凌乱的男子被绑在祭台上,四肢分别被拉开,呈一个“大”字,而他的手腕,脚腕和脖颈,都刚好固定在祭坛四周的凹槽上。

  凹槽上方,是闪烁着凛冽寒光的斧头;凹槽里则满是暗红色的血垢,不知曾经淌过多少人的鲜血。

  祭坛下方,满是七零八落的头颅、躯干和四肢。

  显而易见,这里刚刚举行过一场极其残忍的,数目至少在一千以上的活人祭祀。

  “喂,我说,老族长,你这样不好吧?”男子有气无力地说,声音十分清朗,竟是出人意料的悦耳,“你们杀战俘祭祀澜河水神也就罢了,我只是个来求药的人,为什么也要把我送上祭坛?”

  白发苍苍,手持古朴木杖的老者冷冷道:“外乡人,你费尽心机找到这里,不就是假借求药之名,想来刺探我们的虚实吗?”

  男子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老者挥了挥手,五个筷子手齐齐将绳索放下。

  霎时间,方才还在说话的人,就已经断成六截。

  殷姮盯着这一幕,思考了好一会儿,等到后续仪式结束,人群散去,才准备走。

  刚一转身,就听见清朗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好狠心的小姑娘,眼睁睁看着我死,竟然丝毫不肯出手。”

  “为何要出手。”殷姮淡然道,“一群凡人,还能杀得了你吗?”

  男子微微一笑,随意坐到高悬的树枝上。

  树枝又细又枯,哪怕轻轻用力,都可能折断。

  但他坐在上面却安然无恙,整个人轻得如同一片羽毛。

  遮挡眼睛的碎发被拂开,露出一双充满笑意,温暖如同朝阳的眼眸。

  身穿简朴旧衣,打扮落拓,容貌却清俊非常的男子浅笑道:“小姑娘,你看到那些被祭祀的战俘时,眼中流露的悲伤可不是假的,为什么我被杀的时候却丝毫不动容?难道就因为我不会死吗?”

  “我觉得,你应当纠正一下称呼。”殷姮不想一直这么抬头看着他,索性跃到他对面另一根树枝上坐下,这才冷静点出事实,“你还没到当我长辈的年纪。”

  凤鸟活了千万年,喊她一声“小姑娘”就算了。

  眼前这个青年充其量就是二十出头,估计年龄都没殷长赢大,却处处以长辈自居,她就有那么一点意见了。

  青年微笑着问:“你还没我肩膀高,不叫你小姑娘,该叫你什么?”

  “……”

  一米九几了不起吗?

  她也一米七了,还会继续长!

  殷姮决定放弃无谓的称呼之争,转而回答青年的上一个问题:“你也看出来了吧?”

  “嗯,看出来了。”青年回答,“他们正从人类,向眷族转化。”

  “我不是说这个。”殷姮凝视远方,神色有些悲凉,“他们的肢体都有一部分不属于自己。”

  “这是澜河水深给他子民们的福利。”提到这件事,青年眼中也流露一丝复杂,“总有许多人在战争中失去了肢体,放到别的部落,他们就只能等死。但他们信奉澜河水神,对方不仅赐予了他们最丰腴的土地安居,也给了他们解决之道——把其他人的四肢、五官装上去就好。”

  但很快,忧愁就从他眼底褪去,只见他扬起一丝戏谑的笑,语气温和:“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你是从哪个海外孤岛偷偷离家出走的小公主,竟然半点不晓?”

  殷姮当然知道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常识很缺乏,容易露馅,可她也根本没想瞒:“简单来说,我进入了一个梦。”

  青年的领悟力很高:“这么说,现在的我,只是梦境构筑者的一段记忆?我怎么没感觉?”

  “那只是普通的梦而已。”殷姮淡淡道,“高明的梦境,相当于历史长河中一段的投影,你就是你,不是其他人的记忆。”

  “这么简单就告诉我?”

  “看得出来,你对‘梦’很感兴趣。”殷姮很坦然,“而我呢,对梦中的一切都不熟悉,压根分不清哪里有问题。”

  青年神色柔和,却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怅然:“不错,我确实一直在寻找入梦之法,只因我的母亲中了敌人的诅咒,陷入沉眠,已经足足二十年。她面色红润,力量仍在,滋润着五脏六腑,血肉肢体,但无论怎么刺激她的躯体,她都没办法醒来。”

  猜到了。

  如果不是为了拯救重要的人,怎么会有人冒险来到澜河水神眷族的领地,只为求药?

  “这要看令堂,嗯,就是我们那个时代,尊称对方母亲的说法,是中了别的招数,还是真沉沦于梦境之中。倘若真是梦,那你要小心了。”

  “哦?”

  “一个沉睡了二十年的人,基本上已经陷在了梦里,不肯醒来。”殷姮缓缓道,“梦境的构筑者,就是梦的主宰。梦的世界越小,越清晰,就代表她的掌控力越高,有可能与神明无异。你想打破她的美梦,让她醒来,就等同于在神明的领域之中,与她为敌。”

  看见青年的眼神越来越亮,仿佛闪着点点星光,殷姮想了想,还是劝告道:“就算要进入梦境,最好也别是由你去,换个令堂熟悉的人。”

  青年知道殷姮为什么如此告诫,因为沉睡了二十年的母亲,根本不可能认出现在的他。

  一个陌生的人突然跑到你面前说,他是你的儿子,你已经睡了二十年,请你赶快苏醒。

  你是会相信呢,还是把他当神经病?

  明知会很危险,青年却露出温柔又有点无奈的神情:“但这件事非我不可啊!”

  殷姮不想听人家的家务事,干脆利落地说:“不必细谈。”

  “我也没打算多说。”青年笑了笑,才问,“你呢,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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