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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覆长生 微云疏影 2490 2024-07-11 19:37

  郑国,王宫。

  郑王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将案几踹翻了还嫌不够,四处寻找自己的佩剑。

  公卿们见状,唯恐郑王一气之下抽侍卫的佩剑,把他们砍了,连忙上去抱住郑王的腿,不断呼喊:“大王!息怒!息怒!”

  郑王一脚一个,将人都踹开:“都别拦着孤!”

  公卿们更加不敢放开,就见几个孔武有力的臣子,死死抱着郑王的双腿和腰,大喊:“大王,那商姚就是无耻小人,此番奉命前来,行离间之计,大王切莫中了敌人的伎俩啊!”

  “你们当孤是傻子吗?”郑王吼道,“但他殷长赢敢这么做,不就是把郑国当成囊中之物,才这么肆无忌惮?”

  “孤的性命,难道还要许节活着,才能保全吗?”

  话音刚落,他一口气没上来,竟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霎时间,殿上乱成一团。

  关键时候,郑王的老师郭开站了出来,一边让人送郑王回寝宫,命太医看治,一方面则对群臣说:“对付昭国军队,我郑国尚有精兵良将,能抵抗一时。可若昭国中天台出手,又该如何是好?”

  群臣自然知晓事情的严重性,纷纷表示:“必须派人出使陈国和燕国,他们不是见过仙人吗?不惜一切代价,求仙人出手!”

  与此同时,郑国大将许节的宅邸。

  “许公何以长叹?”

  “我叹恶客前来,却无法推拒。”

  心腹闻言,不由安慰道:“大王英明,断不会中此等离间之计。”

  许节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郑王并不是先王属意的继承人,因为他性格虽然聪慧,却刚愎自用,只要他想做的事情,不择手段也要做成。

  先王认为这个儿子不走正道,并不喜欢他,压根没考虑过立之为储君。

  郑王能继位,不过是占了先王死时,无冕太子还在昭国为质的便宜,在老师郭开的推举下,方成功即位。

  即便如此,郭开的地位并不是稳如泰山。

  郑王此人,只记仇,从不记恩。

  郭开能有今日的地位,就在于他从不违背郑王的任何意思,尤其在拉皮条上,表现得十分积极。

  “郭开一心排挤我等宿将,又贪财忘义。”许节叹道,“我虽身经百战,可昭国中天台若是来人,我——”

  心腹小心翼翼地建议:“许公可曾想过,昭国……”

  “此事万万不要再提。”许节平静道,“两代先王,均待我不薄,大王亦十分看重我,许某此生,必将为国家流尽最后一滴血。”

  话音刚落,就有人急急来禀。

  “父亲,大事不好,大王在殿上昏了过去。”许节之子急匆匆地说,“恐是风疾!”

  许节和心腹齐齐色变。

  “风疾”一词,实在如雷贯耳,得了此疾的人,轻则头痛欲裂,重则半身不遂,一发作直接就这么去了的人,也数见不鲜。

  “这下糟了!”心腹跳了起来,“大王若无法起身,就要太子监国,可太子……”

  许节只得叹息。

  原王后和原太子,何等贤德,却不讨郑王喜欢。

  郑王此人,最讨厌任何人和他唱反调,都要按照他的意思来。

  所以,发妻嫡子再好,他也要废掉他们,转立一个娼妓做王后,其子为太子,只因娼妓和幼子善于谄媚逢迎,浑然不顾这位新太子品行不端,天下闻名。

  许节之子面露忧色:“父亲,当年郑王要废王后,立娼后,您一力反对,早将这对母子开罪了个干净。大王知您是擎天保驾之臣,不会对您动手,可娼后与太子……”

  郑王有再多不是,终究是个颇为合格的君王,什么臣子对国家有用,必须优容;什么臣子对国家无用,可以杀鸡儆猴,他还是分得出来的。

  这也是郭开身负从龙之功,从来不和郑王顶着来;许节却坚持大义和原则,在关键问题上经常给郑王添堵,依旧地位在郭开之上的原因。

  但郑王若死,就大事不妙了。

  一个娼妓,还有被她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这些年不知做了多少恶事的太子,能懂什么事?

  心腹也道:“许公忠义,天下皆知,某自不会强令许公违背道义。只不过,若太子不仁,您也要早做打算啊!”

  许节还是摇头:“纵太子对我下手,我也不能以此为由,背叛郑国。”

  郑国先后三代君王,都对他不薄,这些恩,他记得分明。

  若因太子恶行,就将昔日的恩德一并抹杀,那就不是许节了。

  许节之子却非常紧张:“父亲,当年您一力阻拦娼妓封后,那个女人就放出了话,说有朝一日,一定要让许府女眷也尝尝这等滋味。若是大王有个三长两短,太子登基,娼后成了郑国太后,那……”

  光是想想,他都觉得恶心。

  郑王也知晓许节对娼后和太子根本不可能行礼,为防新后和新太子册封仪式上尴尬,一直让许节在北边修长城,守一方。

  若不是去岁昭国兵临城下,许节紧急回援后,被郑王留下,许节压根不会在王都多留一刻。

  心腹亦道:“大公子说得有理,娼后最厌人提及她的出身,此女心狠手辣,这等丧心病狂之举,她一定做得出来。”

  看见许节面露不忍,心腹趁热打铁:“昭王爱才,天下皆知,商姚这等反复小人,都能为昭国上卿,卫国荀慎……”

  “先生,你不必扯这等谎话来游说我。”许节淡淡道,“你我都知道,昭国王室中,真正爱才的,应当是那位国巫殷姮。若无她襄助,荀慎早就死在昭国大狱里。”

  说到此处,许节神色平静,无喜无怒:“我许某人这条命,在昭国君臣眼中,定是死不如活。殷长赢之所以想留我的性命,不过是把我当成取悦他妹妹的工具。”

  许节之子不敢做声了,心腹却与许节相交多年,还是忍不住劝道:“昭王冷酷无情,国巫心怀仁善,说的话又能被昭王听进去,恰好填补了昭国最后一块不足。否则,以昭国的用人之法,朝堂小人遍地,又有几个厚德君子?”

  心腹面露艳羡,语带悲怆:“而我郑国……娼后、太子、郭开……此乃亡国之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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