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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装病(1)

霖熙传 栖湖公子 5117 2024-07-11 19:37

  齐白林看着她婀娜的背影,微微一笑。

  “听说孟姑娘和妹妹的感情一向很好。妹妹马上大婚了,你这个做姐姐的难道不要回去帮妹妹准备嫁妆吗?”

  孟霖熙找的什么人来,这么不明事理。他这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孟霜华停下来,但不回头。她昂首挺胸,两手优雅地端着礼仪。从后面看过去,身段曼妙,别是一番韵味。

  齐白林暗自欣赏。

  “这位公子,难道你不知道我妹妹要嫁作齐王妃吗?堂堂齐王妃大婚,还会缺准备嫁妆的人手?”孟霜华冷笑一声。

  “人手自然不缺。但听闻孟姑娘的妹妹素来体弱多年。大婚之前,她最信赖最喜欢的姐姐却一直没有回去陪伴她,自然是以泪洗面,郁郁寡欢,病情加重。”

  “霖熙怎么啦?”孟霜华一听小妹病情加重,猛然转身。

  “也没怎么样,就是因为思念姐姐,旧病复发。所以特命在下前来接孟姑娘回府。”齐白林恭敬行礼。

  “我怎么相信你真是妹妹派来的?”孟霜华有些怀疑他的身份。

  齐白林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上面写了齐王二字。这是齐王手令。

  “你不是我妹妹派来的,你是齐王派来的?”

  “齐王已远赴北疆,他命在下保护王妃娘娘的安全。故在下虽受命于齐王殿下,实则是在替王妃娘娘办事。”

  从他人口中听到别人称呼自己的妹妹为王妃娘娘,孟霜华心口一阵疼痛。

  “孟姑娘,缘分这事,顺其自然。以孟姑娘的才貌,何愁天涯无芳草。但妹妹只有一个。外人不知道,你作为她的姐姐最清楚,她的身体不好,经不起人世间太多的别离愁苦。”

  齐白林一席话如醍醐灌顶,惊醒梦中人。孟霜华当头一棒般清醒过来。她盯着齐白林。

  “孟姑娘。明日晨间我会在室外等候姑娘。回不回,你自己拿主意。”齐白林拱手行礼告辞。

  只见他施展轻功,一道白影掠过高墙,掠过屋顶,消失在朦胧月色里。

  孟霜华大吃一惊。原来此人是个武功高手。

  翌日清晨。慈安寺外暂无香客。地面一层薄薄的洁白晓霜,林间鸟鸣啁啾,朝霞隐隐浮露天际,晨雾若隐若现弥漫山间。

  一身材欣长的白衣男子手持铁扇背对寺门而立。他的身侧有一马车。

  寺门吱呀打开。一僧人对着齐白林的背影合手念着:阿弥陀佛。

  齐白林缓缓转过身。

  孟霜华带着婢女从寺里出来。

  “姑娘,我们这就回去了?”马秀英问道。她看见昨日救她们的那个公子立在不远处。

  孟霜华直视前方。

  齐白林收了扇子对她躬身行大礼。“恭迎孟姑娘回府。”

  “走吧。”孟霜华说道。

  孟府仆人牵着一辆马车从寺庙后面的马厩里走过来。

  “请问公子如何称呼?”孟霜华礼貌问道。

  “在下姓齐,字白林。”齐白林恭敬答道。

  “你就是齐白林?”孟霜华惊呼。

  马秀英惊讶地看着自家姑娘。孟霜华有些不好意思,发现自己有些失态。

  “孟姑娘认识在下?”齐白林有趣地看着她。

  孟霜华态度谦和许多。她对他盈盈行礼。“之前常听大哥提及公子,说你和齐王殿下关系甚好。公子文武双全,精通诗词音律。霜华一直敬仰公子的才华,今日竟然有缘见到齐公子本人,甚是欢喜。”

  齐白林微微一笑。“孟姑娘谬赞了。待孟姑娘回府后,择时和你小妹一起来听月楼喝茶。”

  “霜华一定会去听月楼拜会齐公子,到时希望能听到齐公子弹奏一曲。听闻公子的琴技举世无双。”

  “谢孟姑娘谬赞。时候不早了,孟姑娘,请上车。”

  两辆马车车轮滚滚下山去。

  金鸡山距离京城路途尚远,临近中午他们在一家客栈打尖。

  齐白林提前命人准备好一路上的吃住,到店就可以享受热饭佳肴。他对孟霜华照顾得无微不至。

  马车里,马秀英说道:“姑娘,这个齐公子到底是什么人?这人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但人着实不错。且不说人长得英俊潇洒,脾气也是好得很,一路上谦和礼貌,殷勤得体。”

  “听大哥说此人是齐王身边最得力的人。但此人一贯低调行事,鲜少有人见过他真人。没想到他会亲自来接我。”孟霜华颇为惊奇。

  “难怪姑娘早上那么失态。”

  “我有失态吗?”

  “有那么一点点。”马秀英故意挤兑她。

  孟霜华脸微微一红。

  晚上入宿在晋城一家客舍。齐白林除了精心安排了膳食和舒适的床铺,连沐浴也安排得极为妥当。店里的伙计为她准备了新木桶,浸泡着新鲜玫瑰花瓣温度正好的热水。

  孟霜华上楼后推开门,看见屋内水雾氤氲的大木桶,美丽的花瓣浸泡在水中甚是好看。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大壶鲜奶。

  “姑娘,齐公子太细心了。刚刚你还担心客栈不好洗澡,没想到齐公子给你安排得如此妥当,比自家沐浴还要舒服呢。”

  孟霜华心里自然是一股感动。她缓缓朝木桶走去。

  夜里,孟夫人到梅庐来告知孟霖熙,明日她们要去法云寺祈福。

  京城有个习俗,女子出嫁前随母亲,女子结婚后携夫君,都会去法云寺烧香拜佛,求子祈福。

  母亲走后,孟霖熙心神不宁,愁绪万千。

  “管觅,你说我可不可以逃婚?”

  “不可以。”

  “为何?”

  “因为你是兵部侍郎之女。师傅说了,既然是赐婚,你必须嫁过去。”

  这是事实,派去凤凰山给师傅报信的回来了,他转达一尘大师的口训。一尘大师提醒她不可轻举妄动,必须接受这桩赐婚。

  她的身世决定她的命运。就像师傅一直没有传授她像师兄那样的绝世武功。因为师傅说,她迟早要嫁人,而且是嫁入和孟府门当户对的富贵人家。

  武功太高会对她以后的生活不利。她的命运,注定是落入相夫教子的旧窠里,跳不出来。

  “那我该如何是好?”

  “姑娘这么不想嫁给齐王?”

  “我不想嫁给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更不想嫁给一个我不爱的男人。”

  “如今的女子,哪个不是媒妁之言,任凭父母做主嫁人呢?”

  “你甘愿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

  “姑娘,管觅不想嫁人。”

  “倘若一定要你嫁入?而对方又是一个你不爱的人,如何是好?”

  “管觅不是官家女,管觅也没有父母,不喜欢的人自然是不会嫁给他的。”

  孟霖熙愣愣地看着跟随自己六七年的管觅,不由心疼她,也羡慕她的自由坦荡。

  “我反正也不会嫁给我孟霖熙不喜欢的人。”

  “姑娘你不要乱来,师傅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劝你安心嫁给齐王。要不然她对不起将你托付给她的孟大人。”

  “放心吧,我不会乱来。但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孟霖熙苦苦思索对策。

  “管觅,去一趟药材谷,将这封信交给师兄。”

  “遵命。”管觅迅速离去。

  去往北疆的路上。赵墨松和胡明押着十几车物资经过一片森林。

  “此处容易设伏,提醒将士们警惕些。”赵墨松骑在马上观察地形。

  离开京城已经好几日,毫无动静。他的嗅觉告诉他,危险在逼近。

  果然,等车队进入山林,两边埋伏已久的黑衣人杀出来。

  两对人马立刻厮杀起来。

  对方人多,他们的目标主要是齐王。为首那个武功非凡,招招凶狠。

  赵墨松以一敌七,历战群贼。

  忽而树林里又冲出一批人,等双方交战正酣,他们趁机劫走车马。一会儿黑衣蒙面人拉走好几车物资。

  为首的夏将军火急火燎地砍杀劫匪。

  “殿下,他们劫走了几车物资。”他边打便对赵墨松着急喊道。

  除了赵墨松和胡明,没有人知道车里并非装的是武器,而是番薯芋头冬瓜南瓜橘子柚子等蔬菜瓜果。

  北疆穷山恶水,不如南方富庶。

  千里迢迢送些水果蔬菜过去,也是一种犒劳。

  赵墨松一口气砍倒几个劫匪,为首的黑衣人一剑刺向他的心脏,他灵巧避开,却被对方的剑划破手臂。被秦王划破的旧伤未痊愈,又添新伤。他忍着痛,一剑刺中对方的胳膊。

  对方见打不过,吹口哨示意撤退。

  赵墨松跃回马背。“穷寇莫追。”

  “殿下,少了六车物资,怎么办啊?”夏将军懊恼不已,一脸悲愤。“为何不让我们追杀这帮该死的劫匪。抢走的车马怎么办?那么多武器和粮食,怎好向陛下交代?”

  “夏将军莫急。劫匪拿走的并非武器,也非粮食。不过是一些瓜果而已。”他淡淡说道。

  “瓜果?”众将士惊道。

  “打开看看。”赵墨松示意夏将军开启车里的一袋东西。

  夏将军打开一看,见是一袋冬瓜。再打开一袋,却是一袋山药和芋头。顿时惊讶不已。

  “这叫兵不厌诈。真正的武器和粮食此刻应该差不多到了北疆。”赵墨松气定神闲说道。

  这几年,齐白林和邓管家这二人为齐王训练了一支几百人的暗卫。暗卫们早已替赵墨松提前出发将物资送去北疆。

  崖雾山崖雾山庄后有一条大河,清江。清江绕过崖雾山,横穿京城。

  清江对岸,是悬崖。悬崖下有茂密的小森林。绵延一百多里,都是悬崖临水。外人不知,悬崖底下有一处一线天缝隙,仅容一人侧身而上。若武艺高强,可顺着一线天到达山顶,然后从山顶绕过一个山峰,里面有一处开阔的峡谷,草木茂盛。

  峡谷深处,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庄,正是暗卫营藏身之处。他们每日里耕地放马,练习武艺。

  从进山口到他们的营地,隔一百米设有暗哨,层层防空,外人无法入内。

  这一次运输物资去北疆,全靠这些暗卫出动。

  “殿下,你手臂流血了。快给殿下包扎。”夏将军喊道。

  “无妨。”赵墨松淡淡说道。

  法云寺里,孟霖熙随母亲烧香拜佛,诵经打坐。

  中午她们在寺庙里吃素斋。

  “夫人,姑娘,下雨了。”冯茹在外头喊了声。

  孟霖熙和孟夫人正坐在窗下的木桌子上吃素斋。

  孟霖熙抬手推开窗户,果然下雨了。

  一阵冷风吹进来。

  “熙儿,当心着凉,快把窗户关了。”孟夫人提醒她。

  孟霖熙重重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又打了个喷嚏。

  “熙儿,你着凉了?”孟夫人紧张地问道。

  “不碍事。母亲。你慢慢吃,我先回屋里去。”

  “行。你身子弱,先去屋里休息会,然后我们再回去。”

  “好的,母亲。”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了呢?早上出来时还有些许太阳,这会儿下雨了。”孟夫人叹道。

  孟霖熙走出斋堂,沿着走廊缓缓回寺庙客房。

  法云寺里有一棵千年银杏树,这个季节,银杏叶黄,整棵树像一块美丽的锦缎,展现这个季节独特的美。

  山雨袭来,几阵山风,叶子落了一地,似一块黄色薄毯。她立在廊下,出神地看着那棵树,那些落叶。

  生命。葳蕤。衰败。生死有轮回吗?这一生还没结束,幸福与艰苦尚未定论,想下辈子的事,岂不徒然?她唇际一抹自嘲。

  等到孟夫人差人去叫她动身时,冯茹发现孟霖熙面色苍白,手足冰冷蜷缩在床上。

  孟夫人赶紧派人去祥春阁请晴芸过来。

  晴芸给孟霖熙诊治后,她告诉孟夫人,霖熙的情况有些严重。

  孟夫人看得出来,女儿的寒症又爆发了,这一次是十来年以来发作最严重的一次。

  她看着她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子越来越冰凉,呼吸越来越困难,微弱。

  “熙儿到底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睡一觉就这个样子?”孟夫人欲哭无泪,声音沙哑。

  “应该是着凉引起的,山间湿寒气太重,加上这段时间她压力太大,心情郁闷,着急上火,积忧成疾。病情来势凶猛,我的医术不能应对这病,我派人去药材谷请师兄迅速赶往孟府。孟夫人也即刻送霖熙回府吧,我先给她服用一枚补气药丸。”

  晴芸的话如晴天霹雳,惊得孟夫人手足无措,眼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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