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澜茂不太相信大夫的话,派了好几拨人去催促车马。
小福却是信了,直直跪在丛绍的面前。“请丛公子救救我们家王爷!”
“药草都被你们毁了,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们还是想想其他办法,或许京城里能有?”
事实上,刚好相反。京城,只有宗家的药铺有解毒的药草,还是晾晒过的,配药尚可,解毒不佳。
“那就请公子的双亲来为王爷医治?”小福继续请求。
贺澜茂满不在乎,觉得天下之事没有银子不能解决的。“需要多少银子,公子尽管说出来。”
“家母只会种植草药,不会医病。家父已不在人世多年。小民更是不懂医术。”不但否定所有可能,而且连带着撇清自己。
酒儿迟钝,也能听出来一些,急匆匆地跑到园子旁。
药草已是一塌糊涂,压在土坯下边。想要找出整株的几乎不可能。
好不容易寻出几株,还是残损的。她兴冲冲地跑进屋子,举到丛绍的面前。“哥哥,我找到了,快帮我瞧一瞧,哪个可以给沐哥哥换药?”
“哪个都不可以。”丛绍到处寻着什么东西。
“哥哥都没有看!你再好好看一看?”酒儿恳求着。
真是长大了,越来越不好哄骗了。丛绍装模作样地翻看一遍,坚定地说:“真的是没有。”
“我看哥哥就是不想救沐哥哥,故意毁了药草园子……”
“这是什么话?墙,可不是我踩塌的。那一株药草长多少年才能入药,值多少钱,酒儿不知道,哥哥可是心里有数,那可是银子!”丛绍惧怕纠缠下去,转移着话题。“满园子的药草被你用去一大半,哥哥不是也没说什么?”
酒儿不上当。“那就教教我,哪一种是可以给沐哥哥用的药草?叶子都踩烂啦,我都不认识了?”
“你不认识,我更不认识。哥哥告诉你,用错了,可是会直接要人命的!”丛绍吓唬着。
酒儿直眉瞪眼地站着,没了主意。
明显是自相矛盾。既然知道都不能用,那就应该知道什么样的能用!不然又是怎么知道不能用的?小伎俩骗不过慕容策的眼睛。
丛绍停止寻找,直接在问。“酒儿,你有没有看见佛龛?”
“佛龛是什么东西?没看见。”
“酒儿好好想想,那个很重要,做了一半的,是要送给师傅的!”
“送给娘亲的?那是什么?”
“方的,深色紫檀木,中间空的。”一边描述,一边指向房间里的百宝柜。
酒儿似乎是想起来了,倚着门框,探着身子说话。“沐哥哥,这次我们好像闯大祸了……”
正在更衣的慕容策接过话来。“丛公子不用再找了,本王拿着它烧火了。”
轻描淡写的腔调听不出来一点歉意。丛绍捶了一下墙,表示不快。“恕不远送。”逐客令下得还算斯文。
“不就是紫檀吗?丛公子,尽管说价钱。”贺澜茂是三句话不离银子。
慕容策转过身来。剑眉变成了弯弯的柳叶眉,穿着女装的时候并不突显。这会儿,怎么看,怎么别扭。
小福还在绕着转,束玉带,系绳结,挂玉佩,尽可量收拾得体面。一抬眼,才注意到,差点没笑出声来。
贺澜茂忍不住问。“王爷的眉毛……是怎么了?”
旁边,酒儿捂着嘴在笑。“沐哥哥,真要走?”
“酒儿和本王一起回京城?”
“好啊!”一口答应下来。“沐哥哥这么急着走,京城里有药草吗?”
丛绍一把将酒儿抓回到身边。“哥哥明天带着你回去。”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京城没有草药,端王回京城就是麻烦。但不回,就是他的麻烦。若是端王在自己家中毒发,那真是说不清楚了。只是盼着麻烦快些离开。
酒儿的话让慕容策隐约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他挥了挥手,只留下丛绍一人。“丛公子,你与本王有仇吗?”
“王爷觉得呢?”
慕容策喜欢这样的回答。“本王看得出来,丛公子不缺银子,如果偶尔遇见难处,知会一句即可,本王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丛绍冷笑。
“那日跪拜,本王是认真的。和衷共济,天地为证。天地保佑,至死不渝。”慕容策坦然。
拿着攻心的招数来糊弄人。丛绍看穿了,很是反感。“我可不是齐王。”
虽是被拒绝了,但还是没有放弃。“公子能够袖手旁观,本王很是欣慰。”
“王爷还是不要费心了。”
“回京城,记得来西子醉找本王。”
“那要看有没有空。”丛绍被自己的话惊到。何必和一个将死的人纠缠?
“本王的身份还请丛公子暂时不要和酒儿说!”
“这个王爷大可放心。”如果可以,这辈子都不会让酒儿知道。
房门突然被打开。丛绍走出来。
贴着门偷听的酒儿吓了一大跳,急急地朝后退,踩到贺澜茂的靴子。
马车已经备好,轿椅停在院子里等候。
慕容策却躺回到床上,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酒儿不走,本王也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