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长远的考虑,可见不是一时的欢喜。男人容不得对女孩的一丝丝伤害,哪怕是闲言碎语。但,能够伤害女孩恰恰是男人自己。这中间分明是爱。
贺澜姿一边嫉妒,一边表露出不屑。“姩儿,我们去学点正经的东西去。”
不能请大夫,还必须治病。满屋子人陷入为难,保持着沉默。
慕容策很快想到一个人。贺澜茂受命,急急出门,直奔宗府去请丛氏。
宗府的侧院外边设了看守,杜绝访客,除非有家主的许可。
丛氏听到声音,忙不迭打开院门,欲要将人迎进来,不想被阻拦。相持不下,贺澜茂只能道出酒儿生病的实情。丛氏就更加着急,强行要离开。
好悬动起手来。
恰好,宗凡大步走来,平息了事态。心下怕元秾误会自己,有意高声呵斥家丁。“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本公子是让你们看好外边的人,何时说过里边的人不得自由?”
贺澜茂望见多余跟来的人,便说:“宗大人留步,我们王爷没有请您。”
丛氏劝说。“让公子跟着去吧?他要是不去,也不放心。”
宗凡挡住丛氏的前路,悄声说话。“端王还不知道酒儿真实的身份,莫要说破了?”
男人要是糊涂起来,真是不着边际。丛氏一脸惊讶,随之点点头。
路上,贺澜茂说了说酒儿的病态,对于受到惊吓而昏厥只字不提。丛氏一路忧心忡忡。宗凡阴沉着脸,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端王府。
慕容策焦急等待,望见丛氏一阵欣喜,望见宗凡不禁皱起眉。果然,迎面飞来一记重拳。好在,躲闪及时,没有被伤到。躲过一拳,又飞来一腿。来往数个回合,慕容策单腿跪地,捂着受伤的手臂,冷汗频出。明明伤口已经愈合,却无法用力,不堪一击。
贺澜茂紧紧护住人。
“宗家真是瞎了眼睛,才会相信端王府。”宗凡收起拳脚,愤然进屋。
屋里,丛氏趴在地面,用着温柔到发抖的声音说话。“酒儿,到娘这儿来?”
只是一句话便将人哄出来。
酒儿怯怯地从床底爬出来,扑进丛氏怀里,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带着声嘶力竭的委屈,带着无从说起的伤心,还伴随着无依无靠的抽泣。
那声音把人心都揉碎了,不禁揪在一起,一阵阵地抽搐地疼。慕容策回想着醉后的自己,隐隐后悔着,隐隐恐惧着不可知的可能。如果女孩一直疯癫下去,期待中的幸福永远不会再来。
宗凡瞪视着佩可。“你是怎么照顾酒儿的?她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佩可哪里经得起问,将昨晚逃跑不成的事情完完整整说出来。
宗凡一听,猛然吼起来。“你拿剑对着酒儿?”
慕容策有些理亏,不语。一旁,小福忙辩解。“大人,公子,您错怪我们王爷了,那剑只是戏班子没开刃的铁片子,也算不得剑。”
“也算不得剑?在宗家都没有人敢大声对她说话,你竟敢拿着剑一次次地吓她?”宗凡仰起头,稍稍平息情绪。“既然王爷不能善待,宗某今天就将酒儿带走。从此,酒儿与端王府再无瓜葛。”
慕容策抽出了宝剑。“她是王府的奴婢,本王看谁敢带她走!”他拿着剑的右臂在微微地颤抖,仿佛不堪重负。渐渐,额头沁出汗水。
一切都表明了疼痛的存在。数月过去,如果是普通箭伤,早就应该好了。显然,箭上有毒。意外的发现让宗凡缓和了语气。“请王爷准许宗某带着酒儿回宗府,等她养好病,再送她回来。”
“酒儿没有病。”慕容策态度坚决,明晰。
被拒绝了,一下子又怒了。“还说没有病?哪一次生病不是因为王爷,三年前是,今天还是,还有落水的那一次,就不能放过酒儿吗?家父一次次地……王爷以为因为什么?王府难道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吗?简直是得寸进尺,太不把我们宗家当回事了……”
三年前?慕容策一头雾水,不解地注视着歇斯底里的对方。
“丛绍不是拿药过来了吗?她没有吃吗?”
田公公说话。“老奴一直在熬,吃过几日,姑娘不大爱喝,时不时拿着汤药浇了伏轩院里的花。大概是药太苦,老奴就按照王爷吩咐,在饮食上花些心思,总比吃苦药好。早年,宫里的娘娘们多半是有寒症。这个老奴熟悉。就常煮些红枣龙眼,生姜红糖,阿胶枸杞,莲子银耳,日日不重样,吃的就更多,每日是……”
谁都看得出来端王的在意,但心里没法痛快。大夫曾说过,酒儿不能再受惊吓,否则难以治愈。宗凡粗暴地打断说话,又是焦躁又是不耐烦。“行了!人已然是生病了,有没有照顾好,还需要说吗?王爷,请的大夫怎么还没有到?”
慕容策说:“这个就轮不到旁人操心了。”
“难不成王爷根本没有请大夫?”
小福唯恐双方又起争执,就扯了谎。“请了于太医,马上就到,请宗公子放心。”
如果宗凡坚持等着,真就不好收场?慕容策瞪了一眼小福,故作镇定。旁边,贺澜茂会意,想将人支开。“于太医,说不准耽误在路上了,不如,公子去藏音阁坐一坐,和九夫人聊些家常。这边,有消息再请公子过来?”
宗凡望了望冒名的佩可,迅速别开脸。“本公子同她能有什么可说的?”
帷幔里,哭声渐渐变小。酒儿依偎在温暖的怀抱里,感觉到惬意,慢慢地睡去了。
丛氏悄然走过来。“酒儿刚睡着了,不要吵到她,睡一觉,兴许就好些了。”
两个大男人同时站起身,冲向侧屋。在门口,肩与肩撞在一起。对望后,假意谦让一番,先后进去。
一个要牵手,一个拦着。酒儿的手一会儿被扯出来,一会儿又被塞进去。一个按住被角,一个要去掀开,暗暗较着劲,谁也不服输。
门边,贺澜茂揉着鼻子,掩饰着隐约翘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