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约的日子不过是隔了一晚,齐承今自她应下来的那一刻便已经期待了起来。可这一天下来,他等了将近一天,眼看太阳都快要落了下去,也没见到付知微来找自己。原本雀跃的心情似是被一盆凉水慢慢的浸透,齐承今百无聊赖的盯着屋外的声响,又让人搬了几坛酒解闷。
几坛酒下去,齐承今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忽然听到堂外有珠帘碰撞的声音,他才勉强眯了一条缝看了一眼外面,有人影缓缓走近,他才慢慢睁开了眼睛,似是在抱怨,“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最近府上很忙,父亲嘱托了我一些事情,所以来的稍晚了些,还请四皇子见谅。”付知微答着他的话走到了窗前,屋内酒气太重,她有些受不住,刚进来便想着帮他通通风。付知微的手刚摸上窗子,又忽然想起来他身上还伤着不易受凉,便又将手收了回去。
“见谅见谅,自然见谅。”齐承今懒散的仰躺在椅子上应她的话,看着她欲行又休的举动,一记掌风便扫了过去,几扇窗户同时打开,有几缕清风慢悠悠的溜了进来。
虽说天气渐暖,可傍晚时分的风仍是稍凉,付知微生怕他伤势再因此厉害了,便好意提醒道,“你若伤着就不要吹风了,”话说着她又看了一眼他脚边的酒坛子,又无奈的劝了一句,“也不要喝酒了。”
“你这是在关心我?”齐承今稍微正了坐了一些,一双眼睛满不掩饰的在她身上打量着。付知微仿佛是没听到这个问题,又偏着视线看着别处,从袖口中摸出几个药瓶摆在桌上,“我找相思拿了一些伤药过来,”
齐承今听着这个名字心神微动,不由问她,“你去找她了?”
付知微眨眨眼,“怎么了吗?”
“没事,”齐承今看着那几瓶药笑道,“她的药好啊,若是她的药,我喝酒就能更肆无忌惮了些。”
付知微叹了一声,对他也是无可奈何,不由心疼起了常相思,“真不知相思给你看病的那段日子里是怎么熬过来的。”
齐承今也若有所思,忽而一笑,“是辛苦她了。”
两人闲聊两三句,齐承今到底忍不住,问道,“你去找她......她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她没有说,可却也藏不住,”付知微早觉得他说话吞吐,现在听他一问,便敏锐的猜到了他问话里的言外之意,便顺着他的话道,“她这孩子耿直,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即便不说也都写在了脸上。”看了齐承今一眼,付知微又道,“我心想就算我这几日行事不顺,也不至于处处被你拿捏,今日找了她一趟,这才知道原来是有这么一个高人帮你。”
“你不要怪她,是我......”齐承今想着要怎么解释。两人自小交好,虽说经年未见,可常相思仍是在心里念着她,这京城之中大约也只有她才能和常相思说上几句交心的话。若是两人因为此事而心生了隔阂,他怕是再也无颜去见常相思一面。
他正犹豫着,却听付知微道,“我当然知道,四皇子不必担心。”
“你知道?”齐承今忽然笑了,颇有意味的看着付知微,问道,“就算你知道,你还敢来见我?”
“我能不见吗?”付知微觉得他的话好笑,又对他无奈,“既然我来了,自然做好了任君处置的打算。”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为非作歹的坏人一样,”齐承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付知微走近了两步。付知微见他这么笑着,心里便害怕,她往后退两步,便见他又跟两步。齐承今步步逼近,凑在了她耳边,说,“可我还是想知道,你的任君处置里面到底包不包括一些为非作歹的事情。”
有酒气自他身上扑来,付知微被吓得向后踉跄几步,忙道,“四皇子自重。”
大约是她这个样子过于好玩,齐承今忍不住大笑起来,等他笑够了,才又问付知微,“就算这样齐承安也不来管你?我有点好奇,你们到底为什么事情到底闹成了什么样子?”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四皇子无需知道。”付知微仍是心惊着,想着这里一刻也不能再呆下去,她便忙匆匆和齐承今告辞,“药送到了,我便先回去了,四皇子请留步。”
她转身欲走,却被齐承今一把抓住了手,付知微惊得回身,又羞又气,说话也不客气了起来,“齐承今请你自重!”
“你不是说任君处置吗?”齐承今平看着她。这话像是把她吓得不轻,看着付知微急剧惊颤的瞳孔,齐承今嘴角扯了一丝笑,却道,“放心,我自然不会对你做一些为非作歹的事情。”
“我听闻你抚琴很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听上一曲。”齐承今说着,眼睛已经瞟向了屋内早就准备好的一把长琴。
他心思昭然,且话已至此,自己自然走不得,但也不过是抚琴而已,付知微便应了下来,“好。”
之前听齐承安说她抚琴,虽不知话的真假,可这个心思却像一粒种子,早早的在他的心里生根发了芽,今日终于能听上一曲,果然不负他所想。琴声袅袅,和着清风与余晖,似是在他心尖盘旋,一双芊芊玉手,撩拨的不是琴弦,更像是他的心弦。
一曲作罢,他仿佛才知晓了此曲只应天上有的意味。
“你果然弹得极好。”齐承今称赞道。
“是四皇子谬赞。”付知微谦虚。
齐承今听着今日一曲,忽然就想到了常相思的老驴吆喝声,这么一想,他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付知微觉得莫名其妙。
“我之前也听过常相思弹曲儿,也是让人难以忘怀,难以忘怀的难听。”齐承今想着不由摇头笑了,那声音实在是无法可想。
付知微看他表情,实在是想不到到底是多难听的曲子才能让他笑的这么无可奈何,于是就顺着他的话也起了一个心思,“若是如此,我也想见识一下。”
齐承今笑着,却劝她道,“你最好不要有这个想法。”
付知微看着他,忽然道,“你好像很喜欢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