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齐承今从大殿愤然离去时,正巧遇见蒙玥站在殿外门口,刚刚殿内的对话争执,她听了个清楚。
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齐承今却对她恍若不见,好似身负一层寒霜的离去。蒙玥不知悲从何处起,她猛地拉住那人的胳膊,乞求的哀诉道,“四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吗?宫里那么多兄弟姐妹,你独留着桂花糕给我吃,你独记着我的喜好。”
她哀求的看着这人,却见他面若寒霜的将自己的手推开,毫无感情道,“时间太久了,我早就忘了。”
蒙玥怔怔的看着他,忽地又猛扑在地,对着那背影哀嚎,“四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那人走的决然,蒙玥早已泪流满面,一声高喊,“四哥,我是蒙玥,我是你最疼的七妹啊!”
她本是最受宠的那个公主,可是这一夜之后,她忽然失去了一切,她现在苦苦哀诉,也不过是想要获得一丝慰藉,就好似她仍被人爱着一样。
牢狱之行,蒙玥去找常相濡对质,质问他为何要这么辜负自己。可不曾想,这一切的开端,竟全是因自己一时的任性而起,而自己的这场婚礼也不过是这整盘大局之中,一处小小的筹谋而已。
而她更没想到,往日将她宠到天上的父皇,竟会毫不犹豫的将她当作一枚棋子来用,往日万千宠爱,原来都是假象。
蒙玥回身去看,就见那大殿之内的人正视着前方,可能是在看这江山,也可能是在感慨自己的手段,可蒙玥在他眼里再也往日作为一个父亲的眼光了。
这一盘权谋之下,几乎所有人都忘了,昨日是她的新婚之日,今日应该正是她的良辰美景之时,她的喜服甚至都还未褪去,这本该是她最幸福的时候,可她的美好却至此终了。
已至午时,常相濡已至刑场,齐承今监守一方。
“四皇子,时辰到了,该行刑了。”一旁小太监恭谨的递上一枚行刑令。
齐承今面无表情的接过令牌,思量一会儿,便见他提步来到了常相濡面前。
京城之人皆知这二人交好,可今日偏是要做这样的事,刑场观看之人无一不为二人痛心。因此便想着,若是在行刑前这二人再说上两句话也未尝不可。常相濡也是这样的想的,可他没想到,齐承今俯身之际,在他手里塞了一个钥匙。
几乎在同时他就知道齐承今的意图,眼里滑过一丝惊异,便听齐承今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送行的慷慨之词,忽地就背向了众人在他耳边低语,“一会儿行刑之时,我会拦下侩子手,你便趁乱逃走,青羽卫会为你开路,城外有人接应,你和你爹娘一起离开这里。”
齐承今这样将看热闹的人挡了个掩实,众人只当两人在相互惋惜,全然不知两人在说什么。常相濡直接低声斥道,“你疯了!这般紧要关头,你胆敢违抗圣旨不成?”
齐承今更是咬牙低喝,“那你要我亲眼看着你死吗!”
“承今!”常相濡心痛,不想让他大好前程毁于一旦。
齐承今已经起身,更为坚定道,“莫要多言,按我说的行事。”
两人已经分开,齐承今已经归于自己的位置,他向上看了一眼天空,雪后的太阳没露两天,今日又阴沉了起来,那一轮圆日也光秃秃的挂在天上。
俨然已经午时了。
他扬扬衣袖,令牌已经举在手里,正要抛出,忽然就见有人带了一队弓箭手立在了城墙之上,对准了刑场之人。
那人是林南溪,齐承今脸上寒了一瞬,便听城墙上的那人高喊,“圣上有命,罪臣常相濡胆大包天,为防止他逃跑,特命臣带了一支禁军前来监察!”
“午时已到,请四皇子行刑吧。”林南溪道。
“林南溪!”齐承今一声低喝喝,几乎要把他咬碎。
这令牌被捏在手里,几乎要被齐承今捏碎,身为监斩官,这令牌只要不扔,侩子手就无法下刀,他就不信,林南溪敢让人放箭。青羽卫已经被派出去了一半,如今对着这一队禁军,他们根本毫无胜算,可若是这样拖着,也不是个办法,日头已经稍偏,齐承今还是紧捏着令牌不说话,好似这样一直等下去就能等到希望一样。
“四皇子,午时已过一刻。”一旁的小太监战战兢兢的提醒道。
“用你多嘴!”齐承今踹出一脚,直接将人踹出了斩头台之下。
这边的形势已经超出了这些看热闹的意料,众人都怕自己被被牵连,纷纷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唯有一白纱蒙面女子逆着人群,手持一柄长剑,朝着高台走去。
一场厮杀开始,众人都纷纷惊叫着逃离,箭雨瞬间而落,根本不顾底下到底是何人。
“阿元,你怎么还没走?”常相濡惊问。
“我带你离开。”张雪元扶着常相濡起身,挡下几支飞来的箭羽。
这一场混乱想是圣上所料,除了这一支禁军,竟也派了梅花卫前来,几人处处落败,毫无招架之力。
“阿元,”常相濡忽然紧抓住了身边的人,在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这是我自己挑的,我猜你会喜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话!”张雪元气急。
“若是再不说,我就没机会了。”
张雪元似乎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就见他突然松了自己的手,瞬间出力,将自己推出了包围圈之外。转身一眼,那人笑着离自己越来越远,张雪元心头一颤,一阵剧痛传来。
别做傻事,她在心里高喊。
“杀了我!”常相濡又猛地一个回身,顶在了齐承今的剑尖上,若非是齐承今收的及时,这剑几乎要刺穿他的身子。
谁知常相濡又顺着他的退势逼近了两步,齐承今大惊,怒斥一声,“你疯了!”
“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可能是为我,也可能是为你,或许是为了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我怕极了他们最后的图谋,舍我保你,夺取兵权,”常相濡看了一眼城墙,又道,“只有你登上那个高位,你才能保住你想要保护的人,反吧承今,杀了他们!”
“你再乱说什么,我们两个,谁也不能舍!”齐承今拒绝的毫不犹豫,可这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见常相濡猛撞一步,已经让剑刺透了自己的身体。
“相濡!”一声尖喊刺破了云霄。
一片血渍溅进了自己的眼里,世界好似都定格在了这一瞬,周围所有东西入眼,都是一片猩红。
“对不起,我最终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你身上,”常相濡软塌塌的倒在齐承今的身上,面含微笑,“我爹娘,妹妹,还有阿元,替我好好照顾她们。”
远处,有人高喊着吾儿,有人高喊圣旨已到,刀下留人,齐承今仿佛什么也看不见,脑中只有一片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