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常相思贺寿,总是赶在太后寿辰的前一晚回府,虽然是能迟则迟,但也能说的过去。可今年常相濡等了一宿也没等着自己小妹,虽钟文带信说他小妹已经答应了回京,但他又担心常相思反悔。
接常相思的人早就派了出去,常相濡好说歹说的安慰着自己的爹娘先去休息了,可他自己却是不安,辗转反侧一宿,天不过五更,他就穿好了衣服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蒙蒙发亮,可常家还是没有常相思的消息。
忽听见常府外墙外一阵嘈杂声,常相濡心烦,却不得不过去看个究竟。
离得越近,那声音越吵,像是府里遭了贼,常相濡细听,甚至还有一只驴子的乱叫的声音。
常相濡心觉不对,赶去一看,透着蒙蒙的亮光,只见常府外墙上站着一个少女,双手提着一只驴子正在往里拽。墙下围了一群侍卫,少女却置之不理,仍是一心把那驴子拽上来。那少女见他过来,兴奋的朝他招招手,“哥,快来帮我!”
果然是常相思,见此一幕,常相濡不知该是喜还是该气。
“你干吗呢!”他怒斥一声。
“回家啊,快帮我拽一把,驴子进不来。”常相思急得跺脚。
常相濡生气,跃至墙上,往下一看,落落还在下面托着驴子的后两只蹄子呢,见常相濡上了墙头,也毫不客气的打招呼道,“少爷,快把驴子弄下去,我顶不住了。”
常相濡竟觉得自己被两人气的头晕,他一手将驴子掀了下去,接着就拎着常相思的耳朵将她提溜了下来。
落落在后面跟着,轻飘飘的落在了院墙内。
“哥哥哥,轻点,我冻了一晚上呢。”常相思就着他的劲儿往那里缩着。
常相濡摸着她的耳朵,果然是冰凉的很,他又是心急又是心疼的给她揉了两把。
正揉着呢,常相思就看见有人来牵驴子。
常相思看着拉驴子的那人,急忙喊道,“好好照顾我兄弟啊!”
常相濡终于忍无可忍,给了常相思一脚,“你喊谁兄弟呢?”
常相思一个趔趄,委屈巴巴的拍了拍自己衣服道,“干嘛呀,这么多人呢。”
常相濡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你这是干嘛呢?怎的回来的这么晚?我派去接你的人怎么没看到你?怎的还翻到墙头上了,府门门口不是给你留的吗?”
常相濡一口气问的太多,常相思不知该从何处解释,就干脆摆摆手,“先不说这个,你去帮我在城门外准备两匹快马,现在宫门开了吗?我去换衣服,见了太后我就要走了。”
常相濡皱眉,“你这是怎么了?爹娘都不见的吗?他二人都等了你一宿了。”
听到爹娘二字,常相思撇撇嘴,最终是狠心道,“不见了,我不宜在京城久待,趁着人还未进宫,和太后说两句话就走。”
常相濡心觉奇怪,却也不多问,立马就吩咐人按着常相思的要求去做了。
常相思换好衣服出来后,正巧遇见闻信赶来的爹娘,常相思来不及多说,匆匆给二人磕了两个头,就坐着常相濡的马车赶去了皇宫。
天色已经大亮了。
在常府行事如何,在太后那里是万万不能的。
常相思被太后留了半个时辰左右,却不敢有一丝烦倦之色。
太后殿外已经聚了不少前来贺寿的人。
有不知情的,就问道,“这时候也不早了,怎的还不见太后出来?”
立马就有人接话道,“你还不知吧,太后正留着常家小姐在里面说话呢。”
那人又问,“哪个常小姐?是大理寺卿常己安之女常相思吗?”
“能有几个常小姐?可不是她!”
“太后对这常小姐喜爱的紧,只因她不喜见人,这才刻意留了她一人在殿内说话,让我们众人候在殿外,年年如此,这已是惯例了。”
说起常相思来,众人又有一番话要说。这常家小女奇怪的很,不爱珠花不喜粉脂,竟一门心思去求道。众人只以为是她儿时胡闹,没想到还真的让她小小年纪就拜了神算子张真人为师。
常相思八岁拜师,之后就随着张真人在不归山学习。听闻常相思兄妹出生时常夫人难产,幸有太后帮忙接生,这才保得她们母子三人平安。常相思感怀太后恩情,除了每年太后寿诞和太后坐上一会儿,自此之外她再也未踏入过京门半步。如此算来,她本来应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隐匿了的小姐,可不知是师门太高,还是因为她深居简出,竟有些人将她传成了一个神乎其神的人物。
人群之外,一女子静立于一梅树旁,听众人说了许久,忽然对旁边的人笑道,“相思妹妹这脾气呀,真是愈来愈怪异了,既然都进宫中来了,也不肯见我们一面再走。”
旁边的男子也对她笑着,“你若想见她,我带你进去不就好了?”
女子摇摇头,“这可不可,相思妹妹是不愿意见别人的。”
“管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你只管进去不就好了。”又一个声音传来,众人听见了,纷纷向三人看去。
这京都内,除了常相思被人传的天花乱坠,还有三人是人们津津乐道的传奇人物。
梅花旁边的女子名唤付知微,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人生的极美,明眸皓齿,肤凝玉脂。今日付知微身穿了一身白锦绣花棉裙,身披一件红衣白毛边的斗篷,远远看去,她身边的一树梅花也竟被她比的失了颜色。
女子旁边的男子,是北齐当今圣上亲弟弟正德亲王的二公子。正德亲王大公子早夭,圣上对正德亲王垂怜,在二公子出生后,竟赐了皇子中的“承”字给他,名唤齐承安。除此之外,圣上还留旨道,这二公子的衣食起居皆按宫中分例来算,与皇子无异。
除了这万千恩宠,这齐承安也是天资卓越,也才让皇上甚是欢喜,以至于尚未等到他弱冠之年,就已经封了世子之位,人唤安世子。
后面赶来的那声音是当今圣上的四皇子齐承今,出了名性情恶劣,妥妥的一个玩世不恭的浪荡公子。
都道是一家有女百家求,更别说像付知微这样才貌双全又品性绝佳的女子了。
京中人人皆知这付知微和齐承安两人互生情愫,早已互许终身。可偏偏四皇子齐承今在见了付知微后竟对她一见钟情,扬言非她不娶。
四皇子惹事不嫌大,安世子更不会将心上人拱手送人,这三人的爱恨情仇闹的满城风雨,早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话。
“你若想见,我带你去。”齐承今说着就去拉付知微的手。
齐承安见状就伸手覆在付知微手上,刚巧不巧的就被齐承今抓在了手里。
齐承安笑吟吟的看着他,道,“堂弟是不是觉得和我兄弟情深,一日不见,便想的不行?”
本是无心之举,但听齐承安说出来,齐承今就觉得很恶心人,忙松了手。瞥了一眼极为亲密的二人,齐承今冷哼了一声,自顾自的闯进了太后的宫殿。
“四皇子!”付知微见他又要胡闹,忙跟着去拦他。
可终是没拦住。
齐承今进去之后,环视一圈,只瞧见太后一人坐在殿内,而这里哪还有常相思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