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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争锋相对

一轮江月明 飞花不见叶 2726 2024-07-11 19:42

  见江寒月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来,明松照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高声斥责道:“你少拿江相来压我!我若是犯了法,自有大理寺来管我,何需你多说!你空口白牙诬陷我的妾室,我暂且看在你与蝉儿婚事在即不同你计较,如若再胡说八道,决不轻饶!”

  明松照拿起手边的镇纸,重重地拍在了桌面上。

  他好歹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物,岂能被江寒月吓到。当下反戈一击,意图让面前这个年轻人知难而退。

  江寒月冷笑了笑,从袖口中抽出一支簪子。淡淡的银光从明松照眼前划过,他眉头紧了紧,面色十分难看。

  那是一支银簪子,簪身曲线如流水般柔润,宛若一枚生在幽谷的兰草叶子。

  “这簪子怎么在你手里?”明松照失神地盯着那簪子,脱口而出。话刚出口,他立即醒悟到自己失言了:怎么就认下来了!

  这支兰叶簪是当年叶姨娘怀上明汀兰之前,明松照特意命人去碾玉坊打造的首饰。当时两人在明夫人眼皮底下浓情缱绻,这支簪子便是见证。明夫人善妒,叶姨娘若是戴了件惹眼的金饰或玉簪,她肯定会察觉,只有这一支素银兰叶簪,既能全了明松照的心意,又不至于因此给叶姨娘招来祸祟。

  江寒月看出岳父脸上隐藏的懊悔,手指轻轻拨了一下簪头。簪子在他纤长的指尖转了个圈,光晕宛如月影般,在屋中一闪而逝。

  “其实你承不承认都没关系,我很容易就能查出来这簪子的主人。我拿到这簪子的那天,刚好霜月来找我,她一见簪头背后的铭文便认得是碾玉坊的出品,还说了一句话,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明松照冷哼了一声,别过脸道:“卖什么关子!难不成碾玉坊拢共就做了一只簪子?”

  “碾玉坊在京城经营多年,分号开遍大靖南北,但凡手头有点宽裕的女子,无不以拥有一件‘碾’字号的首饰为荣。因此这些年来出品的首饰数不胜数,单凭这一点,我确实无从察知。不过......”

  明松照点头微笑,他就是这么想的。反正这屋里没有别人,他完全可以抵赖。虽然会显得比较卑鄙,不过跟后果相比,人品上的瑕疵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见江寒月停顿,他随口跟了句:“不过什么?”

  “我虽然平常不关心妇人用的东西,却也知道碾玉坊。因此原本想着给我这簪子的人虽是好心,但似乎也没什么用。毕竟叶姨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明府之外认识她的人本来就少,记得这簪子的更是不多。然而霜月却说,她一向只知道碾玉坊擅长镶金镂玉,却不知道他们还做素银簪子,倒是别致。”

  “想来也是,哪个去得起碾玉坊的女子会放着金玉不要,特地打个不起眼的银簪子使用呢?我一时兴起,便让人去碾玉坊问了问,果然这种兰叶簪他们仅做过一枚。”

  明松照见他有凭有据,知道这事瞒不过去,当下也不再回避,道:“碾玉坊自然有记录主顾详情的本子。但我还真不信,你一问,他们就说了。”

  “我自然是花了点功夫的。”江寒月把簪子举在明松照跟前,俯身道,“这下,你不会否认了吧?”

  明松照噎了噎,怫然道:“我本就没打算不认。确实,这是我多年前为叶儿定做的簪子,既然到了你手中,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那么,你承认推蝉儿入水,并意图置她于死地这事,确实是你的如夫人做的?”

  “我认不认重要吗?”明松照面上闪过一丝不解,道:“我知道你的打算。你有叶儿的簪子在手,想必还有个人证。你此来本就作了万全的准备,若我不认,你便让京兆府的人上门来提人,随后严加审问,我说得可对?”

  江寒月扬眉一笑,表示默认。

  “可这本就是明家的家务事,你何必多此一举?如果你想借此退婚的话,我还能理解你此刻的纠缠,但看来你还是想继续下去。那么就当看在蝉儿的份上,不要管了,好吗?”

  “如果不是为了她,我才懒得趟这浑水。我与她已有婚姻之约,当日刚承诺了护她一世,转眼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当初在清江上,我也曾目睹她陷入险境。如此一而再,再而三,难道你指望凶手良心发现就此收手?”江寒月逼视着明松照,“而你,身为一个父亲,就任由屡次谋害自己女儿的凶手逍遥法外?”

  “之前那件事同叶儿无关。”明松照断然否认,“叶儿一个柔弱女子,方才你也说了,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来机会买萧萧门的杀手?”

  “难道她在府中就没有可用之人?有些事情不需要自己亲自出面。”

  “一个不招主母待见的侍妾而已,在内院能有什么势力?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晓儿和兰儿,哪来心思经营其他?”明松照苦笑道,“是我对不住他们,我这么多年为了万事太平委曲求全,从来没替她说过一句话。叶儿犯了错,我承认;但她没做过的事,我绝不会替她担下!”

  “你有这份担当,怎么不用在胡氏夫人身上?”江寒月笑得诡异,“蝉儿怕是还不知道她亲娘怎么死的吧?”

  明松照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骇然,随即低声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随便说说。”

  “信口开河可不像是你的作风,不过你也别妄想拿一些捕风捉影之事威胁我。”明松照定了定心,冷然道,“你是江皇后的亲侄子,太子殿下的亲表弟,虽然与三殿下更亲近点,但朝中大臣毕竟都当你是太子党,来日前途无量。如果你觉得蝉儿配不上你,大可以另择佳偶,我看娘娘也未必管得住你。”

  江寒月似乎有些意外他说出这一番话来,沉默了片刻道:“岳父知道的真不少,不过既然我们两家有婚约,那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必岳父绝不会多说。”

  “但我还是劝你收敛,别让人误会,寒了娘娘的心。”明松照见他软化,微有些得意,“至于这件事,其实是蝉儿认为无需继续追究。我有心想替她出口气,又怕折了她的福,也就罢了。”

  书房中的剑拔弩张瞬时消失,江寒月看着一脸慈祥的岳父,深觉姜还是老的辣,几句话便堵得自己不敢轻举妄动。

  他心里有些无法宣之于众的事,至少在目前,他不希望有更多人知道。

  “岳父说得有理,不过我还是想问问她自己的意思。”

  “你进去问吧!”明松照心绪烦躁,招手唤过守在门口的小厮,“带江大公子去遮墨院。”

  江寒月行了一礼,告辞出去。明松照怔然望着他的背影,良久重重叹了口气,想起当年的发妻,还有远在竺州的老母亲。

  如果世事重来,他会如何选择?明松照惨笑一声,他何尝有过选择的机会?命运就像是不停滚动的轮轴一般,将他推到了今日的局面。

  江寒月也一样,他从一出生就被绑上了轮轴,往他的命途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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