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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胡氏之死

一轮江月明 飞花不见叶 3440 2024-07-11 19:42

  “你别乱说,那是大哥的意中人,让他知道你当她青楼女子,小心他翻脸不认人!”

  江浸月说完猛地瞪大眼睛,看到明别枝面上笑意嫣然,颇有看好戏的意思。

  “你讹我!”

  “是啊,我讹你。”明别枝往后靠倒在扶手椅上,仰着头,看起来甚是悠闲。

  她终于明白那天任夫人的态度源于何处了。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一回任风回的情敌。

  “你别乱想啊,大哥和任风回没什么的。”

  江浸月眼神慌乱,忙着撇清。

  “我没乱想啊,就算他与任风回有什么,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入主半溪阁的是我不是她,这难道还不够吗?”

  “对对,大哥早就打算离开她了,是她自作多情纠缠着,实在是烦人。”江浸月生怕明别枝寻根究底扯着这事不放,干脆转移了话题。

  “大哥跟你说起过你生母的事情没?”

  “嗯?”明别枝料定他必然回避与任风回有关之事,却万万没想到角度如此刁钻。

  “我亲娘在我出生当日就没了,还能有什么事?”

  江浸月顿时懊恼极了。

  他原以为江寒月早已把那件事说给明别枝听了,这会儿见她一无所知,便明白自己又唐突了。江寒月不告诉她肯定有他的道理,自己提早透露了消息,怕是要坏事。

  “啊,没什么,就是之前大哥让我追查害你之人的下落时,我顺便打听到了一些事。”

  明别枝默了默,刚刚冰冻的心头划过一丝暖意。原来他嘴上从没吐露过一言半语,暗地里却早已开始在着手查找真凶。虽然今日波折重重,让她觉得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但这一刻她又对将来的生活重燃信心:也许江寒月仍是值得信任的。

  “吞吞吐吐的,不敢说就别说,一会儿我问他也是一样的。”

  “别,我告诉你就是,你可别去问他!”江浸月畏缩地看了眼门口方向,那边碧砌已经爬了起来。有个美貌的丫鬟一手抱着只狮子猫,一手在帮她拍雪。

  江浸月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了他大哥。一想到江寒月得知自己辛苦保守的秘密被戳穿后那勃然大怒的情形,他就不寒而栗。

  “你得答应我,他不主动跟你提这两件事,你绝对不能说出口。”

  明别枝眉心拧成了一个结,两件事?随即她便反应了过来,的确是两件事。

  今天的篓子捅大了!江浸月伤神地以手托额,叹气道:“我就只能跟你细说一桩,你自己选。”

  “不用选。”明别枝道,“我对他那些鸡毛蒜皮没兴趣,你就告诉我亲娘怎么了?”

  “我说了你可别吓晕过去。”江浸月盯了她一眼,那双凤眼眸光清亮,好像一汪不见底的泉水般,容易令人沉溺。

  他咽了口口水,赶在明别枝出声催促前又道:“简单说吧,你亲娘胡氏可能不是难产而死的!”

  “那是怎么死的!”明别枝眼神凌厉,突然伸手揪住江浸月的领口,“说,怎么回事!”

  “你别这样,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说了!”江浸月不敢掰她的手指,脖子又被勒得难受,只得拼命喘气。

  他缓过气,哭丧着脸说:“又不是我做的,那时我才多大!”

  明别枝方才太过震惊,情急之下有些失态。这时见面前的男子一张脸憋得通红,猛然清醒了过来。

  “你不知道,我这辈子最恨的不是我爹把我扔在竺州,而是从小没见过我娘的面。家里只有一张我娘的画像,逢年过节祖母会拿出来挂上,让我磕头,随后又收起来。我把我娘的面容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可是人会老的啊,我娘不可能永远这么青春美貌啊!于是我便时常在脑中描摹着她的形貌,却无论如何想象不出来,如果活到现在,我娘会是什么模样?”

  江浸月的目光有些呆滞,他从小没爹,原以为没娘也不过如此。可如今听了她的话语,才知道对一个孩子来说,自幼丧母才是最残忍的事。

  “可是你再伤心,你娘也回不来了。”他干巴巴地劝说了一句,别过头去。

  因为自己的一句失言,害得一个美貌姑娘如此伤心欲绝。这事他虽然做是做了,却不忍心目睹。想到这里,江浸月悄悄甩了自己一个耳光:“让你乱说话!”

  “这么多年来,我一边思念我娘,一边又怨恨她撒手人寰抛下了我。祖母和叔叔婶婶给我了许多的关爱,但他们永远取代不了我娘在我心中的位置。我越是见不到她,就越是想她,可又没法子,谁叫我命苦呢?”

  “这么多年了,你早都认命了吧?”

  “不错,我早就认了。可现在开始,我知道我不是天生命苦,更不是克死了至亲。既然有人残忍地从我身边夺走了我娘的性命,那么我就要把这些年来我受过的苦,全都报复在那个人的身上!”

  江浸月看得傻了,他千算万算,算不到这样一个清淡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心中,有如此深的怨念。他面前的那个女子似乎化成了一只浴血的凤凰,脸是通红的,眼睛是充血的,神色痛苦中带着隐约的亢奋,好像正在炉火中经历着淬炼。

  “你别吓我......”

  “你告诉我,是谁,谁下的手?又是为了什么!”

  “具体还没查出来,不过应当与你被萧萧门暗杀之事有所关联。虽然有所猜测,但无凭无据的,我也不能瞎说。”

  明别枝冷笑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我虽没见过我娘,但自小爱缠着祖母让她讲关于我娘的一切。祖母虽然有所避讳,但这么多年来来回回地翻旧事,有一件事我是确定的。我娘性情恬淡,安贫乐道,与世无争,从来不结仇!”

  她高高地抬着头,目光越过屋顶,一直投向了缥缈的极远处。江浸月辨了辨方向,心中咯噔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方向正是隆庆坊的所在,也就是她的娘家,明府所在。

  “你别乱想啊,说不定是我弄错了!”

  “你没错,我记得我祖母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亲娘个头不矮,胎像极稳,都说是好生养的样子,怎么就那么惨呢!我生下来的时候不到五斤,我就不信我能害死她!”

  这与江浸月的想法不谋而合,当初他也是偶然看到消息才起了疑心。那日他坐在溪楼中,百无聊赖地一一翻阅过去,触及到竺州那一笔时“啊”了声。

  他身边坐着花魁鲛绡,见状便夹手夺过报章,瞅了两眼道:“这女子怕是被人害死的。女人生产我见得多了,就没见过这样送了命的。要么是大夫没交代清楚,要么别有内情。”

  江浸月自然是信她的。烟楼中恩客来来往往,倒霉点的姑娘时常会怀上身孕。打掉的多了,难免担心会遭报应。于是有的姑娘就会趁着自己攒下点资本时跟澹澹告一年的假,生个有娘没爹的小崽子。

  当然也是澹澹积德。她虽然开的是妓院,因不必靠它糊口,也没什么野心,故而在吉庆坊颇有“佛娘”的美誉。姑娘们生了娃娃后她便让人把孩子送到烟溪楼暗中开的善堂去,等他们的母亲挣够了钱,再去认领回来。

  这时江浸月听说明别枝打算报仇后,暗自点了点头。从他的本意来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报仇还等什么,让仇人多活一天都算亏了。

  “那你打算怎么样?”

  明别枝回过头。就那么一阵子功夫,她又恢复了常态,好像那个愤懑的女子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你们聊什么这么热闹呢?”

  门外人影晃动,阿狐“喵呜”了一声,挣脱站在远处的红轩,跳入江寒月怀中。

  “姑爷恕罪,奴婢不是存心的!”

  红轩慌慌张张地追着江寒月到了门口,伸手去抱阿狐。

  那只白绒团一般的猫咪却调皮得紧,一纵一跃,从江寒月胸前跳到了他的肩上。红轩收势不及,整个人扑到了江寒月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

  “啧,可以啊大哥,当着大嫂的面还有丫鬟对你投怀送抱呢!”

  江浸月笑出了声,对着那容色娇艳欲滴的丫鬟挤眉弄眼。随后他便看到看到江寒月脸色铁青,两手好像铁爪子一般攥着红轩的腰,将她丢出了屋外。

  明别枝把脸捂在阿狐的长毛中,江浸月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他听到那一声巨响后,外头那丫鬟压抑的哭声,还有二鲤温和的安慰声。

  他摇了摇头,心道若是大哥早来一步听到他与蝉儿所说之事,在外头哭得大约就是他了。

  与往常所有时候一样,江浸月在面对江寒月的时候,从来都想不到自己是可以反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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