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李借机套老凌话
国公府丁勇把高耸老爷夫妇捞上来的时候,二人都挂着彩,保国公虽心系美食,但也没兴致了,今日一番好意过来给人家捧场,末了生出这样的事,这不存心叫主家憎嫌么,所以保国公坐在椅子上等四弟和弟妹被捞上来后,定定神,带着家中几个孩子和老四两口子,忙不迭的对兴国公、滕侯爷以及一众人告辞了。
高夫人刚刚劝架时,冷眼瞧凌潮旭捣乱了半日,怕大伯生气,就跟老凌说了声,带着儿子先送大伯和弟弟妹妹一家回去。
时间已经不早,保国公一走,其余人也纷纷跟兴国公一家道辞谢。滕侯爷帮着邵国公父子一起好言送客,到底侯爷见多历久,竟给帮了不少忙。
娇儿比起兄长更擅长人情关系运作,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已经顺利把孟夫人收服,然后亲自送萧侯爷一家出门。孟夫人倒是真心喜欢娇儿,携着她客气了好些话,又将手上一枚鲜艳的碧霞希戒指送给了娇儿,最后才依依道别。
飞飞眼看娇儿那般得心应手,左右逢源,也想学着送送罗国公一家,可气的是嘉泽郡主临走也不忘跟雅俗打几句招呼。
雅俗第一次与郡主正面接触,早闻郡主年轻时曾智退外国使者,因此颇有敬仰之心,便按礼一一回答了郡主的话,彼此交流恰如其分,点到为止,倒让郡主十分欣赏。
不过郡主脾气古怪,她提前着人与主家道了辞,和雅俗一面说完,只等武夫人赶来相送,相互说了几句,便直接走了,对其余人都不多看,把守在一旁的飞飞气的暗恨不已。
随后贾夫人与秦夫人带着雅俗雅量一起出了门,上了回府的车轿,三爷丢下二哥跟着夫人一块先走了。浩然故意落在后面,笑着赶上凌国公道:“凌国公,您刚刚那哪是劝架呀?我看您巴不得他们打狠点儿。”
凌国公正色道:“李尚书此言差矣,我顾及亲戚一场,极力劝阻,你们看热闹不嫌腰疼,不帮忙就算了,怎么我帮了手,话还留给你们说?”
李尚书笑道:“边笑边劝,谁看不出来?再者您真是好心,怎么还让府乐唱歌,为别人打架助兴?我看您现在清醒得很,可别说刚刚说的是醉话。”
凌国公只能道:“这话我还真接不了,我是没安好心,喜欢看热闹,这么说,李尚书总该满意了吧!”反正自己从来吵不过他,打小一斗嘴,就没哪次不被李浩然气的大败而归。
李尚书和凌国公一起大笑,随即李尚书又转身对近旁的数位官员道:“今晚乐的不够尽兴,几位大人,咱么不妨再往下一场,我请诸位。”李尚书相邀,自然无不同意。李尚书又一手搭着勋国公的肩膀,说:“凌国公,一起吧!”
凌国公抬手道:“却之不恭,请。”
李尚书也抬臂说:“请。”
落后的几人便一道找下一场乐子去。凌国公心里想为儿子捐个官,让他先历练,若能得吏部尚书手中的关系帮一把,必然没有不成的。
一行大人都是高雅人士,得知李尚书临时起意,这会儿吃饱喝足,新一场所到之处便是舞榭歌台。经有关系推荐,众人跟随其中一位大人来到杜韦香舍,场所位于城西富民居区的一座宽敞的五进院落,对外门面四间,环境清幽,平时只接待熟人。
笑容可掬的老板引客人一起来到第四层院落的上房,只见四周漆金镂花,锦绣斑斓,灯光灿灿,香麝霭霭。老板命小二快快献上茶酒瓜果,又请出一对名牌歌姬到场伺候。
高髻云鬟宫样妆,春风一曲杜韦娘。两名女子二八芳龄,举止文雅,花容月貌,唱的一嗓子好歌,众人听到兴致盎然处,纷纷慷慨打赏,李尚书不知不觉间也取出两锭银子赏给两位小歌姬。
后来上了菜,大家又喝起新一轮。凌国公跟李尚书开玩笑,问他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李尚书见凌国公一脸不怀好意,真担心又走错了花街柳巷。众人怕引起误会,一再解释这里只在茶酒美食之外增加歌舞助兴,纯属特色,看名字知道,担心李尚书不放心,再三给他敬酒,后来各个喝的东倒西歪,活泼点的就满口涎话,指着歌姬的小腰身嘻嘻夸好,李尚书死死撑不住,最终是醉倒下了。
这时凌国公见机会来了,趁机把倒在自己身上的李尚书扶起来,吩咐老板快收拾客房给李尚书暂时安置一下,又架着他往里面走,边走边说醉话道:“哎呀!老李,你挺重的,倒是使点力气呀。”
老板连忙把最后层的卧室让出来给客人休息。凌国公架着李尚书走到门前就已没有半分醉色。醉的筋骨全软的李尚书,整个人都瘫在凌国公身上,他一边被凌国公架着往床边走,一边说梦话道:“老凌呀,你也用不着再三感谢我……救了你儿子,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凌国公听老板已经把门轻轻带上,这才道:“你当然对不住我,你对我有夺妻之仇。”说完就把醉跟烂泥一样的李尚书一把扔倒在床上,整整自己衣服。
李尚书什么话都听不清楚,悠悠抬起醉眼,看着凌国公乱说胡话道:“其实,初八我中箭了,醒了后,我怀疑是你干的,是你要害羽丰,最后射伤了我。”
凌国公一点没喝多,却还是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吓得冒冷汗,活了半生也就干了这么一件不能拿在人前的事,本以为没人知道。李尚书酒醉心明,凌潮旭的神情全落在眼里,又闭上一只眼睛接着说梦话道:“我本来计划要找你算账的,可不想居然误会了你,你本就郁郁不得志,我还和凡人一般见识,后来想想,咱们到底自幼交好,我真是无脸见你呀!”
李尚书说着就一脸愧悔伤痛色,仿佛多对不起凌国公一般,幼时俩人一起玩的多好呀,一块儿打马球,一块儿习武骑射,二人不只是年少好友,还是同一位武术师傅教出来的同门师兄弟,小时候凌潮旭把自己诓去酒肆喝醉,回家还尿床被父亲打了屁股,李浩然一直把勋国公府玩的跟自己家一样,凌潮旭就想把李浩然诓去做他妹夫,可李浩然最后却娶了凌潮旭一生最爱的人,又不好好珍惜,以至于后来师兄弟二人反目,如同不相识的路人,凌潮旭痛失至爱,堕落半生,万事不过心,浩然总觉得凌大哥虽然郁郁不得志,可他一定还和曾经一样善良,不想暗杀孟羽丰这件事,真是他做的,往日心里一万个劝自己忘了,可一旦有了机会,还是忍不住想试探他,问出实情。
凌国公听完这番话,就坐到床边,握着李尚书的手说:“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我确实恨你,但我不会害你的,更不会让婉言受到伤害。”见李尚书醉的一副孩子气,又叹口气,接着说:“你若是还念及旧情,就帮帮我吧,这些年失去至爱,觉得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对我早就了无趣味,幸亏上苍怜见,让我还有沉烟,不至于寂寞残生,但是勋国公府的基业不能毁在我手里,我得把几个孩子扶上正途。”见李尚书没反应,就拍拍他的脸,问:“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李尚书点点头,迷蒙着眼睛断断续续道:“听见了,我会帮你的,你想给儿子弄个官职历练,让勋国公府能早日重回朝堂。”
凌国公:“原来你知道我的目的,你一直都这么聪明。”接着俯身小声问:“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怀疑到我头上的?我跟你中箭的事,明明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尚书困得不行,就闭着眼睛不死不活的说:“我派人跟踪过你,听到你和高国公吵架……”接着就睡着了。
凌国公终于明白问题的症结,不过倒不担心了。
二场至深夜方才结束,最后大家都被各府的人给四仰八叉抬回去的,凌国公把李尚书送上马车后,坐在回府的华盖填漆夔凤纹双驾大马车里,想着刚才房间里发生的事,浩然说过的话,心中突然怀疑起来,忽又想到浩然虽酒量不好,但年少时二人一起喝酒,浩然说过他酒醉心明,醉酒后发生的事都记的清清楚楚,今晚是他请别人取乐顺便叫上自己的,或许自己才是他真正要请的人,他很清楚自己和他和好的目的,所以才会将计就计,故意喝多了倒在自己身上,其用心就是想借机诓问自己有没有参与计划那件事。
思清前因后果后,凌潮旭后悔上当,愁闷不已,想起当时浩然看他的神情,也一定猜懂了,不过想到二人刚刚的对话,看样子,他是不准备计较此事,但往后若需要他帮忙,就不知会如何了,凌潮旭心里自言道:“他是答应我了,可我没对他说真话,也不能说,那么他对我说的,也就未必是真话了。”
高氏送大伯一家回去后,等回到自家,安顿好儿子休息,就坐在屋里等老凌,到了半夜凌潮旭才回来,高氏本想跟凌潮旭说说今晚他那么捣乱的事,但是见凌潮旭的神色居然异常低落,也就没好再烦他,随即服侍凌潮旭休息。
浩然回到府邸内院,被人抬上床时就醒了,发现贾夫人穿着睡衫坐在床边,怕是一直等着自己都没睡,二爷看着坐在身边的妻子,就握着她的手,什么话也没说。
贾夫人先开口问:“你和凌潮旭出去喝酒了?”
二爷点点头,眼睛里竟透着一股哀伤。
贾夫人见夫君这般表情,就问:“你套问他话了吗?那件事,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二爷这才开口说:“当时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我突然说怀疑那件事是他做的,他的神情,明显措手不及,想必此事就算不是他一手策划,他肯定也插了一脚,只是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没人知道。”
贾夫人听完后,就俯身躺在夫君怀里,把薄被往上拽了拽,说:“睡吧。”
二爷也说:“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