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浩然婉言夫妻开战
慈姨娘被贾夫人连人带赃一并拿获,贾夫人顾及夫君声誉,自然不会明白说开。慈姨娘也有智慧,更只字不吭声,这是两个女人之间的默契,这样就正好可以由夫人随便处置。
贾夫人知道李家规矩,打人不打脸,更不能当着孩子的面,现下慈姨娘两个孩子在这,贾夫人又一心想让慈姨娘难堪,怎肯就在慈姨娘的院里处置,所以直接下令,让人把慈姨娘带到自己燕禧堂去,两个孩子留在这不准出去。
慈姨娘一被带走,雅娴看长远就哇哇大哭起来,门外的人又不让姐弟出去,一时间院子里乱着,好在丫鬟小蝉机灵,夫人不让小姐公子出去,自己一个丫鬟当然可以出去,估摸着按时间推算,老爷应该就在回来的路上了,于是赶紧从后门跑出去,赶着去堵老爷,好救慈姨娘。慈姨娘平日里对院里下人很好,小蝉又是唯一的陪嫁丫鬟,很忠心,最受慈姨娘信任,因此在老爷面前也比一般下人得脸。
话说慈姨娘被带进内院主居燕禧堂的院里,自知大难临头的慈姨娘说不怕是假的,这种东西违反家规,现下夫人想怎么收拾她都说得过去,而且所有的事都是她自己意会和一厢情愿,压根不关老爷的事,何况就算是老爷让她去弄的,现在也不能出卖老爷,慈姨娘想起老爷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她是主母,你是侍妾,凡事你都要顺着她,就是她偶尔教导责罚你,你也要虚心受着,万不可惹夫人不快”,索性将心一横,夫人哪怕为了名声,终究不敢杀了自己,今天无论夫人怎么处置,都捱到底,倘若过了,等老爷回来再打官司。
贾夫人摆明要给慈姨娘难堪,此时主院里的下人都已放下差事候立两边,主母是习武之人,身上总有一股抹不去的当家气势,言语平静,却很气派,加上她又不怎么爱笑,很多时候给人一股莫名的压力。
其实贾夫人和慈姨娘比起来,论美貌,要胜过一筹,只是不同于慈姨娘的温柔别致,她显得更加明艳惊耀,少时出落成便风华绝代,传有倾国倾城之美名,虽然年纪渐长,红颜不曾旧,风韵不曾减,尤有一股成熟霸气的魅力更胜少女时期,比之慈姨娘,贾夫人往那人前一站,瞬间气势就架上来了。
只听贾夫人平静的对跪在地上的慈姨娘说:“慈姨娘,你自己犯了什么错不用我说了吧,我这也是为了顾及老爷的颜面。”随即吩咐当差的仆妇:“慈姨娘触犯家规,本该重罚,念其服侍老爷有功,又是初犯,就从轻发落,传家法将她杖打二十大板,以示惩诫,拉下去执行。”
贾夫人用平静的语调把话说完,字字句句透露出一股难言的威势,才一吩咐完,就把慈姨娘就吓哭了,人都直抖的,她没受过板子,但也知道今天怕是要遭大罪。
下人在主母的地盘都不敢多言一字,仆妇们搬家法长凳,拿毛竹板子,另两个嬷嬷一左一右的把慈姨娘给押到院子中间的长凳前拉倒放趴,就退在一旁,由夫人身边信重得力的崔嬷嬷掌刑。
贾夫人气恼慈姨娘得宠,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只让她难堪一场就算了,而且这个狐媚子花样多,今日之事,她回头肯定和老爷哭诉装可怜,老爷一心疼,反而让她继续服侍休息,索性今天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狠打一顿,让她半个月下不了床,也算给老爷提个醒。
因为贾夫人的提前授意,所以崔嬷嬷打慈姨娘打的很厉害。慈姨娘也终是柔弱,一直哭叫连连,但又不敢挣扎反抗,只得好好受着,都被打的一头大汗,泪流满面。
贾夫人坐在主屋廊檐下的椅子上,端着白玉茶盏轻呷一口茶,好好欣赏着自己情敌乖乖挨打的景色,颇为痛快。
夏天衣服本就穿的不多,慈姨娘新换的青绿色裙衫上很快被打的血红一片。
这边小蝉偷跑到府门前候着,因姨娘丫鬟来不了前院,也压根不知老爷从哪个方向回来,只好原地伸长脖子等,心里不停的为慈姨娘祈祷。
浩然二老爷忙完公务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心里还正在想着慈氏以及她的好东西,忽然反应到不好,慈氏的东西要想弄回去得过夫人那一关,慈氏这个傻女子可千万别把事办的太早,要是让夫人给逮到了,到时候自己还不知道怎么为她说话好,想着想着就到家门口了。
二老爷下车才一只脚着地,丫鬟小蝉就跑过来扑通跪下了,哭叫求道:“老爷,求您快去救救姨娘吧,要是去晚了,怕就见不着姨娘了。”
浩然一看她过来就知道事情坏了,忙问小蝉姨娘人现在在哪。小蝉刚回说在夫人院里,心里头有鬼的二老爷撒腿就往夫人院里跑,这冲动的劲头简直胜过二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压根看不出快上四十大叔,国公之子,朝廷官员的稳重模样。
浩然二老爷一口气跑到夫人院里,当时四周下人没见过这情形,吓得纷纷让道,等到了院里,慈姨娘的板子早就捱完了,只是起不来身。贾夫人看见夫君如此这般急切上心,本来还紧张的站起来,忽又想想觉得痛快,心里道:“我也让你个老小子尝尝滋味,看你现在还怎么宠你的小妾。”
浩然站在慈姨娘身后,看见慈姨娘趴在长凳上动弹不得,都快半死过去,裙子上一片血渍,然后就开始和贾夫人面无表情的对视起来,比比哪个更没有表情。
下人从未见老爷跑这么急,都看懂意思了,也就不敢不管慈姨娘,上来俩嬷嬷,小心翼翼把慈姨娘扶起来。
被打的死去活来的慈姨娘这才发现老爷就站在身后,此时心里又羞愧又委屈,低着头不敢吭声。
浩然见小妾被打成这样,想她到底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子,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这才开口:“好生送姨娘回屋养伤,去库房把最好的药都拿过去。”
下人听话忙带慈姨娘走了。
事已至此,浩然也不想说什么了,接着礼仪性的走到贾夫人身边,听夫人说明处置慈姨娘的原因,然后二老爷又当众十分仪式性的夸起夫人“公正严明”来,那冰冷的声音,配上冰冷的表情,吓得周围一片大气都不敢出。
为了拿到慈姨娘都快花了半条命搞来的好东西,浩然二老爷自然愿意看看“罪证”,二老爷和贾夫人一同回了屋里,一起坐在次间的大罗汉床上。贾夫人把药丸递给老爷看,确信自己没冤枉慈姨娘,浩然打开看看也不还给夫人,就拿在手里静静的不说话。
贾夫人知道夫君的性子怕是生气了,于是贾夫人轻轻靠近浩然身边,想委婉解释一下,哪知浩然直接挪了挪不让贾夫人凑近,贾夫人心里一慌,正要说什么,浩然先开口了,语气冰冷疏离道:“夫人既已罚过就当过去了吧,欲擒故纵的事没什么好解释的。”
贾夫人被说中心事,自知夫君聪明过人,糊弄不得,更加想解释。浩然直接站起来说要去看看慈姨娘,贾夫人受不了了,站起来在后面一把抱住浩然,顿时泪流满面,贾夫人深爱着浩然,哪怕他就是个斯文败类,哪怕他再怎么任性不懂事,贾夫人还是爱他,此生唯一,无可替代,可浩然怎么也不懂,伤心的始终是婉言。
浩然见妻子这般,心也不忍,少年夫妻,彼此珍爱多年,浩然自是不想把疑问都丢给夫人,于是转过身对着贾夫人晃晃手里的盒子,说:“药我得拿走,是我暗示慈氏买的,这么说夫人明白了吗?”
听完浩然的话,贾夫人这才明白过来,也知道现在不能拿祖宗家法来规劝夫君不可胡闹,眼下只能由着他了。看着夫人神色松动,浩然连忙上前扶着夫人继续坐下,又把夫人抱在怀里,好生哄了几句,等夫人心情平静下来,浩然才摸空去了慈姨娘那儿。
等浩然二老爷赶到慈姨娘的屋里,丫鬟们正在里外忙碌的帮慈姨娘清洗伤处,众人看见老爷来了,一时慌乱,纷纷行礼,慈姨娘也挣扎着要起身,浩然忙按住她,示意她不要动。
丫鬟小蝉见状就说:“老爷,现下这里不方便,您要不要回避一下。”
浩然说:“姨娘是老爷我枕边十多年的人,身上什么老爷看不得,我就在这,你们赶快帮姨娘清理身上的伤。”
若不论浩然的任性和闹腾,单就只看这个人的话,他平时给人的感觉不但热心肠,有担当,还礼貌温和,很大方,会体贴女子,是个偶尔很多情温柔的人,长的又俊美难言,谁不喜欢,就这身边被辜负折腾过的一妻一妾,都对他爱的是入心入骨,一门心思围着他。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他本可以装着不知道的,但还是不愿意丢下慈姨娘不管。
丫鬟们听老爷这么说,也就继续给姨娘上药,可能老爷在看着有点紧张,丫鬟手有点抖,老爷见丫鬟这么笨手笨脚的,就不让她们来了,自己亲自帮小妾敷药,后面还给慈姨娘喂药,足足一副实打实的多情好男人模样。
慈姨娘突然得到老爷这般照拂,一时受宠若惊,好不容易缓过来,想着自己要炖给老爷喝的甲鱼汤,就问老爷吃过晚饭了没有。老爷心里觉得好笑,她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有闲心关心自己吃没吃,当然也很感动,于是就对慈姨娘难得的关怀体贴起来。
这下好了,慈姨娘因祸得福,成功的留住了老爷在身边,就算身上有伤不能伺候,好在还有丫鬟端茶递水。老爷也天天晚上过来探望许久,就是不去夫人那儿。因为府里用最好的药,半个多月后,等慈姨娘的伤好的八九不离十了,老爷就急不得过来留宿,慈姨娘又开始受宠服侍老爷休息。
浩然虽然当时就宽慰了夫人,可心里终究不服,觉得夫人设计打自己的小妾,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这全是给自己难堪,于是过后就想着怎么折腾贾夫人。浩然二老爷对付贾夫人最爱用的一招,也是贾夫人最怕的一招,就是私底下冷着不理贾夫人,表面上还装的很若无其事。
贾夫人原本以为夫君只和以前一样气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没想到这下夫君性子上来了,堪堪几个月不理贾夫人,慈姨娘却夜夜受宠,心里几乎乐开了花,觉得被打一顿都真值了,月揽芳华也因为老爷的日日到来里外喜庆一片。
以前每到过节整日子,浩然还和夫人在一起,这段时间浩然简直就当夫人不存在。后悔不已的贾夫人几乎放下身段去求夫君原谅,见不着夫君就等夫君忙完公务回来,好几回赶着先去门口堵这个死鬼。浩然倒好,一见着夫人就立马殷勤招呼,嘘寒问暖,温柔上前搀扶,搞得都怕地面弄脏夫人鞋底,等两人一进屋内,浩然忙不迭的跑去见慈姨娘,贾夫人拽都拽不住。
下人们都不是傻子,虽不敢对夫人不敬,但一时间也多奉承慈姨娘,一时浩然家里妻妾斗法,阖府鸡飞狗跳。
夫人的儿女们自是看不下去了,觉得爹实在是搞得不顾体统,都想着法子准备规劝,浩然可不是好对付的,儿子在老子面前本事还差的远呢。
未知浩然和孩子后面如何斗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