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俗娇量谈论月例钱
用过饭不久,众人就散了。文冉、典典、飞飞走在前面,娇儿见雅俗雅量在旁边,就约二人一起逛街买东西。姐妹俩也不推辞,三人便一路去了。
娇儿刚好准备买些野山茶,便带雅俗雅量去了不夜侯。不夜侯大楼三层,三位贵客一到店便被引去楼上二层,这里有女茶师正在表演茶道,现场还有八个衣着不俗的客人。
俗量娇三人走上前,观茶师容貌普通,打扮的甚是干净,难得一双玉手洁白细长,只见她往青花五彩凤来春正好盖碗中挑入一竹勺碧嫩微黄的茶尖,冲入滚水,香气顿时弥散开来,轻刮碗盖,待出清茶色,又倾入青耳白瓷分茶器中,分入面前一排葵口小杯。
“徽州新产的野生春茶,茶名空山新雨,干茶细如银毫,芽嫩秀直。入水色匀似玉,展翠如丝,汤色碧清,茶香冷冽。”茶师一边泡茶,一边用平和的语气解说。
众人皆被茶师行云尔雅的举止打动,俗量娇随即上前,一人取一小杯饮过,相互满意而笑。
末了三人都买了两斤野茶尖并一套茶师用的同款茶具,瓷器精美,价格昂贵。
买好茶后,三人领着丫鬟有说有笑出了不夜侯,车上一路不住地夸茶师手艺精湛。
离开不夜侯未多远,娇儿又带雅俗、雅量去咸蜜阁买果膏蜜饯。
店老板一看是邵千金来了,忙小心引客人们往里间去,吩咐端好茶来。大师傅亲自盛了两碟刚出锅的果膏,请贵客们试吃。
俗量娇都取勺子吃着。枇杷膏是将刚采摘的枇杷去了果皮果核,仅加冰糖熬制,过程严格把控火候,做出来味道酸甜适度,清香可口,樱桃膏制法亦如此。许是饭后吃些果膏感觉格外舒服,三人默不作声吃光了两小碟,吃完后又于一旁看糖膏师们制作蜜饯。
咸蜜阁制作的果膏蜜饯讲究原料新鲜上佳,所用果子都是精挑细选,浸泡、调煮、隔液制形、烘烤火候、装瓶贴条,步步精心再三。最后俗量娇都把今日新制的果膏买了两瓶,又给丫鬟们买了几瓶。
出了咸蜜阁,三人正意犹未尽,赶巧又看见不远处门面豪华的荆丽祥。
她们三个家里每年都在两大首饰铺和名锦丝绸上为她们固定花费一笔巨款,尤其是俗娇,日常穿的衣裳,戴的首饰,都是各地搜寻的奇珍,或者别人献赠的异宝。
三人出于好奇,便相携一起进了荆丽祥。荆丽祥的珠宝等级自然远不及古京天工楼和瑰宝奇珍阁的,但是比当下特别红火的流金鸳鸯要高一大截,荆丽取自荆山之玉和金生丽水中的二字合意,素来以款式别致,工艺精细为特点,从创办之始到如今,已经有一百多年了。
掌柜的见这三人穿戴排场非凡,连忙亲自接待。大家说明来意,便由掌柜的迎入后堂,看了大量新款金制首饰,只没一件能入眼,又从几位正在作工的金匠那里,分别看到了金器花丝镶嵌的压丝、掐框和烧焊等工艺,又看到成品,三人大开眼界,最后在店家的热情介绍下都买了个金累丝镶珠宝香囊。
夏季推出的最新样款,雅俗选的是五福捧寿、娇儿选了点翠瓜棱博古图的,雅量选了葫芦的,都是一款仅制一件的珍宝。三只雪白的手拿着放在一起比了比,自此结下深厚的情谊。
离了荆丽祥,娇儿又带雅俗雅量去往店铺花朝月夕,看念奴娇胭脂的制作过程。
这种胭脂是取新鲜红玫瑰瓣,兑珍珠研成粉汁,淘尽渣末,配香露上火蒸叠而成,出膏红香匀润。俗量娇来的迟,只看到最后的出膏试色,又被制作红蓝花胭脂的舂碎取汁做法所吸引,三人都买了盒念奴娇。胭脂装在铜珐琅圆盒中,外包锦盒,每盒三两银子。
付过钱,娇儿对俗量说:“我上妆的香膏都是选上乘细料配秘方制作,或用精选的外域特产,来这店里每次买些胭脂红粉,这里脂粉香料闻名京城,尤其以波斯国引进的螺子黛和真腊国的笃耨香为招牌,听说连宫里的贵人也喜欢这里东西,时常派人出宫采购。”
雅量:“我也听说花朝月夕的东西极好,这一盒少说能用几个月,脂粉香料这些东西须得趁早用,若搁久了走了气儿,就不好用了。”
娇儿:“我一盒只用三个月,剩下就给侍女,过了季再买新的。”
三人笑着出了花朝月夕,天已暗了,此时成国公府、兴国公府、尚书府都已打发人出来接姑娘回去,此处离兴国公府最近,所以邵府家仆率先赶到。
娇儿今日乐得尽兴,便邀请雅俗雅量去她家吃晚饭,一道休息,亵衣家里有现成新的,明日再回家。
雅俗雅量也觉得天晚了,不如就近去娇儿家休息,明日再把娇儿带回家款待,就答应了,最后三人同车去了兴国公府。
李府家仆找到小姐,都让带话回去,今晚不回府了,因此便留嬷嬷下来照顾。浩瀚浩然各自在府里听下人回说,闺女去了邵国公府,都很无奈。
翌日清晨,俗量带着娇儿到浩然府上。浩然早起上朝,白日在部里忙公务。娇儿问候了贾夫人,便和俗量在景福馆玩起来。
院里大椿如盖,海棠如云,树下新设圆桌绣墩,雅量取来空山新雨茶练习冲泡,雅俗娇儿对着象棋正在切磋,一个个晶莹剔透的老牛角棋饼大如月饼,刻工精细,纹理清晰,描金大漆盘上行车走马,气势非凡,比下围棋痛快不少。这副象棋是娇儿的心爱之物,昨晚没玩够,今日特意带来跟雅俗继续玩。
雅俗原不大通,但却颇具棋局天赋,步步为营,越战越勇,娇儿在技艺上有压倒优势,也不敢掉以轻心。一盘下完,娇儿险胜,双方共余十一二子在盘上。
雅俗一边摆棋一边感慨道:“跟你下棋,竟把棋兴下上来了,倘若和二叔下,每次输的我都想扔了棋盘。”
娇儿:“估计我若与你二叔下棋,也没有胜算。”
雅俗越发感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用这么精致的象棋,便是不擅长,也要多下几盘。”
“那是自然,这副象棋可是出自制棋名家之手,自从我得了这副象棋,便开始废寝忘食的练棋艺。”娇儿不谦虚道。接着双方各动几步,娇儿又感慨:“不过,雅俗,我还是喜欢跟你玩,典典她不擅象棋,永昀就喜欢打牌,你是我难得的知己。”
雅量被娇儿的话震撼了,雅俗更是受宠若惊,忙道:“能成为你的知己,我也深感荣幸。”
雅量忙给二人递上茶。俗娇互碰一杯,共饮。
第三盘娇儿不慎失误一子,被雅俗胜,双方都有些累,就停手伸懒腰休息。雅俗感觉自己极有天赋,满心骄傲。
这时铜扇送来一个大提盒,说是夫人派人去风禾堂才买回来的点心,让姑娘们趁热吃。风禾堂的手艺在京城各大糕点铺中稳占鳌头,因其价高质优遂而成为贵族专享美食。
雅量喜道:“夏木,收了来。”铜扇交过盒子便回去了。
娇儿见状道:“雅量,拿盖碗沏茶吃吧,我现在不想用这茶具吃茶了。”
雅量转身吩咐:“去取盖碗沏茶。”又对俗娇道:“咱们别总待在院子里,今日天气好,到景亭里坐吧。”
三人纷纷起身,经过主屋抱厦从后门一道去了花园,沿路娇花笼浅径,芳树压雕栏,杨柳舒金眉,芍药浮玉脸,更有燕穿蝶来,呖呖翩翩,假山真水,风光俱妍。
八角亭建在高处,众人登石阶上假山到亭里就坐,此时周围风景尽收眼底,惠风和畅,鸟语花香,不冷不热,真正舒坦,娇儿一坐下就伸了个懒腰。
夏木等姑娘们坐好,方把提盒一层层在桌上打开,品类集聚四时八节,各色各样,蛋月烧,果脯饼,泥蓉酥,印花糕,外加七七八八各种豆饼花糕,满满装了一大盒,工艺格外精致细腻。
三人不说吃了,光看这形形色色,应有尽有,就已经喜欢的合不拢嘴,纷纷拿喜欢的样式吃起来。
还君取三个蓝釉描金八吉祥团花寿字三才碗,泡上茶,端过来奉给三位姑娘。
娇儿选了一个彩云绣球酥,吃过两口笑道:“外酥内软,香甜可口,这款绣球酥就我喜欢的口味。”
雅量一边吃着奶油金猪饼,一边道:“风禾堂的点心名不虚传,这款金猪饼的馅料还是新鲜湿润的,吃起来清甜绵软,入口即化。”
娇儿也说:“他家大部分点心我都喜欢。”
雅俗吃完一个千层灯笼酥,揭开碗盖,轻刮几下,嗅一嗅热气氤氲的茶汁,说:“真香。”
娇儿忙道:“那是自然,我看上的还能有错,野茶作为茶饮之源,但凡名茶,在发明时所采的鲜叶都是野茶,这茶如今虽比不上龙井、雪芽,偶尔尝一尝还是不错的,没准过个几十年就成了名扬四海的好茶呢!”
俗量都笑说:“有道理。”
娇儿吃完几块点心,喝了茶,因问:“雅俗,雅量,你们月例银子是多少呀?”
雅俗笑道:“突然问这干什么?”
娇儿只好羞赧道:“之前飞飞曾问过我的,咱们一起好的姐妹,大家都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个的。”
其实飞飞对娇儿事无巨细,样样关注,看她吃穿用度竭尽奢华,银子流水似的往外花,肯定要问。
雅俗笑问:“你是多少?”
娇儿道:“我十岁以前是十两,现在是二十两。”只说明例上的。
雅俗笑道:“我们家月例定的都一样。”
娇儿忙问:“你家也是按年龄段定月例,超过十岁二十两,加冠以后三十两,而立四十两,以此类推。”
雅俗笑着说:“嗯!是的。”
娇儿又笑着向雅量问:“雅量,你是多少呀?”
雅量道:“你俩肯定比我多,我月例五两银子一吊钱。”
雅俗道:“也不少了,正六品年俸才一百石呢。”
娇儿:“官员除了俸银、禄米,还有例赏、冰敬和炭敬。”
雅俗:“你既然说了,那其他姐妹的月例是多少?”
娇儿见雅俗当场就要验证,便挑多的说:“沉宓一年例银有二百两,分摊到每月是十六两。飞飞月例是三十两。”
雅量道:“三十两确实不少,都是诰命夫人的份例了。只是高国公府内宅的月例有那么多吗?”
毕竟飞飞占了人少的优势,沉宓可是高十二。
雅俗饮一口茶,慢慢道:“沉宓是一房独女,自然格外不同些。侯府现在就飞飞一个,月例丰厚也在情理中。不过,娇儿,一个月二十两估计不够你用吧?”既然说起这个,就问清楚点儿,都知道娇儿花银子跟流水一样。
娇儿只得慢吞吞道:“除了规定的月例,爹娘每月还会额外给我二三百两。”
其实这还只是零花,假如娇儿看上什么藏品古玩,零花钱不够,可以向父母申请,让账房派专门懂行的带银子去买。兴国公府财雄势大,每年产业进项多达二三十万两白银,主子又少,给娇儿的花销自然最充裕。况且财富喜动不喜静,容易流向活处,娇儿心有算计,总在慷慨利用中收获更多。
周围人听娇儿的话,都忍不住笑了。
雅量故意惊叹道:“你这一年都有几千两,我们那点儿比起来算什么。”
其实雅俗除了月例,每到年节生日收的红包礼品也很丰厚,却不像娇儿家里这样大把补贴现银。
雅俗认真道:“其实娇儿才是会花钱的人,昨日我们一起买过东西才知道,娇儿的银子花的就是艺术,换作我哪儿会那些。”
雅量:“这话确实,娇儿买的东西都好,都值。”
难得娇儿花钱被这么夸,越发有话要说:“我每有收支都会记录,按月对账汇总,我那里记了好几本账,清楚的一分不差。”
雅量道:“我娘亲也经常教导我,说女孩子家打小就要学会算账用钱,这样将来管家才善计算。”
俗娇都说:“那是,那是,我娘亲也这么说的。”
娇儿坦诚道:“我小时候得了月钱是嬷嬷帮保管,后来娘亲让我自己学着花费算账,教我看契书,鉴古玩,又让我跟管家学会算府里的大项收支账,我知道家大业大,经营不易,一般不会大手大脚花钱的。”
雅俗听了后面觉得怪怪的,就道:“爹爹娘亲也教我学算账经营,分析市场行情,至于赏鉴古物,目前还未涉及。”
雅量也道:“我娘亲只教我置产经营的方法,再是算账管家,熟读刑统,对市价行情变动的规律确实不大懂得,也不懂古玩门道。”
娇儿对二人热心肠道:“对我而言算账容易,就是把整片市场情况了解清了才难,瞧古董玩器的眼力更要好好练习,我在这块儿可花了不少功夫。”
雅俗点头同意,心里却暗暗道:“当然花功夫,花的都是真金白银的功夫。”
雅量坦诚道:“我爹爹娘亲生活节俭,日常不超份例,不需要的东西一般也不买。”当大官福利好,需要买的都有人挑最好的送了。
娇儿怀疑雅量说的话,李尚书生活节俭?就端盖碗看着雅量。
雅俗也觉得雅量说的怪怪的,娇儿说话也怪怪的,自己会不会?想到这,于是转移话题道:“娇儿,你知道典典、在坻她们月例是多少?”
娇儿放下盖碗,摊开白净柔嫩的手,微笑说:“典典的月例是三两银子加一贯钱,但她从来使不完。在坻姐姐月例是五两,大概也用不上,她自小协理中馈,手握管家之权,一应不缺。还有,永昀的月例是五贯,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除了份例,侯夫人还与她一爿铺子收租金,可比她原来份例多不少。”
雅俗直接道:“永昀这都跟你说呀!看她平时不是整置衣衫首饰,就是变着花样的饮食调理,居然连收账也会。”
娇儿笑道:“她过得滋润着呢!不但管账得心应手,打牌都常赢。”
雅俗又笑道:“永昀住的地方名字好听,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自芳也!不过我知道她那个与善居常用来会朋友局,孔子大概也想不到会这么用吧!”
雅量忙道:“说明永昀只同品德高尚的人打牌,芝兰之室整日大鱼大肉,是最香的地方,换个方式解读孔子家语,不至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倒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二人都赞成有道理。
娇儿谈兴颇高:“还告诉你们,典典月例虽少,都能攒下来,她日常吃穿用度都走公中,没有花钱地方。尚书府历代积留的好物件多,典典也是家里给什么就用什么,她身上戴的首饰,穿的衣袄,好些都是上辈传下来的,虽然半旧,却是顶好的东西。”
雅量恍然大悟道:“难怪我瞧典典好些衣裳首饰古雅精致,像是旧金旧服,却有市无价,还有她穿过的那几件皮袄全是一等一的精品,原来一直觉得典典会挑东西,现在看来都是长辈把好东西留给她的。”
雅俗:“二婶的好东西也多,却总给你做新的,你若想穿旧的,问她要两件,织锦皮货这些若是保存妥善,穿两三代人不难。”
雅量看着姐姐正想开口,又听娇儿说:“真好的东西,过个几十年还是好的,我娘亲那里收的老物件多,怕我弄坏了再做不出,都不大放心给我,衣裳总给我做新的。典典不管用什么东西都会整理,也爱惜,孔老夫人才放心把那些好衣裳和老物件给她。”
雅量笑着点头认同,忽想到娇儿跟永昀交流不少,却不怎么提到芍贞,就问:“娇儿,你与芍贞交流多么?可知她这些日在做什么?”
娇儿:“不算多,也不算少,我们都是学蜀绣的时候结识,一向交好,但平时离得远,少走动。哦,我知道芍贞每月份例有七八两银子。”
雅量:“她比典典还多吗?”
雅俗笑道:“姜府富庶,毋庸置疑。典典也不缺那几两月银,人家底子深厚。”
娇儿也笑道:“就如雅俗说的,你们身在尚书府,一应供养齐全,芍贞同样是倚仗家里,手里宽裕,对周围人也算大方。”
三人吃了些点心,把茶饮够,方回景福馆。夏木将余下的点心层层收起,一并捧了回去。
中午贾夫人着人把俗娇量都叫来燕禧堂吃饭,今天特意让厨房添了菜,桌上荤的有煨麻雀、豉油鸡、老鸭汤、糖醋鳜鱼、石斛炖石蛙、回锅肉,素菜有洛阳燕菜、炒白芹、白灼芦笋、莴笋丝炒牛肉、肉沫豌豆、玉带羹,普通的食材,操持的一桌豪华无比。
娇儿看这些菜摆盘花样甚是精致,觉得很欣喜,便挑合心的石蛙和麻雀肉先吃起来,石蛙口感鲜嫩细腻,这种酒酱煨的麻雀儿乍吃鲜美异常,又见豉油鸡很不错,雅俗用手拿着鸡腿就吃,便把另一只腿夹了,学雅俗也用手拿起来吃,感觉出奇的鲜美可口。吃完鸡腿,又就着菜把米饭吃了一大碗,喝了一碗汤才够。
饭后漱盥毕,三人辞过贾夫人,便一起回了景福馆。
彼时都觉微微有些困乏,但又不想睡,于是便到妆台前摆弄起梳镜。还君见主子们累了,便悄悄先下去备茶。
雅量把昨日买的念奴娇取过准备点唇妆,娇儿走上前取过,帮雅量涂着,妆成后,果真柔润鲜妍。
雅量看着道:“这唇色点的又红润又自然,换我自己肯定点不成这样好看。”
娇儿放下胭脂盒,搓手笑道:“熟能生巧而已,口红要轻轻涂,多涂几层,涂匀净就好看了。”
雅俗拿过胭脂盒手里玩,又嗅香气,看着雅量笑道:“唐宋至今,贵妇的面妆总以贴金花钿儿,点珍珠胭脂为贵,宋代宫廷更崇尚以真珠贴在面部入妆,由此可见,这珍珠向来都是令容光焕发的好东西。”
雅量又说:“要不你俩也点些试试。”便换雅俗坐妆台前,娇儿为雅俗点了唇红,又为自己点了唇红。
这时嬷嬷送来一对剔红捧盒,说是新买的果子,给姑娘们做零嘴。雅量道:“搁桌上吧,才用了饭,还不饿。”嬷嬷放下果馔,便退了出去。
还君沏了三碗茶来,又把捧盒一一打开,里面是杨梅和大樱桃两样鲜果子,连细糖碟子都布置在桌上。
三人看是这两样果子,便过来吃了些,接着又到树荫下玩投壶。俗娇技艺都好,雅量也不肯服输,三人轮番两两对阵,战的不亦乐乎,又有侍女跟后伺候茶水点心,扇风擦汗,满院阵阵欢声笑语。小金狮吃饱喝足后,出来一旁观赏主人表演,时不时来回跳动捧场,哼几声助兴。众人见小狗如此愉快配合,越加增玩兴,满院忙了半下午。
很快黄昏将近,浩然回府了。娇儿借机随雅俗雅量一起去问候尚书大人,又命朱阁把象棋带上,顺便找尚书大人下两盘象棋,看到底有没有雅俗说的那么厉害。
浩然爽快答应娇儿。开始娇儿凭棋艺顶住了好一阵子,往后渐渐不支,落了下风,待第一个车被吃就收不住了,接连七八步都在丢子儿,保这个就防不住那个,棋盘上被尚书大人轰炸的破烂不堪,溃不成军,再往下尚书大人便提醒娇儿哪两三个子要被吃,选择走哪一个。娇儿满头大汗,越发磨磨蹭蹭,无助取舍,到后来跳了马,又保不住相,就半求半劝:“您别走这个車,换个棋走。”说完用两个大眼睛看着尚书大人。浩然见娇儿耍赖都用上了,笑着说:“好,那我不走車,走馬,可你这相还是要被吃呀!我换馬吃你这相,下一步你这里的兵又保不住,你只剩这一个兵了。”娇儿看着步步被堵的棋局,连连叹气。
俗量开始观战还对娇儿颇为赞赏,暗夸厉害,没想到后来又是一样的老场景。
待娇儿被吃的只剩一个光头老帥,又看棋盘上尚书大人的十六饼还剩十二,只得认输,结局自信心大受挫败。
浩然反而来了点兴致,笑问娇儿还要不要再来。娇儿虽不甘,依然表示不想玩了。
浩然又笑问雅俗来一盘。雅俗怕今日好不容易练上来的棋兴又被二叔杀干净,不想和二叔下棋,忙找理由,问晚饭好了没。娇量不肯让雅俗跑了,都催雅俗玩,娇儿拉住雅俗的胳膊说:“你不是和我一样吃了一下午么,我现在一点不饿,你这么快就饿了?”雅量又迅速帮把棋摆好,雅俗躲不掉,只得舍命陪君子,跟娇儿一样也输一回。看雅俗拼尽全力输得丢盔弃甲,娇儿心里平顺不少。自然,俗娇都输了,雅量哪里躲得掉?也被推上前狠狠输一顿。浩然不许孩子下棋敷衍,明知结果也必要竭尽所能。
最后浩然教导仨丫头:“下象棋要同比自己厉害的人下,越是高手越好,棋艺才能长进快,两个不相上下的,棋艺又普通,就算日日对练,久了也难见成效,不过打发时间罢了。”
雅俗郁闷道:“每次和二叔下象棋,总输得这么惨,没有信心,就不想再练了嘛!”
浩然笑道:“你一遇到点困难就退缩,这样下去如何能成事?”
雅俗问:“二叔,你的棋艺是跟谁练出来的?”
浩然谦虚道:“我少年时候初碰象棋那阵子,先把我父亲给我的一本棋谱看完了,再与人下棋,棋艺勉强过得去。”
三人大惊,忙向尚书大人讨要棋谱来看。
浩然所指的那本棋谱是父亲遗物,他格外细心珍藏多年,虽然已经黄旧,怎舍得给孩子弄坏了,只好说:“那本棋谱晦涩难懂,后来看也不觉得如何好,我这里有几本好棋谱,你们都挑一本去,好好看看学学,再去练,雅俗已经掌握步法了吧,以后多来和二叔下。”其实晦涩难懂的是这些新棋谱,编者未必得编写法门,那本老棋谱实在太妙,要领学来易懂,术艺博大精深,可惜外面从未见有卖,浩然手中只此一本,当初浩瀚先看完交浩然手上,传浩荡那儿看了几个月,又被浩然要了回来,此后一直在浩然手中保存,中途被侄儿们借去过几回,最后都收了回来。
俗娇量仨不知话中深浅,忙把尚书大人的棋谱都挑了一本去,心里感觉用不了多久,自己棋艺就要高深莫测了。
想到即将成为象棋高手的快乐,俗量娇一扫输棋难堪,晚饭吃的欢天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