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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执念

却恐云霞未似君 勤小漾 2359 2024-07-11 19:43

  司徒衡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到国公府来当也不是来闲聊的,看过那幅美人画平复下心情便言明了此次来的目的。

  因着国公府现在被看的跟铁桶一般,思南阁的消息便暂时先不往国公府送,而是先去了司徒衡那,再由司徒衡瞧着轻重缓急送到戚容珩这儿来,思南阁的人都不知晓戚容珩今日会回阁,所以消息便还是都送到了司徒衡那儿去了的。

  京中左右就是那么些事,几位王爷的府邸现在都消停下来没什么动静,各朝臣也都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不敢出尖冒头,再来就是修缮皇陵国库几尽空虚,前两日为了填补国库亏空还增了各州的赋税,底下自是怨气横生,但畏惧皇权也只能受着,就在这般情形之下,北尧也有了动静。

  北疆密探传的信今日刚到,说是北尧境内动了兵马粮草,虽是未大张旗鼓,却也看得出是兵分几路往盛朝边境来了,北疆密探已经遣人往北尧京都去查探了,但这来来回回怕是得要一月的时间才能得具体的消息。

  听得此信戚容珩深思了良久,接着从架上暗格里取出了一个上了锁的雕花木盒,俨然就是一开始迟纭给他的那个,开了锁取出里头最后一张搁在了司徒衡的面前,其上所书--明曜三十四年秋,尧犯境,定军历时三月胜之,年过携军直取盛京,盛亡。

  纸上的字迹司徒衡见过,这木盒他也见过,却还是不免再次为之惊奇,最后目光停留在笔力苍穹的“盛亡”二字之上久久未移开,此之为常人所不能接受之事,哪怕他身为箐余山人也还是深为惊讶。

  书房中又沉寂了片刻,戚容珩凝眸看着跳动的烛火轻道,“是早了些,但无碍。”

  不过是两年变为了一年而已,也归功于迟纭让他知道了其实许多事都可以一并解决,只要把握好人心的猜疑和贪念便不愁计策不成,当然,也得益于华明渊一次又一次的昏庸之举,盛皇室的那些丑陋和黑暗,也即将要直面灼人的阳光了。

  此夜之事无旁人知晓,烧成灰烬的一张张纸一并随那些大雪被盖去了痕迹,再无人知晓曾有那么一个女子洞悉了这盛朝的衰亡之途……

  隔日天便放了晴,但前日的雪还未融化便又下了起来,或大或小一连几日都不见晴,纵使这天气这般冷冽皇陵修缮一事却是停也不得停,从前些日子各州增收赋税到这些日子的强征苦力,已然能听见盛州百姓哭嚎之声,更遑论其他州县恶吏欺压已是常事,算起来也只有邵毅父子的杳州和暄州稍要平静些了。

  另有戍守京城的四军粮饷也被以赈援两州之灾国库欠余之说给减了三分之一,朝臣俸禄自也是不例外,迟纭从迟惟运口中得知国库盈余满打满算已不过百万两银,且看还能不能撑过这一年吧……

  这雪二十三日初下,二十四日停了一停,自二十五开始断断续续下到了二十九才停,想来是因着这雪天耽搁,逾尘在这月最后一天才到得京城,理所当然得了便宜暂住在了思南阁内,戚容珩得了消息这日夜里便回了思南阁,原以为自己师父是为自己而来,却没成想自己师父来这一遭与自己是毫无干系,要找的要见的只是他的小师叔而已。

  “她可是要回来处去了?”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立在廊下,戚容珩目色深深看着正在捋着胡须的逾尘,终还是将心中的不敢问说出了口,这话却是像是已经尽数知晓了迟纭隐瞒之事。

  逾尘像是早知他会有此问一般毫不惊讶,只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人之在世各有各的使命与去处,她耽搁在此已经数十载,使命未全,便不得善了,你可能明白?”

  其实此话也是老祖同他所说,但最后这一问却是他担心之处,自己的徒弟自己了解,自己这徒弟虽看着聪慧敏捷非常人所能比,但在有些事上却很是执着,他不杀直接害死自己父兄的齐宵和郑奎,也一而再再而三的没直接取了皇帝的命,便是只要他们国公府三尊牌位面前忏悔认错,此之是为他这十几年的执念,现在重来一世的迟纭亦是成为了他的又一执念。

  上一世的满心遗憾和悔恨让戚容珩这一世再不敢退缩半步,只一心愿与迟纭有所归从,所以逾尘怕自己这个徒弟陷在这个执念中出不来,以至于误了迟纭的天命乱了她的命理,也乱了两处原本的世事走向。

  “如若不回…她便会死,对吗?”

  戚容珩的拳攥了又松松了又攥,目中也是充斥着无措,瞧着他这副模样逾尘仿若又回到了十三年前,那时前国公爷身逝的消息刚送到箐余山来的那一日,戚容珩也是如此神情看着他问“为何”,这么些年他已经寻到了当初自己所问的答案,但现在,逾尘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了。

  “听人言上月秋狝你着了皇帝的道差点没了命?”逾尘说着别开了眼,问的却是与戚容珩所问毫不相干之事。

  “徒儿有失远见,估错了自己。”纵使心中乱如一团麻,戚容珩还是恭敬答了。

  “有这份觉悟便是不错,”逾尘点点头后回头来再次看向他又问,“那你可知救了你命之人何以能寻到你?”

  戚容珩闻言眉心微蹙不知自己师父为何会有此问,只缓缓摇了摇头,“徒儿不知。”

  他不是不对宴辞清生疑,只是他如何想也想不明白,若是去问宴辞清也定是不会说他也只将此事搁下了,逾尘见之又是一口气叹出,随后与之娓娓道来。

  “你小师叔的来处可比这四国之野要来的神秘斐然,箐余山之老祖便是那处而来,当日能寻到你给你送药,也全亏了你小师叔用了不得已的法子,你是习武之人也该知道若是强行提升会有什么后果。”

  话及此处逾尘面上多了些无奈之色,“现在她身子比之前还差吧?养了这些日子也还未见好吧?此次我来便是奉老祖之命劝她早日离开此处,否则便有性命之忧啊……”

  言罢逾尘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徒留下戚容珩一人站在那愣神,此刻已然见得他面上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信之色,最后竟是有些站不稳伸手扶了旁边的廊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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