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天由命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陆秋言的,从不在外人面前露出脆弱一面的他,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习武期满后,因为他俩都是孤儿,又是所有弟子中的佼佼者,于是被留在了天门山,成为了那里的顶梁柱。师父每次出一些高难的任务,都让他们两个去,他们俩可以说是已经成为了超越普通师兄弟的,生死之交。
蒋狗蛋对陆秋言来说,重要性已非这世间的任何人可以相比。所以蒋狗蛋这次命悬一线,没有人比他更痛苦了。
琉璃何其聪明,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蒋狗蛋凶多吉少了。她更知道,蒋狗蛋对陆秋言来说,那如同挚亲一般的存在。
“吉人自有天相,”琉璃故作不以为然地笑道,拍了拍陆秋言的肩膀,“蒋师兄福大命大,之前遇到的每个绝境,他都走过来了,这次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但愿如此吧。”陆秋言道。
“这次出手的是谁?竟然能打败蒋师兄。”见自己的安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琉璃转移话题道。
“竟然是大夏的暗探。”听琉璃这么说,陆秋言方想起了什么,凝重开口,“这些大夏暗探,武功一流,在大夏境内都是难觅敌手的存在,没想到竟然会在五王爷的暗卫里,遇见他们。”
“这些大夏暗探在五王爷的手下做事,目的恐怕并不简单。”听完,赵风皱起眉头,道。
“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五王爷和大夏暗中联手,妄图借助大夏的力量篡权夺位;要不,就是大夏暂时派人埋伏在五王爷府,有其他见不得光的图谋。”闻言,宋岩认真地思索片刻,道。
“希望不要是后者。”琉璃叹息一声,道。
内战已经够棘手了,要是除了内战还有涉及到国战的更大的阴谋,怕到时候一旦战争爆发,首尾难以兼顾,大豊就真的要面临亡国的危险了。
而且,大夏若真的有觊觎大豊的图谋,现在的当务之急,恐怕就不是内战,而是想办法扼杀大夏的阴谋了。
“有备无患。我现在就去盯梢五王爷府,看能不能查出这些帮赵南柯办事的大夏暗探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宋岩道,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闻言,几个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现在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办法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次,公主没有自告奋勇的和宋岩一起去,因为她已经被陆秋言安全的护送回了皇宫,如果她在的话,或许还会向每次一样,义无反顾的陪着宋岩。
毕竟,如琉璃所言,要彻底地放下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到这次是自己轻装简行的一个人出发,宋岩在心里也暗暗庆幸自己之前的选择:
他之前的决定是对的,如今国内国外暗流汹涌,这么危险的事情,确实不能让公主卷进来。
慈宁宫。
“有皇上的消息了吗?”正在修剪花草的太后,对进来回禀的护卫道。
“回太后,属下无能,还未找到皇上踪迹。”
“废物!”手中的剪刀不受控制的“咔嚓”一声,将开的亭亭玉立的花拦腰剪断,瞅了一眼意外被自己摧毁的花,太后本就郁闷的心,更加烦躁。她收回剪刀,端起被自己剪残了花的花盆,用力的摔在地上,溅起的泥土溅了那护卫一身。
“你们去哪里找的?!”太后大吼,“皇上出宫的时候,没有带多少钱,而且是独自一人,你们要去城乡找,不要在大城市!”
同样是护卫,为什么赵南柯的人能找到,他们就找不到?安插在赵南柯府上的眼线回信道,赵南柯似乎正在派人刺杀一个十分重要的人。不过赵南柯是个十分谨慎的主,刺杀皇上这种机密的事,不会轻易透露给任何人,所以,即使是他这个安插在府里许久的眼线,也只是根据一些反常的行为推测出他已经找到了赵风。
但是眼线并不知道,赵风现在到底在哪里。
“再找不着,被图谋不轨的人先找到了,皇上就凶多吉少了!”太后急得大声道,不由得红了眼眶。
如果风儿有个三长两短……她真的不敢想象,接下来她该怎么振作。她含辛茹苦,竭尽所能培养赵风,就是为了让他成功接自己的班,成为一代明君。
她不想再过那种勾心斗角,日理万机的生活了,她真的太累了,赵风,是唯一一个让她继续坚持下去,在这波诡云橘的朝堂上继续操控全局的动力。
若是没有了他,她感觉自己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她并没有什么狼子野心,她之前所做的,在所有人眼里,心狠手辣,有狼子野心的很多事,只是被逼无奈而已。
总结为一个字,活着,她不过是想活着,想让自己爱的人活着而已。
“给哀家找,三天之内,必须给哀家找到,否则提你们的头来见!”逼退涌上双眼的泪水,太后道,对这些护卫下了最后通碟。
赵风这次离宫,为了避开自己的眼线,很失策的没有带一个护卫。没想到他为了躲自己,竟然做出这种忽略自己安危的事来。
经历了这件事,她才发现,自己之前对赵风,确实是看得太紧了。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反省谁对谁错,而是晚发现风儿一刻,风儿就会多一刻危险。他不想自己的风儿,出任何危险。
给他们三天时间,已经是她能承受的极限了。
京城。
盯了一天的稍,宋岩有些乏累,决定到王府四周的一个小饭馆里,吃一碗面条。
要是赵雪在的话,会体谅他不能轻易地移开视线,而对他说上一句:“你尽管盯着,其他的后勤事务全部交给我。”然后在一日三餐的时候,按时按点的,给他买好食物,而且买的十分齐全,不仅食物和水都管饱,而且还都是他爱吃的。
她身为一个锦衣玉食的公主,能照顾自己像一个仆人一般心细体贴,真的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如今她不在,宋岩的心里空落落的,既失落又孤单,好像失去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东西一般。
叹了口气,宋岩来到饭馆,略一思索,对小二道:“来一碗牛肉面。”
人虽然不在,但她还在身边的时候,与宋岩一起接触过的一切,都能让宋岩想起她。
牛肉面,是赵雪还在他身边的时候,最爱吃的一种食物了。每次下馆子,都会带宋岩来吃这个。但其实宋岩一直想告诉她,他并不喜欢吃牛肉面,他喜欢吃的是素面。可因为宠她,他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并且因为一直陪她吃牛肉面,他甚至因为习惯而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因而他有时候会觉得,牛肉面的味道,就是她的味道,吃着牛肉面,就会有一种她就在自己身边的错觉。
他想她,所以,他要吃牛肉面。
“小二,来碗牛肉面。”他刚说完,一个女子的声音便再次响起,紧接着一个红色的身影,坐在了他身后的一张桌子旁。
女子的声音有些虚弱,动作有些缓慢,看上去不是生了什么病,就是受了什么伤。
“咣当”一声,像要验证宋岩的猜想是的,那女子坐下后,把一柄长剑放在了桌子上。
看来,应该是受了什么伤,而且伤势还不轻。
处于查案的本能,宋岩转过头看向身后,却在看清那人的长相后,不由得一愣:
竟然是彼岸。
现在在五王爷找手下任职,他不愿意与之为敌所以与她一刀两断的同样身为孤儿的,彼岸。
宋岩忙转过头,假装没看见她,而彼岸因为武功高强,感官较常人敏锐的缘故,虽然宋岩只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也已经看到了宋岩,心上不由得又惊又喜。
惊的事,竟然能见到他,喜的是,终于又见到了他。
她真的觉得,他就像是上天的馈赠,他的出现,可以抵消之前自己遇到的所有不幸,让埋在她心底的所有伤痛,一扫而光。
因为自己的原手下,也就是赤尾帮的人在执行赵南柯分配下去的任务的时候,接连失利,赵南柯一怒之下,要把他们,全部除掉。
如果他们都死了,彼岸就变成了孤家寡人,大夏王子的计划,就没办法实现了。而且,为了这个计划,为了成为赵南柯的手下,他们赤尾帮的人折损了大半,她不能让那些弟兄们白死,让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计划,功亏一篑。
所以,她以自己这个头领“教导不严”为由,替自己的手下领了罚。
赵南柯自然不会杀她,他何其精明,自然早就看出这些原赤尾帮的人,依然对她这个头领忠心不二,她这个统领的话,那些人都是听的,何况现在正值用人之际,他也不可能真的杀掉他们。
但接连执行任务失败,是必须以儆效尤的,在不能真的全部杀掉的前提下,只能拿她这个,对这些手下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头领开刀了。
彼岸受了酷刑,身上全是伤,但她又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狼狈样子,所以既没有叫大夫,也没怎么处理伤口,硬挺着来王府外来吃一顿饭。
其实与其说是出来吃饭,不如说是出来寻求什么暗卫。
宋岩,这个她从小到大唯一爱过的人,在她成为别人的工具,失去所有尊严和个人追求的这种,充斥着仇恨和压抑的生活中,唯一让自己感到为自己而活的,心上唯一的柔软。
虽然他不在自己身边,甚至因为政治立场不同,与自己为敌,但她一直把他视为,自己人生中唯一光芒和救赎。
上次见过宋岩之后,她便把和他有关的所有事情,都调查了一遍。直到现在他被太后罢官免职,成为了一个普通百姓。
她也无数次,看见宋岩和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童,在王府外的这家面馆吃东西。她并不知道,宋岩如今成为平民,还在偷偷查案,一直以为宋岩只是单纯的喜欢吃这家的面而已。
所以,她在如此痛苦和压抑的时候,来到了这个宋岩曾经吃面的面馆,想通过捕捉他的气息,来抚慰自己受伤的身心。
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大喜过望的,遇到他本人。
“好久不见。”既然看见了宋岩,自然也知道他在有意躲避自己,但彼岸也不管宋岩想不想见自己,径自换了个位置到他桌子旁坐了,对他道。
他不主动,她便主动。一段感情里面,总需要一个主动的人,虽然她知道,这段感情不会有任何结果。
“并非好久不见,而是从未见过。”面无表情的看了彼岸一眼,宋岩冷冷开口,“姑娘认错人了,在下并不认识姑娘。”
他不想跟彼岸有任何瓜葛,便能做到不与她有任何瓜葛,不凭借她的身份利用她去达到自己查案的目的,这是他对这个同样和自己有着悲惨身世的女人,最大的善意。
“好。”心上没来由的一痛,彼岸强打精神,虚弱而狡黠的冲宋岩一笑,拱了拱手,道,“宋公子,在下彼岸,很高兴认识你。现在,我们算认识了吧?”
她知道宋岩不喜欢自己,但宋岩对她而言,却是一个可以让她义无反顾百折不挠的,去追逐的存在。何况,她本就是热情豪爽的大夏人,不会因为对方的冷淡和拒绝,轻易放弃。
“不算。”宋岩是个性子倔强,原则性很强的男子,自然是相当有定力,何况他心中已经有了赵雪,断然不会朝三暮四。
虽然只要没喜欢上彼岸,就不算朝三暮四,但因为上次赵雪吃彼岸的醋,他便知道,有了心上人就不能和其他女子走得太近。
说罢,宋岩起身,向另一张桌子走去。无论赵雪在与不在,他都要像她在的时候一样,和其她女子保持距离。
“帮我。”刚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只染满鲜血的手拽住了宋岩的一角,那只手不是别人的,正式彼岸。
“你……”见手指上依然有血蜿蜒的小蛇一般,从袖口一滴一滴的往下流着,宋岩大惊,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都发生了什么,彼岸已经“普通”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一看就是受了很重的伤。
虽然他们是敌人,但让宋岩见死不救,还是一个和他有同样身世的女子,他做不到。
于是,饭也没顾得上吃,宋岩立即和第一次遇到彼岸的时候一样,将她打横抱起,向离这里最近的医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