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宇从养心殿出来,直接去了南苑,有些人也该醒了,否则这事儿就没完了。世宇回去的时候陈子离已经被人抬回南苑,但仍旧昏迷不醒。
“十八叔还是别装了,你若是再不醒,母妃咆哮朝堂之后就该去拆了太医院了。”世宇坐在床边,轻声说了这么一句,就直接等着陈子离自己醒过来。
陈子离果然没有令世宇失望,睁开眼笑道:“三皇子倒是好眼力,本王装的这么像都没骗过你去。”
“起先倒是真骗过了,但如今可是十八叔亲口招供的,侄儿也只能惊讶一番了。”世宇也笑着说了这么一句,他起初的确不能很确定,但事后想了想,陈子离无故去了练马场,又一定要骑追风,哪就这么巧给摔的半死了?
“这件事还是要先瞒着皇贵妃,太医院不用砸,但上官家不得不动了。这次的事情,未必就是针对你,若是有子的妃嫔做的,那倒是十有八九想要你的命,但若说是旁人,只怕是为了把承乾宫正殿腾出来。”陈子离皱着眉说着,用手扯了扯被子,他根本就没发烧,这会儿都快被折腾死了。
世宇想了想,才道:“十八叔说的极是,侄儿也想过这件事,如今宫中有子的妃嫔,无非就是那么几个,除了李贵妃,旁人也没这个手段。”
“你倒真是聪明的很,若是你摔下来,幕后之人必定会放出话来,单是一个不容他人之子,就够皇贵妃头疼的了。”陈子离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皱眉道:“可若是十二皇子死在你的疏失之下,最终得益的又是谁?”
“若是十二弟出事,我必定要担这个责任。到时候母妃与我势不两立,又无皇子傍身,后宫的宠爱,便都在荣妃一身了。”世宇看着陈子离的眼睛,知道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陈子离点头,道:“你不要忘了你母妃的脾气,若真是出了这事儿,她信你是必然,但皇上容不得你。到时候李贵妃必然也要被你牵连,有子的妃嫔,或是还可以有子的妃嫔,便个个都要乐的睡不着了。”
“十八叔以为,出自谁手?有子的妃嫔不过那几个,有本事做出这事儿的,除了李贵妃,还真没有了。”他顿了顿,恍然道:“莫不是荣妃?”
“此事事关重大,咱们无论如何猜测推断,就算认定了是她,也没有办法说出来。而且,她一个人能谋划出整件事情,未免太过不可思议。”陈子离也怀疑是温轻红,但却又没有半分能拿得出手的证据。
“母妃想来是要把账都算在坤宁宫头上了,十八叔可要知会母妃,防备着偏殿?”世宇想到洛依尘一脸愤恨,巴不得冲进坤宁宫再打皇后一顿的样子,头就有些疼。
陈子离笑了笑,摇头道:“你不必管她,她要算在谁头上都行。反正咆哮朝堂的事情已经做下了,还怕什么跟上官家撕破脸吗?况且,她多少年前就把脸撕了,也不差这一回。”
世宇也跟着笑了,二人又计算了些什么。洛依尘哪里知道他们计算了什么,只当世宇是走了一趟陈子离的住所,她又命人去瑞王府告知了玉艾,宣玉艾进宫。
玉艾匆匆进宫之后去南苑看了一眼,没多时便赶来了承乾宫,见了洛依尘便道:“王爷醒了,太医去了,说没伤及根本,养一阵子就好了。”
洛依尘松了口气,恶狠狠地道:“既然如此,那上官老贼也该养一阵子了。日日家在外头闹腾,还真当自己老当益壮了?”
案情查出来了,虽说不是崇国公所谓,但是皇后身边儿的太监却的确跟马场的管事常有往来。谁也说不清里头到底有多少皇后的手笔,但是又没人敢说皇后是干净的。
皇帝看着世宇送来的案宗,不由得细细打量起这个儿子来。世宇在此事上的处置,妥当的令人惊讶。既没有替洛依尘公报私仇,全盘扣在上官家头上,也没因着皇帝要维系那少得可怜的国丈情面,就把上官家摘个干净。如此一来,洛依尘打了崇国公一顿,也不算过分。皇帝看似偏袒崇国公,也是情理之中了。
世宇恭谨的站在皇帝桌案之前,他还能怎么查?事情本来也不是皇后做的,但洛依尘又不能不安抚,若是真照实报上去,只是马场的人搞错了草料,洛依尘能信吗?
莫说是洛依尘不信,世宇自己看着都假。此事必然出自后宫,但到底是哪一宫的手笔,世宇查不出来,陈子离这会儿不好有什么动作,也无法插手。洛依尘那边儿更不必说,只有别冲进坤宁宫打死上官云莺,世宇就烧高香了。
皇帝问了几句案情,世宇对答如流,没有丝毫错漏。见此,皇帝竟也大致信了那案宗上的事情。事情又要不了了之,但这次的大事化小是皇帝自己的意思,旁人不高兴,那就不干他的事了。
崇国公之后便病了,在府上养了一个多月,快到开科之日方能起身上朝。这也不奇怪,开科这样的大事,谁能不放在心上。
陈子离去年年初去江南,便是为了这次开科。他的确暗中串联了朝臣,但却没有多少清流文人。而这次不同,他提起认识了那群江南才子书生,若是到时候能安插人手进六部,又个个都是清流读书人,往后便大不相同了。
洛依尘知道他的打算,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后宫不可插手前朝的事情,但偏偏就有那不怕死的人要掺和。
“你真瞧见他们兄妹见面了?还提到什么题目的事情?”洛依尘看着文佳,抓着她的袖子,就跟得了什么宝贝一般。
文佳狠狠地点头,道:“不止听到了,我还偷了文兴郡公写给皇后身边儿小丫鬟的情诗。娘娘瞧瞧,有用吗?”
洛依尘这会儿是真得了宝贝了,夸了文佳几句,便道:“你今晚出宫,将这东西交给王爷,让他看好了上官家,这次我要他们满门覆灭。”
文佳拿着东西,当夜便出宫去了瑞王府。
陈子离看了那东西,听文佳一说,心里便有了数。这东西倒不是最要紧的,但是上官家若是倒了,可是喜事一桩。
当夜,世宇出宫去了瑞王府。进门的时候文佳才要走,二人打了个照面。世宇见是洛依尘宫里的人,便随意开口问道:“母妃这么晚了还派你出宫?怎的不让赵公公来?”
文佳见是世宇,但因着不在宫里,身旁又有陈子离给她撑腰,便道:“赵公公哪有我的本事?娘娘最是信我,三皇子莫要不拿我当事儿,就算是跟木槿姑姑比武,我也未必会输呢!”
世宇笑了笑,并不见恼,那边儿陈子离也笑道:“快些回去吧,你们家娘娘若是知道你在这儿跟三皇子瞎说,该锤你了。”
文佳哼了一声,转身走的时候还在嘟囔:“我这可是明教的轻功,居然这么瞧不起人,木槿姑姑都跑的不如我快,真是没见过世面。”
世宇和陈子离听了,相视一笑。文佳的脾气倒是投洛依尘的缘,当时刚入宫的时候,拿着扫帚打皇后的脾气,分毫没有被压下来,反倒是被洛依尘惯得愈发无法无天起来。
文佳走后,陈子离便对世宇说了文兴郡公和皇后见面的事情。世宇随即表示自己今日见到瑞王府的人后便想到是此事。他如今住在南苑,宫中行走也方便,自然知道文兴郡公进宫的事情。
二人说了各自的想法,一合计,便各自安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