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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轻笛折柳知为何

犹记清欢 有事冷宫找朕 4465 2024-07-11 19:44

  这日宫宴,说起来不过是家宴,来的都是皇亲和其家眷。当然,还有外戚。皇帝的本意是不打算让上官家的人掺和的,但太后那边儿又托病叫了他去,不知说了些什么,皇帝终于还是阴着脸把上官家的名字让李氏加到了单子上。洛依尘登时就沉了脸,与皇帝的表情倒是相得益彰,把李氏看的如芒在背。上官家得罪了这两个人,李氏不用听都能想象到皇帝和洛依尘咬碎银牙的声音。

  坐在上首的自然是皇帝,既然太后病了,那也不必出席这样的宴会了,至于皇后,太后都病了,自然是要去侍疾的,故而皇帝身边儿做的便是李氏,李氏的下首是洛依尘以及定妃贤妃三人,再往下才是嫔位和贵人。

  宗亲之中,最年长的是靖亲王靖远,他也不是姓段的,但总算是宗亲。靖源的母亲是皇帝的祖母,但靖源却不是先帝爷的亲兄长,而是太皇太后身前再嫁之时带着的长子。皇帝也算是尊敬他,私下里也一向称他一句伯父。至于其余年长的,便都是外戚或封了爵位的功臣了。

  崇国公上官家,还有一个文兴郡公上官云翰都是太后的娘家人;英国公沈家是老功勋世家,诗书传家,朝堂之上也只是清流一派,从不结党,与皇家这些年也没什么姻亲;成国公吕家的庶女吕蓁蓁便是前几日皇帝赐给段凌肃的小妾之一,七拐八拐的也算是外戚了;兴国公庄家便是荣亲王妃的娘家,这可是实打实的权贵之家,这次给人家的女婿接风,人家自然也该来;天水郡公侯家爵位不高,但却是祖上凭着功劳封的爵位。当然还有李氏的父亲,恩泉公,如今的宣威将军李辅国。

  原本太后只是想给上官家长脸,没想到皇帝刚说了要把上官家加上,洛依尘就提了一句兴国公庄家,总不能你一个太后的亲戚去了,这接风正主儿的老丈人却要在家里喝西北风。皇帝一听,深觉有理,转念一想,既然这兴国公都去了,也不能太苛待其他人,吕家刚刚与段凌肃结亲,自然也要抬举,既然想让段凌肃能跟段凌昊制衡,那就要让他的筹码更多一点,若是单看军功政绩,那怕是下辈子也制衡不得。思来想去,外戚都去了,李老将军前些日子刚立了新宫,又加封了恩泉公,自然也不能少了。这么算下来,上官家反而是最不起眼的了。

  宫宴一开始,便先听了许久歌功颂德的的话,正当众人以为已经结束可以动筷子的时候,皇帝忽然开口道:“荣亲王驻守西边多年,此次回京可要多待两年享享清福了。”

  在场之人都是人精,偶尔有像李老将军那般的直肠子也实属罕见,故而听得皇帝这话,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李氏面色不变,也许是根本没有揣度皇帝的用意,只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里目不斜视,端庄的很。

  段凌昊也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说出这话,但也算是正中下怀,他面上先是一喜,转瞬间便显出一副吃了苍蝇一般的委屈状。洛依尘一直在打量他,但想了又想,也没明白他一开始喜的是什么。段凌昊是皇帝的兄长,身旁坐着的都是一众兄弟,洛依尘不免就看到段凌肃,也难得只有他没带家眷。

  只是掠过一眼,洛依尘便不再看他,反而是沉下心思索皇帝的意思。这么快就要对段凌昊动手了吗?宫宴还未到酒意半酣的时候,皇帝就开口要收回兵权,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垂眸悄悄瞥了眼皇帝,洛依尘忽然明白,皇帝这是试探,赤裸裸的试探。若是段凌昊应下的太快,那便是心中有鬼,若是推脱,便是不想放权,合着是横竖没一条活路。

  “臣谢皇上体恤,为国尽忠,不敢妄言辛苦。”段凌昊起身行礼,谢过皇帝。但若是只瞅见他这会儿的表情,众人便都觉得他心中不满了。驻守边关多年,回京便被夺了兵权,是人都委屈。

  很显然,段凌昊的表情迷惑了众人,连皇帝都觉得他这般是再正常不过。心中有怨言,却不敢当面说出来,生怕被冠上个抗旨的罪名,如此作为,实在令人放心。

  段凌昊只是顿了一会儿,忽然又接着道:“臣此次回京,给皇上备了一份礼,可否容臣献上?”都被夺了兵权还要送礼,就连李氏都有些同情的看向了段凌昊,不成想,李氏的目光太过直白,段凌昊也看向了她,神情却一样是同情。

  礼物是装在箱子里被人抬进来的,洛依尘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兴味盎然的李氏,见李氏仍旧是一脸期待,便转脸去看段凌昊。许是今日皇帝给了他个没脸,他也要找补回来了。只是,这礼可不是让皇帝没脸,而是给这满宫里的后妃找不自在。

  箱子才被放定,忽然就被打开了,里面连着站起来三五个金发碧眼的异域美人儿,三个大箱子都是如此,仔细数数,竟有十二个美人儿。

  “这是臣自大秦带回的美人儿,皇上瞧着可还看得过去?”段凌昊一脸恭敬,但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向李氏,摆明了是要给后宫这趟浑水再搅和一勺子。皇帝下意识的看了眼李氏,在他转过神来往洛依尘那边儿看去的时候,只看到玉艾不知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在皇帝的角度上只能看到洛依尘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到底都是夷人,等不得大雅之堂。不过大哥也是有心了,这份心意朕就心领了。”皇帝说完,便扫了一眼下面坐着的一众兄弟,又道:“五弟和七弟府里也许久没进人了,朕就借花献佛,把这些人给你们抬进府里去。”

  这边儿段凌澈和段凌风没想到好事儿落在自己头上,赶忙站起来谢恩。其实这些大秦的女子也是真漂亮,腰细腿长婀娜多姿。这俩人心中便也只笑话皇帝怕老婆,还不就是李氏那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杀了段凌昊一般,谁看不出来?

  洛依尘趁着场面热闹起来,便起身出了殿。刚刚玉艾从殿外进来,给她说陈子离来了,问她愿不愿意出去吓唬他一下。洛依尘也的确是不想坐在里面,带着玉艾去了偏殿。虽说不知道陈子离来偏殿做什么,但难得有机会,可不是要吓他一下。

  玉艾身为侍女只是站在殿外等候,刚刚进去给洛依尘报了个信儿便又出来了,这会儿见洛依尘从殿内溜出来,主仆二人便往偏殿去了。玉艾刚刚也是看见陈子离跟着个小太监进了偏殿,只因着天色太黑,只是一晃而过看了个大概。

  “陈子离?”洛依尘进了偏殿却不见人,黑灯瞎火的一片,她往里又走了几步,皱着眉叫了一句,却也没人应声。

  正当洛依尘还要往里走又吩咐玉艾掌灯的时候,忽然被人拽进了隔间儿,便听到:“你来这里做什么?”洛依尘被这一拽吓得反手就要锁他的喉,却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又把手放了下去。

  “陈公公,敢问您老在此处黑灯瞎火的有何贵干?”洛依尘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儿的说了这么一句。

  “是,王爷让我过来等他,我刚进来,还未来得及点灯。”陈子离眼神闪烁,幸而黑灯瞎火看不真切,洛依尘更是未曾注意。

  没想到只是这样的缘由,洛依尘也只得如实告诉他,便低声嘟哝着:“原本我和玉艾是想要来吓你一吓,不想差点儿被你吓死。”

  陈子离也不是聋子,听了她如此不着调的理由,更加没什么好脸色,沉下脸道:“吓死了就回去,要是让人瞧见你来了这里,你我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没准儿还要把王爷牵扯进来,他可不是个能随机应变临时串供的人。”

  洛依尘看着他在月光下的脸,陈子离干干净净的,又有些男生女相,实在好看的很。但这人一向不会说话,此刻听了他这话,洛依尘便嘟哝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边嘟哝一边回了正殿。

  见洛依尘的确走远了,屏风后才闪出一个人影来,道:“主子,刚刚那女人,是皇帝的新宠。”

  陈子离忽然笑了,看着面前跪着的人,托着下巴对他道:“与你何干?你在段凌昊身边儿多年,学到的就是看女人?就算要看,你也先把段凌昊此次回京的目的给我交代了再看。”

  “属下知罪,请主子责罚。此次段凌昊回京,必定不止是述职这样简单,属下所知,也只是他调动过一些手底下的人马,但看上去只是为了自保,怕皇帝急不可耐的圈禁他。具体的事情,也只有段凌昊和两个心腹知道,属下无能,实在查不出。”这人虽说一向跟在段凌昊身边儿,但也只道陈子离笑起来最是渗人,只能是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回话,分毫不敢错。

  “你查不出才对,若是查出来了,也只能是假的。自保?皇帝就算是圈禁了他,也不容许他一个做臣子的抗旨自保,无论他调动多少人马,目的都是抗旨。既然旨都抗了,那跟反了还有什么区别?你是段凌昊亲随,出来也太久了,回去接着做事吧。”陈子离果不其然又笑了笑,但很明显不是因为开心,而是颇几分不屑和嘲讽。

  退出门的时候,这侍卫又站定,回过头来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说道:“是,属下告退。只是,刚刚那个女人,实在,实在不是什么善茬儿,主子莫要,莫要......”

  “莫要,玩火自焚。这与你无关,你只做好你的事情就是了。”陈子离挥手示意他走,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待了许久才回南苑。

  今日陈子离来此,便是为了见他安插在段凌昊身边儿的人,怎知洛依尘忽然过来搅局,那人险些出手杀了她。如今这些暗卫是愈发多事了,不该他们操心的还要多嘴。玩火自焚的事情他会做吗?再说了,就洛依尘那个样子,也值得他玩火吗?真是一群瞎子,没见过女人,什么样儿都当是祸水。

  再说那边儿洛依尘回了殿,还没坐下,便听皇帝道:“朕听闻大哥的长女荣蕙郡主早已过了及笄之年,今次回京可看中了哪家的公子?”那荣蕙郡主莫说是过了及笄之年,如今已然是桃李年华,竟还不曾婚配。

  段凌昊又忙起身,笑着道:“回禀皇上,荣蕙一向敬服贵妃娘娘,瞧不上那些世家子弟文文弱弱的样子,故而臣应允了她,比武招亲。若是皇上允许,臣打算过几日便张榜,在京郊比试。”

  皇帝一听比武招亲,并未觉得有何大不妥,丢人也是丢的他段凌昊的脸,况且他自己的女儿也没好到哪里去,指不定来日里还要再办一场,倒不如这次试试水,故而笑道:“瑾瑜,你可是把这些个丫头都教的无法无天了。朕允了,过几日大哥亲自操办此事,也让朕看个热闹。”

  不得不说,皇帝这话倒是有些嘲笑段凌昊了,但段凌昊仿若未觉,只是笑呵呵的谢恩道:“多谢皇上,臣这次回京,也甚是想念一众兄弟,只是今日饮宴,竟不曾见十八弟,到底是幼弟,如今也长成了,臣还给他带了见面礼,不想竟没见他。”

  一听十八弟,段凌肃便下意识的往洛依尘那里看去,但看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或者说,洛依尘直到今日,还只当陈子离是他的贴身太监,根本不知道先帝的十八子段凌云就是陈子离的事情。

  至于皇帝,看向段凌昊的眼神也有些不虞,十八那个样子是能出来见人的吗?疯疯傻傻的,丢人还差不多。再说你段凌昊何时见过他?十八出生的时候你段凌昊都及冠开府了,这哪里是幼弟,就你这个年岁,做人家的老子都够了。

  皇帝心里不停的咒骂段凌昊不识大体,想让十八在宫宴上丢皇家的人,但嘴上只能道:“十八弟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如今还养在南苑,如今更深露重的,也犯不上让他来这一趟。”

  段凌昊也不坚持,只是让人将所谓的见面礼送去了南苑便不再提此事。一场宫宴还是平平淡淡的过去了,众人虽说各有各的盘算心思,但面儿上却都是一片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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