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辽国·皇宫
寒气扑面而来,冷冷的进入人们的身上,今儿个是冬至,眼瞅着就要下雪了,宫里静悄悄的,这会子贵人们都躲在自个儿宫内避寒呢,整个皇宫除了巡逻的大内侍卫和禁军,显得空荡荡的。
已是酉时末了,原本宫门申时早已下钥,此刻崇德宫甬道上,身着官职道袍的一个人疾步匆忙的走着,手中似乎拿着一张软软的纸条,纸条上微微写着一些字,伴着夜色模棱的看不太清,大内的侍卫看着皆有些诧异,不过看着能走到崇德宫来,倒也不觉得惊讶了,因为从太和门到崇德宫的甬道少说几十道关卡,能走到圣上前殿的自然是奉诏复命的。
此人面色焦急,似有骇色,脚步匆忙,满头的银发格外注目,眼中却是精光闪闪满目清明,崇德宫乃陛下召见朝臣,梳理政务之要所,平日里正三品以上官员才可以入内参拜受事;道袍老人快步行至前殿门口,立住脚步呼呼喘着气,似乎用尽全部的力量来克制自己肺部的急喘带来的不适,不过歇息片刻,喘声还未止住,殿内缓步走出了一个內侍,太监宫服宫帽,宫帽下俨然也是满头银发,一手托着长长的拂尘,一手翘着兰花指,看见道袍后立即快步下了殿前台阶。
“哎呦,杂家的国师大人哦,你可算来了,陛下都等急了,瞅你喘的,跟个破风箱似的,赶紧歇会儿先吧!”內侍的夹子音在夜里格外震耳,他一边扶着国师大人的胳膊,给他顺着气儿,一边儿继续说着:“哎呀,您说说您,这个公务再忙您也得好好养着自己不是,这才几步路啊,都给你累成这样了,一把年纪了该好好享受享受了,杂家与您相识几十年,可看您的身体可是每况愈下啊,哎。。。。”
內侍看着国师苍白的面孔,老汗纵横,心疼不已但也不好再继续说。国师又缓了片刻继而才抬起满脸褶子的头开口说:“叶公公见笑了,老臣的确是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为陛下效劳几日,做一日少一日吧,哎。。。。老臣休息的差不多了,劳烦叶公公通禀陛下一声啊!”
叶公公无奈的点点头,兰花指一翘细声道:“你这个死犟性儿的,杂家还真是劝不动你,还通禀什么呀,陛下已经吩咐了,让你来了直接进去,赶紧的吧,别让万岁爷等急了!”说着便扶着国师缓步朝着崇德殿中走去了。
殿门口的守值太监们都是屏气敛声,但是心中却是默默想着:东辽国闻名铸世的尹国师自幼得上天鸿蒙传授,据说生下来就开了天眼,天道星宿,五行八卦无所不能,三十岁就被先帝封为国师,为辽国立下汗马功劳,多次开天眼祭天道,为陛下和苍生逢凶化吉,躲避灾难,辽国无不敬重佩服,即使是身为皇宫太监第一人的叶公公也是上杆子巴结的,那叶公公是何人,那可是伺候过先先帝,先帝,和现任皇帝的三朝元老,当今圣上就是他抱大的,可谓是后宫第一的内宫掌事总管太监,叶言,叶公公;只不过这都这个时辰了,国师如此匆忙的赶来,究竟是为何事呢,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不可?
众人只敢在心中思衬着,倒也面上不敢露出颜色,做奴才的依着主子行事,察言观色乃是最基本的。
崇德殿中,灯火通明,四周静悄悄的,滴漏缓缓的滴着,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上座书案的后座上,一袭明黄龙袍常服,将年近四十的仁昭帝衬托的神采奕奕,即使被岁月蹉跎过的脸上依旧不难看出往日的俊朗风采。
陛下看着案上的纸条,又看了看案前已赐座坐下的尹国师,轻声开口:“国师的意思是说,天象异常,不明星宿乃是今日才破云而出的?”
听着陛下的回答,国师缓气拱手回复:“陛下,老臣月前在七皇子周岁宴时,同陛下商讨过,虽是冬季,星月不明朗,但老臣日日夜观星象,终于在今日看出了些许端倪,陛下,今日有一颗红鸾星出现了,出现位置让老臣颇为震撼,所以顾不得宫里的规矩就急忙向陛下来复命了!”说话国师的脸上出现了难得温和之色,颇为感慨和欣慰。
陛下微微点了点头,看着国师眼中正视起来:“国师,这红鸾星是何说法,还请国师继续说来,莫非是与朕的破君星有关?”
国师微微点头继续说道:“陛下,自仁昭八年始,破君星四周便开始聚集将星,将星忽明忽暗,势有压制君星之势,随着陛下的皇嗣渐丰,终于在去年时五将星齐聚,却也使得君星暗淡,老臣说句犯上的话,假以时日势必会完全压制。”说话间国师的手指还是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
陛下面色入晦,喘息一声开口道:“朕之前问过你,这五将星是否与朕的皇子们有关,你告诉朕,并不是,可这星宿的确是因为朕的皇子们出生后才显现出来的,这该作何解释呢?如若以后会遭到压制,是否可以做出反压?如今又出了一颗红鸾星,究竟何意,还请国师明示朕啊!”陛下说的极为谦卑。
尹国师闻言急忙起身拱手行礼:“陛下严重了,折煞老臣了,老臣为陛下尽的就是这份心,还请陛下宽慰,请听老臣一一道来!”
“陛下,起初老臣也以为,五将星映照的乃是陛下的五位皇子,可皆知目前陛下已经七位皇子了所以这五将星便不再全是指皇子们了,但是陛下,这五将星虽不是完全指向皇嗣,但还是有一定的牵连,老臣斗胆,近日夜观星象再联系上如今的朝局,老臣判断,这五将星所指应该是辽国现如今鲜花着锦权势鼎沸的五大家族了,陛下!”
国师说完了,抬头看着陛下,而陛下并未抬头,似有沉思沉默片刻,国师急忙起身朝地上跪下,叩首开口:“陛下,老臣斗胆,还请陛下恕罪,只不过有关我辽国百年国运,老臣不得放肆一回了,上天已明示,五将星势有压制倾向,陛下的皇子们皆为五大家族所出,老臣心中清楚,先帝当年病危传位陛下时,其胞弟青王和英王谋逆,陛下不得不启用外戚当权杀出一片血路顺利登帝,身为皇族宗亲,青王和英王实乃罪大恶极,当年不知道牵连多少权臣百姓,造成国本动荡,至今都未完全恢复,前车覆后车诫,陛下定要心中有数,您仁孝和善,不负天下,不负国家,勤政为民,宵衣旰食,老臣都看在眼里,为避免悲剧重演,陛下且不可再重用外戚当权了啊!”国师劳累纵横,泣不成声。
陛下缓步走出书案,将国师慢慢扶起来,微微开口:“国师请起,国师的一片苦心,朕何尝不知!”随着国师慢慢起身坐回椅子上,陛下才有继续开口:“当年险象环生,若不是这几家朕可能尸骨都不会存下,这些年朕在位该还的,该补偿的,该给的,能给的,都已给了,他们给朕生下了皇子,也算是劳苦功高,起先还觉得相互制衡,如今朕的年纪大了,才发现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去制衡了,国师,如今看来你已寻得补救之法,且说说吧!”
国师看着身旁的圣上就这么虚靠着书案站着,心中却也百感交集:“陛下,今夜红鸾星出,位置刚好在五将星对面,君星正前方,天罡星宿录上有云,红鸾星宿乃是将星最大之克星,红鸾星一出,五将星立刻暗淡无光,陛下此乃天降祥瑞,天赐福星为我大辽啊!”
国师十分之激动,嘴边的胡须乱颤,陛下闻言也是很激动,不可置信的看着国师,急忙传唤:“老叶,老叶!”说着便瞧见叶公公颠颠儿的走进来了。
“陛下,老奴在,老奴在,陛下吩咐!”叶公公细细的说着,陛下立即开口:“赶紧去查查今日谁家有幼儿降生。”说着停顿一下继续说道:“红鸾星宿乃贵格星脉,不会是在普通人家降生,去查查金陵城中权贵,勋贵,官员的家中可有幼女降生!”
陛下刚吩咐完就听见叶公公尖细的笑声说道:“陛下,不用查了,今日未时麋相家的着人来报了,相爷夫人生了女娃,据相爷府上的人说,那女娃娃生下来就不会哭只会笑,长的是粉雕玉琢,玲珑可爱呢,咯咯咯!”
叶公公笑着说完话,国师和陛下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那便是了,那便是了!”国师声音清透带着浑浊不堪,似乎长吁一声,满足的咽了一口气。
陛下似有不解:“国师可确认,麋相家的女娃乃是红鸾星?”
“陛下,相爷天纵奇才十八岁入朝为官,二十岁便伴随陛下左右,至今已有十年,他根骨清奇,乃是天煞孤星命格,父母缘浅,自小孤身自处,世道艰难却从未自弃,一心为国,一心侍奉君上,娶妻十年都未有所出,重情重义,子嗣上从未苛求,如今君星灰暗,正当时节红鸾星出,放眼整个金陵城,除了相爷家里,怕是谁也托不上这一胎红鸾星宿了。”
陛下微微点头,不禁叹息:“麋傲人如其名,一身傲骨,无愧于天地,身为一朝宰相确清廉明政,从未涉足党争,他带领的六部皆是朕的心腹所在。”说着亲自握住国师的手,沉声道:“国师,此乃天意,此乃天意,佑我大辽啊。。。。”
这天夜里,纷纷扬扬的下起了一场大雪,鹅毛般的铺满而来,肆意的飞扬,辗转,游荡,金陵城的夜格外的长,宵禁以后万家灯火一盏一盏的熄灭,悄悄的,仿佛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