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随风和莺歌成亲以来,梅朵的产后病发症不知是不是因为充喜的缘故,竟然神奇般的好转了起来。虎台焦虑的情绪终于平稳下来,只要一回到府中,就会去抱他的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让人好生羡慕。
然而这美好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南凉国发生了灾荒。灾荒情况越来越严重,蔓延传播速度也很快。景王忧心忡忡,与大臣商议后,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坐吃山空。他想吐谷浑的一些小部落虽然国小势微,但也算是一个温保小地。他便冒险带兵向西进攻吐谷浑的小部落以扩充自己国家的粮食。
虎台并不赞同这样的做法,与随风商议的时候,他便发表自己的看法,“这远水解不了近渴,虽能解决一时的燃眉之急,但终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随风也赞同他的看法,但是光他们俩这么想,是没有用的。景王已经出发,箭在弦上已没有回头之势。
西秦如今的君主炽磐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兴奋不已,他一直在等待机会蓄势待发,如今这个机会终于来临了。
南凉王已经不在国内,剩下的只是些弱小的不堪一击的小儿罢了。他率领2万精兵突袭南凉,如上次一般,让他们措手不及。虎台和随风闻知消息时,西秦兵已兵临城下。南凉一部分精锐兵队已被南凉王调去吐谷浑了,如今虎台的一部分精兵也只能抵抗一阵而已。
为了顾全大局,不让更多无辜的人惨死,虎台和兄弟姐妹以及他们的妻儿都被俘虏到了西秦。景王还在为大破吐谷浑的乙弗部落夺得许多马匹而沾沾自喜时,殊不知他的家人都已经投降于西秦。
随风本可以独善其身的,虎台说过不想连累于他,但他拒绝了,他认为义气比任何都有价值。
阿氏一向是不愿过问炽磐的私事,以及他的朝堂。可如今,炽磐灭她家园,虏她家人,她怎么还能够无动于衷呢?
知道她的家人被囚禁在大牢之中以后,她怒不可遏的就去书房找炽磐讨要说法。炽磐知道她一定会来找自己,也不意外,还客气的让她坐下。
阿氏问,“你打算对他们做什么?”
“果然还是你的家人对你更重要一些,我之前怎么样去讨好你,你都不满意。如今你想要我怎么做呢?”
“放了他们,南凉已经被你灭了,他们对你构不成威胁,”阿氏生平第一次软化了语气。
“哦,你忘了当初我是怎么作为南凉的质子被康王囚禁的吗?如今我能东山再起,你的哥哥们,又怎么不能呢?”
阿氏吐出一口气,道,“那就请将我跟他们关在一起吧。”
“同生共死?阿氏,你总是能让我意外,”炽磐笑笑,才道,“放心吧,我现在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不过等你的父王来了,就有好戏看了。”
阿氏知道自己跟他说不通,只好回去,每天寝食难安的等待着父王的消息。
秦王知道国破以后,立马赶往了西秦。
他将自己的一支精锐军队留守于城门外,自己孤身犯险去见西秦王。
炽磐得知消息,面见他于自己的御花园中。
御花园的景色很美,炽磐与景王各执黑白两子,看似平静无波澜,然而波涛汹涌。炽磐趁他不备拿走了它几颗棋子,局势突变,最终以景王战败而终。
“我又输了,”景王坦然回答。
炽磐舒展眉头问道:“还记得当初你我一起下棋的时候吗?”
“怎会不记得?你是我遇上的最强劲的对手,不得不说,你是一个谋略家,一个优秀而聪慧的谋略家,”景王由衷夸赞。
“我也很欣赏你,既然南凉已灭,不如你就到我西秦做个骠骑大将军如何?”炽磐看在往日他救过自己的份上,还有自己爱妻的面子上,他可以考虑放他们一马,这就要看景王的选择了。
景王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一代凉王便这样向西秦王跪拜。有些人上去了就下不来了,而有些人即使下来了,他也能够坦然接受,欣然面对。
人生本就是一场未完而又迷离的棋局,有的人金戈铁马,勇征沙场,有收复失地的豪迈气概和不小的野心,像炽磐就是这样的人。而有的人呢,浪花淘尽英雄气概,依然能够云卷云舒,从容的面对生活,景王就是这样的人。
知道自己的父兄还安全,阿氏终于松了一口气。
炽磐以景王为骠骑大将军,封左南公,他的心里暗忖,秦王年岁已高,想必不久于人世。但他底下的儿子众多,特别是他的嫡子虎台,此人不可小觑,还是应该早做打算。
阿氏虽是他的正妻,但却迟迟没有举行册封大点,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有些后宫的长舌妇议论纷纷,说是不是大王想另迎王后,让阿氏下堂。
景王虽住在宫外的将军府,但流言总是传的很快。景王听到后气愤不已,他最是心疼这个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即刻进宫去面见大王,要求见阿氏一面。
本以为大王不会反对,但他一口拒绝了。景王诧异,自己的女儿连见一面都不成吗?
随风知道,阿氏秃发的事情再也瞒不住了,便提前告诉了虎台。虎台心痛得直骂炽磐不是东西,景王从宫中回来,正郁郁寡欢,就听到了这个噩耗。
怪不得不让自己见女儿,原来女儿这些年受了许多的苦,他却毫不知情。
景王当即又进了宫,不论他如何的欣赏这个女婿,他伤害了自己的女儿,他是终究不能罢休的。
这一来闹,宫中又流言四起,弄得人心惶惶。炽磐一代国主,哪有这样被指着鼻尖骂过的。炽磐对景王越发不满,当初自己好心留他一条性命,如今却惹来这么多的是非。
他故意支走了自己的妻子,将她送上山去为自己的亡母超度。而另一边他却派人去给他的岳父赐毒酒。
鸩酒送到自己的面前,秦王不顾众人的阻拦,一口饮下,杯子被摔在了地下,虎台两眼通红,抱着倒下去的父亲。
“父亲,父亲,”虎台一声声的呼唤着...
景王嘴角含笑,轻轻喘道:“我这一生,俯仰不愧。如果我的死,能保全你们的性命,也算是不枉此生。只是可怜了我的氏儿,若是...若是当初我将她许配给了随风,她也许会过得很幸福,是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母亲。可是我在地府遇见了她的母亲,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
“不会的,不会的,”虎台泣不成声。
随风也含着泪,说道,“我去找他要解药,不管什么办法。”
他正欲离开,景王伸手拦住了他,“我的毒是没办法解了的,别瞎忙活了,我还有些事儿要交代于你。”
随风只好蹲在他的身旁,听他说最后的话,“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有阿氏,如果可以,带她离开这儿吧。不要告诉她我是怎么死的,她的一生已经够苦了,我希望她的余生可以快乐的活着。”
随风点点头,景王终于安心的闭上了双目。
阿氏回到宫里时,听说了这个噩耗。她整个人都呆住了,父王怎么会突然离世呢?这莫不是别人开的玩笑吧?
阿氏连父王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看到躺在棺材中的苍老的父亲,阿氏一直呆滞的眼中,终于涌出了泪水。
“父王是怎么死的?你不要告诉我,他是病死的,这我不相信,”阿氏乞求的看着大哥,希望他能告诉自己实情。
虎台不像父亲,可以让仇人逍遥法外,他做不到,便直接告诉了她,“还不是你的好夫君,他下令赐了一杯毒酒给父亲。你满意了?”他知道此事跟阿氏没有关系,但他现在浑身都是刺,还是不可抑制的连带着恨上了她。
随风戴着面具隐藏在虎台身后,深深的望着近在咫尺间泪流满面的人儿。
阿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空气中氤氲着湿润的气息,夜静魂梦归。阿氏觉得耳边有人在轻轻地叫唤着自己,那样的慈祥,那样的熟悉。阿氏的眼角又湿润了。
她晕倒在葬礼上的时候,随风把她抱进了客房休息,就在一旁默默地守着她,看她梦中呜咽,便替她拭去了眼角边的泪。
莺歌进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突然觉得这个房间是容不下她了。天高任鸟飞,梅朵姐姐的病也好了,是时候该离去了。
她走的很潇洒,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一封休书留在了随风的卧室,纸短情长,可是,随风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炽磐留在了左夫人的寝宫,他问道,“你父亲死了,你怎么不去吊唁?”
“该去的人都去了,我去不去,有什么关系呢?”阿莲回答的平静,笑容也很灿烂。
阿莲趁势搂住炽磐的腰身,像一条狐狸精,勾人心魄。
“这个时候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好不好?”阿莲软糯的语气让炽磐心神一荡。
“好,”炽磐说着将阿莲抱了起来,往卧房走去。
帘布摇晃,吹起了迷情缭绕的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