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再兴和江淼此时已经冲到可以看见宗弼的地方，江淼向杨再兴道：“杨大哥，你还能向前吗？”

　　“能！”

　　“能冲到宗弼跟前吗？”

　　“能！”

　　江淼从布袋中取出自己对付宗弼的秘密武器，将它抛给杨再兴：“看你的了！”

　　宗弼此时早已看到向他冲来的江淼和杨再兴，也看到江淼抛出来的东西——是一颗人头，一颗头发足有3尺长的人头。

　　杨再兴一边抡着手里的人头，一边不顾一切的冲向完颜宗弼。

　　宗弼完全呆住：这，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金贼，还你的‘粉头’！”

　　杨再兴一边高喊，一边将手里的人头奋力投向宗弼。

　　宗弼一动不动的愣在原地，压根没做任何反应，直到被飞来的“人头”锤的口吐鲜血，伏地不起——这人头里面缝的，是一个铅疙瘩。

　　杨再兴见江淼搞的这个“秘密武器”竟然真的将宗弼击落在地，更加兴奋的冲上前去，誓要活捉宗弼。

　　然而先是被宗弼的近身侍卫阻住，再就是杨再兴一直也没闹清楚谁是谁的泉儿——她拼了命也要保护主子。

　　众人慌不迭的将重伤不醒的完颜宗弼保护起来。

　　宗弼憋着一口气，奋力喊道：“不能退！”

　　江淼赶上杨再兴，他已经与泉儿搏命般的斗了二三十个回合。

　　江淼情知再兴英勇，泉儿必然不敌，急道：“泉儿，你疯了！”

　　泉儿此时势如拼命，连杨再兴也早没了怜香惜玉的意思。

　　这个打法，泉儿必死！

　　江淼拍马上前，想阻止二人的拼斗，谁知泉儿偏偏求死，见他过来，连他也砍。

　　江淼心里大恸——他从认识泉儿开始，就没记得她想活过。

　　“泉儿，你快住手！”

　　话音未落，泉儿早一刀劈来，直把江淼的戟砍断，又深深嵌进江淼的肩头。

　　江淼忍痛按住刀柄道：“你疯了！”

　　泉儿并不怜惜江淼，反用力抽回了刀柄，直把江淼扯落马背。

　　杨再兴向来和江淼最好，如今见泉儿伤了江淼，本来不想杀她，也动杀机了。况且泉儿一力拼斗两名武将，体力早已不支，虽然勉强躲过了杨再兴当头一棒，还是被他立即跟上的佩刀刺中胸口，泉儿惨叫一声，坠落马鞍。

　　江淼急忙按住泉儿的胸口，然而她分明已经没救了——揉碎桃花满地红，玉山倾倒再难扶。

　　江淼哭道：“你——疯——了——啊！”

　　泉儿浑身是血，脸上却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她确实从来没觉得活着是件有意思的事，如今为主人死了，也好。

　　“还，你的命……”泉儿嘴唇抽搐了几下，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傻泉儿啊，你怎么就不懂，人活着不是为了去死！

　　完颜亨在完颜亮的带领下也已经深深的楔入了宋阵。

　　完颜亨年幼耿直，什么都听完颜亮的。

　　此时天色已经十分黯淡，估计金军也该收兵了。

　　完颜亮道：“亨亨，那个在阵中指挥的定是岳飞，咱们将他拿了，便是奇功一件！”

　　“好！”

　　完颜亨毫无作战经验，实打实的往前冲，完颜亮却知道这一去是凶多吉少，便慢慢将速度减下来，随时准备听到收兵号令便往回撤。

　　这时，金军鸣金收兵，完颜亮眼见完颜亨被团团围住，却抽身疾奔回了金人的阵营。

　　岳飞眼看着这个不可思议的少年手提着鲜血淋漓的铁连锤直冲向他，心里颇为佩服，便让部下只能用大网将他罩住，不许伤了他。

　　金军撤兵，宋军也开始往回收缩，完颜亨身陷重围，他虽勇武，到底年幼，心里一慌，很快就被网住。但他性情倔强，死命挣扎，众人谁也奈何不得。

　　岳飞无奈，便叫人把他拖回去，先饿几天再说。

　　厉敏老远就听见完颜亨极惨烈的嚎叫，他已经开始变声，却仍十分稚气。

　　她寻着声音过去，只见完颜亨仍在竭力反抗，这个傻孩子啊。

　　厉敏在金国的时候，和完颜亨说话一直用汉语，完颜亨自己的汉语也比女真语好。但他在宋军面前绝不肯说汉语，因此大家都只以为他是个女真疯子。

　　厉敏大声喊他的女真名字“孛迭”。

　　完颜亨听到厉敏的声音，立刻安静下来，不待说话，厉敏已经用她仅会的几句女真语道：“不要讲话，不要动！”

　　完颜亨自来最听厉敏的话，立刻就安静下来。

　　众人见厉敏有这等本事，第一反应就是她懂巫术。

　　厉敏让众人把网撤了，众人见惯了她花样百出，也就习惯性的相信她，真的把网撤了。

　　厉敏用女真语让完颜亨跟她走。

　　刚进帐篷，厉敏就扳着完颜亨的头道：“受伤了没啊？”他这时身高已经有1米7，根本不像一个12岁的孩子。

　　“小伤——二娘，我渴了，也饿了。”他确实没怎么受伤，就是折腾的太久，嗓子哑了。

　　“亨亨乖，二娘给你找东西吃，你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我都听二娘的。”

　　厉敏刚出帐篷，就看到外面有很多人在好奇的张望，大家碍着岳飞的面子不好偷听，但都想知道厉敏是怎么制住这个疯子的。

　　厉敏找了些吃的喝的，就又回了帐篷。

　　完颜亨倒也不挑，舒舒服服的一顿大嚼。

　　厉敏还在左看右看，道：“亨亨啊，你确定你没受伤吗？不会是刚才太紧张忘记了吧？”

　　完颜亨上下左右摸了摸自己，道：“没有，就是额头蹭破点皮。”

　　“其他人还好吗？仪福帝姬生了没？你大伯呢？”

　　“仪福帝姬生了个女儿，已经受封做了‘永安县主’，阿爹说，要把她嫁给志宁哥哥……大伯的身体越来越差，可能过不了50岁生日了，阿爹常常去看他，也不知道在商议些什么……”

　　“志宁哥哥？是那年‘射柳’赢了你的那个纥石烈家的孩子，要你阿爹亲自教他射箭的那个？”

　　“恩。阿爹说他‘沉毅有大略’，本来想让他娶习捻，但是习捻不同意，还把志宁哥哥的耳垂咬掉了，阿爹就说会把小妹妹嫁他。”

　　“志宁倒是个好孩子，人长得帅气，性格也不错，习捻为什么不喜欢他呢？再说你小妹妹才刚出生，你阿爹居然已经操心起她的终身大事了？”

　　完颜亨道：“习捻，说她喜欢的是亮哥哥……”

　　厉敏有一种狂喷茶的冲动，宗弼家是遗传性的喜欢文化人吗？

　　完颜亨继续道：“阿爹气的半死，说如果亮哥哥再骚扰越王府的人，他就让亮哥哥一辈子近不了女色……”

　　厉敏笑了半天，才问：“那你爹让志宁改娶小妹，是为了补偿他？”

　　完颜亨摇摇头，道：“阿爹说志宁哥哥耳垂被咬掉了都不记恨习捻，肯定是个好丈夫……”

　　这挑女婿的眼光！

　　“对了，那你的亲事订了没有？”厉敏突然想起来。

　　完颜亨不情不愿的道：“是表妹了，阿娘都定好了才告诉我……阿爹说如果我也去咬掉表妹的耳垂，他就做主替我退婚，但是……那怎么行嘛！”

　　“徒单夫人的侄女？那小姑娘倒是蛮漂亮，不过笨了点，”跟徒单夫人差不多，看来宗弼真的放弃冲击皇位了。

　　“乖孩子，你怎么也来打仗了？你阿爹居然同意？”

　　“完颜亮哥哥和完颜雍哥哥都来，我也要来，我比他俩还厉害呢！”

　　“傻孩子啊，打仗哪是小孩子的事，听二娘的话，16岁之前不许打仗，知道了吗？”

　　“为什么啊？”

　　“你还小，有些事情，要长大以后才知道。”

　　“我问阿爹你去哪了，他也说我还小，不会明白——二娘，我和阿爹都好想你。你走了以后，阿爹，都不大让人侍寝了……”

　　“小孩子家，不许管大人的事！”

　　“我早就长大了，也试过了……”

　　厉敏一巴掌拍在完颜亨头上，道：“好事不学，坏事不落！你不知道你们完颜家的男人都是怎么死的啊！”

　　“可是，为什么会死人呢？”

　　“不许多问！再问就告诉你希尹爷爷！”

　　“二娘，你跟我回家吧……”

　　“你阿爹那样的性格，能宠的了我几时，再说就算他宠我，也终有一死，完颜家的人，活过50岁都叫长寿……”

　　“若是阿爹不在，我拼了命也会保护你的！”

　　“好孩子。”

　　“二娘，你什么时候回去？”

　　“额，你长大以后就知道了——二娘要出去一会，你呆在这里不要乱跑，知道吗？”

　　“恩。”

　　“要不要尿尿？”

　　完颜亮此时已经12岁，他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弱智，听厉敏问这么尴尬的问题，忍不住红了脸，他和宗弼都是一样极白的肤色，厉敏看他脸红，摸着他的头笑道：“哟，亨亨真的长大了啊！——那你等等二娘，我一会就回来。”

　　厉敏出了帐篷，问岳飞道：“今天的仗打的怎么样？”

　　“将士们很勇敢，平原之上骑兵作战是金军最恃为强的，今天来袭击的又是金军的精锐，咱们以少胜多打退了他们，足见岳家军的战斗力已经足以和金军抗衡。”

　　“死了多少人？”

　　“还没有清点，金人死了一片，我们这边也不少——江淼还没回来。”

　　厉敏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也许被俘了，也许——”

　　“谁最后看到他？”

　　“是杨再兴，他跟杨再兴突入金军战阵想活捉兀术，杨再兴拼死杀了出来，他……等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去战场上找找，也许，也许……”

　　厉敏还是一片空白，她想不出来“还没回来”是什么意思。

　　“对了，那个女真人是谁？”

　　厉敏沉吟了一会，道：“你为什么舍得让岳云12岁从军？”

　　岳飞皱眉道：“这跟那个女真人有什么关系？”

　　“他看起来像16的，其实还不到12。”

　　“这样骁勇！”

　　“你放了他吧，他还太小，根本不该出现在战场上。”

　　“也好——但要等到仗打完以后，他这样骁勇，对宋军来说不是好事。”

　　岳飞真好，不该问的从来不问。

　　收兵之后，宋军这边少了江淼，金军这边少了完颜亨。

　　幸亏宗弼身披重甲，身板又结实，否则这一疙瘩砸来，他就透腔了。

　　宗弼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各种噩耗纷至沓来：独子完颜亨生死未卜，他一向最为倚重的精骑兵平原作战居然被宋军打退，他自己被铅球击中身受重伤，泉儿已死……

　　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啊！

　　完颜亮向他问安，他勉强应道：“我伤虽重，但不至于死，你今天的表现很好，我很满意……”

　　“侄儿亲眼见到岳飞用大网俘获了亨亨，四叔若是同意，我领1000人去把亨亨抢回来。”

　　“不行，宋人既然抓了他，我们越着急，他越危险。如果宋人知道他是我的儿子，一定会借机要挟。”

　　“侄儿不会让他们知道是为了救亨亨才去的。”

　　“不妥，一旦打草惊蛇，就再无机会了。宋军现在孤军深入，又分城据守，只要我们截断他们的粮道和退路，再将他们互相之间的联系截断，各个击破，不出二十天就可以将他们全部吃掉。至于亨亨，他是我的儿子，在战场上死去是他的光荣。”

　　“四叔真是我辈的榜样。”

　　“你这样小就能带着将士冲锋陷阵，四叔心里甚为欢喜，不用多久，你就会出将入相。”

　　完颜亮从帐里出来，奇怪四叔这样勇武，怎会随随便便就被铅疙瘩击中?

　　这样想着，不觉回到自己营地，来问江淼——他就被绑在完颜亮帐前的十字架上。

　　完颜亮在顺昌之战见过江淼，知道他极有智谋，便道：“是你用计伤了都元帅？”

　　“是又如何？”

　　“顺昌之战的时候，是你屡次骚扰我军？”

　　“是又如何？”

　　“是的话，如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

　　“要杀就杀，哪那么多废话。”

　　完颜亮嘴角现出一丝诡笑，轻轻拍了拍手，将士便将泉儿的尸体抬到了帐外的空地上。

　　完颜亮见江淼神情紧张，道：“她是你什么人？”

　　完颜亮之前并没有见过泉儿，也不知道躺在地上的其实不是厉敏。

　　“她是你们都元帅的人，你要问就自己去问。”

　　“她是都元帅的人我自然知道，我感兴趣的，是她和你的关系。”

　　“关你P事，人都死了。”

　　“你们是怎么骗过都元帅的？”

　　江淼实在懒得理他，道：“你丫去问你家元帅，他知道的比我详细的多。”

　　完颜亮不漏声色的走到江淼跟前，突然摁住江淼的伤口。

　　江淼吃痛，大叫不止。

　　“说！”

　　“要杀就杀，哪那么多废话！”

　　完颜亮一边手上使劲一边道：“我就是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一种滋味，叫做‘生不如死’。”

　　江淼被他压得太痛，忍不住骂道：“丫的你有本事放了我！欺负一个绑着的算什么本事！”

　　“答错了！”完颜亮一边说，一边将手指戳进江淼的伤口。

　　江淼痛的死去活来，还是不肯服软，冲着他那张因为施暴而兴奋不已的粉嫩的白脸就是一口血痰。

　　完颜亮怒极，一拳打中江淼的鼻子。他气力虽然不及完颜亨和完颜雍，却仍然十分沉重。

　　江淼仍然不服，对着他又是一口血痰。

　　完颜亮又是一拳过去。

　　如是再三，江淼满头满脸的血已经遮住了他的面目。

　　完颜亮虽然疲惫，却十分兴奋，他心机极深，一向很会隐藏自己，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极喜欢折磨人。

　　江淼下定了决心要死也要像个爷们，根本不管他没头没脸的拳头——他应该感激完颜亮是个文弱少年，否则他早毁容了。

　　完颜亮极兴奋的想着能让江淼痛苦的事，慢慢将目光移到了泉儿身上。

　　他见过厉敏，知道厉敏是宗弼最宠爱的女人，如今她就躺在自己面前……

　　这样想着，便骑在泉儿身上，开始脱她的衣服。

　　江淼吃了一惊，大叫道：“你做什么！”

　　完颜亮极兴奋的做着这一切，他也许意识不到，长期的隐忍一惊让他内心变得偏执，变得可怕。

　　江淼疯了似的想要阻止他，但是丝毫没有办法。

　　完颜亮满意的接收者身体和精神上的快感，极自得的赞美着自己的智慧。

　　江淼呼天抢地的哭喊，其实他最是一个冷静的人，可他实在无法忍受眼前这个疯子。

　　完颜亮不知疲倦的设计着折磨江淼的手段：

　　那几天，江淼真的懂得了一种感觉，叫做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