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回朝议事,宗弼只带了少量随从,大家顺风快马,一路走的很快。
路过伪齐的时候,厉敏看到一片破败的河山,伤感不已。
宗弼皱眉道:“此非人所为。等我回朝,必定上奏朝廷,废掉刘豫!”
厉敏想不到宗弼这种“战争狂人”会有这等觉悟,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宗弼眉头紧锁,的确,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就算打下万里江山,于老百姓又有何益处?
厉敏开始几天还觉得难过,后来也就看开了,反正也跑不了,不如开心一点吧。
这时候已是初夏,一路之上山明水秀风景如画,厉敏甚为欢喜。
这天行至一处,下人搭起灶来准备做饭,厉敏去找雪火龙驹。这匹马性子虽烈,和厉敏却极亲昵。
厉敏道:“这么好的景致,真想到处转转。我好久都没有心无旁骛的游玩过了。”
宗弼也看出她想到处转转,道:“上马。”
厉敏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上马。”
厉敏满腹狐疑的上了马,还没开口,宗弼也上了马,稍一驱策,雪火龙驹便在如画的景致中奔驰起来。
两个人奔了一会,厉敏便有点吃不消了,赶忙捂着胸口下了马,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宗弼让雪火龙驹自去吃草,自己挨着厉敏坐下,厉敏往旁边挪,他也跟着挪,厉敏又挪,他干脆搂住了她。”
厉敏不敢接他强势的难以抗拒的目光,脸都羞红了。
宗弼道:“不敢看我?”
厉敏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不是怕,而是紧张,真是紧张。
宗弼松开了她,没有多说。
两个人静静的坐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厉敏被暖暖的日光迷得睁不开眼,不知不觉倚着宗弼睡着了。宗弼看着厉敏温暖红润的脸,没忍心惊动她。
等宗弼和厉敏回去的时候,下人们已经开始着急了。厉敏忙忙的吃着饭,根本不敢看宗弼,不管她承不承认,她都已经对宗弼动心了。如果她和梁烨伟的痛苦缘于懦弱和犹豫,她和岳飞的无奈缘于道义和礼法,那她和宗弼之间几乎什么障碍都没有,况且宗弼如此完美如此强势又如此让人难以抗拒,她几乎要缴枪投降了——但是这又怎么行呢?怎么行呢?怎么不行呢?
宗弼在路上接到泉儿的消息,说假冒厉敏的计划失败,因为厉敏事先走漏了消息。宗弼想厉敏根本不知道泉儿的事,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计划,必是泉儿诬陷,便责令泉儿留在宋朝伺机而动,又嘱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厉敏的行踪。
“你有没有担心过?”
“担心什么?”
“所有事。”
“我只担心太祖皇帝建立的基业,不能传之后世。”
“王朝更迭本来就是不可避免的啊,开国皇帝刀头舔血出生入死的打下江山,后代子孙在骄奢淫逸中忘记了艰苦奋斗,慢慢的,就亡国了。”
“可是大金才刚立国不久,朝廷就已经开始腐败了。”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只遵循本性的话,当然会腐败的很快啊。”
“为什么金国刚刚立国就已经开始腐败,由金国册立的大齐也已是气数将尽,看似孱弱不堪的宋朝却缓过劲来了呢?”
“文明。”厉敏道,“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除了动物性的本能,还有思想,还有责任,这些千年传承的思想和责任,就是‘文明’。你现在担心金国,是因为你有作为一个金国皇族的责任感,你现在思考成败兴衰,是因为你的脑子里,不止有骄奢淫逸。”
宗弼道:“你是在拍我马屁吗?”
“不算吧,你本来很好啊,身为皇叔,这么年轻就已经做到了右副元帅,在朝中说一不二,又很难得的不仅没有贪污腐化,还知道担心国家的命运和未来,很不容易了。”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早就说过,既然你已经知道‘快马弯刀’不能持久,为什么不学学宋朝的‘经史子集’?抢来的珍宝,再多也有用尽的时候,只有不停的完善自己,改善自身的缺点,学习他人的优点,才能与时俱进啊。”
“你说的对,如今刘豫就是我大金的毒瘤,如果不赶快除掉,早晚会把大金拖垮。”
厉敏想这是好事哎,岳飞睡里梦里都想灭掉伪齐,如今完颜宗弼不等他动手就要解决刘豫,省了多少事。厉敏打错了算盘,她不知道废掉刘豫和恢复中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那你准备废掉刘豫?”
“立刘豫的时候我就坚决反对,可惜当时宗翰当权,我也没有办法。”
“那现在呢?”
“刘豫是在晋王完颜宗翰和鲁王完颜昌的支持下被册立的,如今完颜宗翰已经没有了兵权,成了一只死老虎,并不碍事。如果能除掉完颜昌或者至少让他不说话,废刘豫就会容易多了。”
“那你有办法让完颜昌不说话吗?”
“听说刘豫当年因为巴结完颜宗翰得罪了完颜昌,以至完颜昌途径大齐的时候都没有见他。”
厉敏看着宗弼,想不到他真的不只会打仗,这样的卓绝的政治眼光和洞察力,这样自觉的贵族责任心和进取心,这样果断的魄力和胸襟,实在是把我见过的所有男人,所有男人都一齐比下去了。
“这么说来,你已经胸有成竹了?”
宗弼没有说话,他在想怎么摆平完颜宗翰和完颜昌。
此时的金廷,国相势力早已衰弱,宗磐仗着自己是太宗长子,又是金熙宗完颜亶的族叔,在朝堂之上专权跋扈,居然在朝堂之上当着熙宗的面对大哥宗干拔刀相向。大哥宗干和熙宗本来想借助太祖六子宗隽牵制宗磐的太宗势力,宗隽却投靠了宗磐,与完颜昌联合起来支持太宗势力,导致大哥宗干在朝廷势单力孤。大哥年纪已经不小了,又被宗磐这般压制,实在让人忧心。
岳飞回到洞庭湖以后就开始加紧练兵,一方面想再次取得皇上的信任,一方面想让自己忙起来不再想厉敏的事,可他每每看到代替厉敏的小章,都会觉得愧疚不已——他明知道她生气了只有一个地方可去,为什么不拦着她,现在她彻底没了音信,他连对不起都没机会说了。
江淼看出岳飞的心事,可他也知道高宗是绝不会把刘家军给他的,怎么跟他说呢?
这天江淼找到岳飞,道:“额,我给你讲个故事,这个故事是厉敏讲给我的。当然我讲的没她好,但是……她也不在。”
“我们那边有个皇帝,他重用宦官奸臣,导致朝政混乱,就跟徽宗那时候宠信蔡京童贯之流差不多吧。后来,也是北方少数民族南下,皇帝因为受宦官怂恿御驾亲征,居然做了俘虏。然后敌人迅速围困了京城,重臣于谦为了稳定朝纲,击退外敌,力主拥护皇帝的弟弟登基,尊原来的皇帝为太上皇。之后京城居民万众一心同仇敌太,再加上不久赶来勤王的部队,京城之围终于解了。”
“这是好事,若是靖康之难的时候也有一位这样的大臣便好了。”
“再后来,敌人释放了被俘的太上皇,太上皇就被弟弟软禁起来了。8年后,太上皇发动政变,重新当上了皇帝。再后来,他就诛杀了于谦。”
岳飞面色凝重,陷入沉思。
“如今徽钦二帝‘北狩’,徽宗虽然已经驾崩,但是钦宗还在,如果你真的迎回了他,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像故事里的太上皇和皇上一样。”
江淼的意思其实是想让岳飞知道,高宗即使愿意,也不会坚决抵抗。活着的钦宗在金国是让人投鼠忌器的砝码,回到宋朝又会变成威胁皇权的隐患,高宗在北伐的问题上如此反复不单是因为忌惮金人或者岳飞,也因为忌惮他的哥哥,钦宗赵桓。
岳飞沉思了良久,道:“于谦的做法很对。如今朝廷之所以不能君臣一体,上下一心,就是因为顾忌被俘的钦宗皇帝,如果不能稳定宋朝的朝纲,就算我们有能力恢复中原,也会投鼠忌器。”
“什么?”
“厉敏为什么没有跟我讲过这个故事,这么好的故事,真是让我茅塞顿开。”
江淼表情复杂的看着岳飞,他不知道岳飞开的是哪个窍,但肯定不是他希望的那个。
不久,岳飞再次赴临安面圣,向高宗表达了合并刘家军的意愿。
高宗懒得解释,干脆话都不说了。
岳飞看高宗不说话,只道他忌惮远在金国的钦宗,便贴身掏出了自己亲笔写成的奏折,朗声念了起来。
原来靖康之难之后,高宗被一路南下的金军直追到大海,这一路的惊吓和颠簸让他丧失了生育能力,之后便再也没能诞下皇子。虽然他后来遍访民间,收养了两名太祖皇帝的后裔,但因为种种原因,他一直没有立太子。
岳飞听江淼讲了“土木堡之变”之后,就认定于谦稳定朝纲另立新君的做法实在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如今朝廷因为忌惮被俘的钦宗无法戮力北伐,为什么不建议皇上立储呢?一旦高宗的皇位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稳固,北伐也就变成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岳飞的想法也许没错,但他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于谦是文官,虽然一言九鼎,却不至于拥兵自重,威胁皇权。而他是武将,本来就因为功高盖主而备受猜忌,如果再参与皇族内部的立储,会让高宗更加忌惮。毕竟几年前的苗刘兵变已经让高宗尝过一次被武将逼迫退位囚于破庙的滋味,如若不是及时赶到的韩世忠,他也许根本活不到今天。如今岳飞不管是威望还是兵力都远甚于当年的苗傅和刘正彦,如果他也玩逼宫或者干脆来个“陈桥兵变”,举朝上下估计没人拦得住他。
果然,岳飞的折子一念出来,气氛就变得异常肃杀和诡异了。岳飞一句一句的念下去,只觉得心里越来越毛,空气越来越冷。
终于,高宗皇帝不露声色的打断了他,缓缓的字字机锋的道:“立储的事情,不是握重兵于外的大将该多问的。”
岳飞没想到高宗如此严厉,手中的奏折竟失落于地。
高宗此时胸中满含杀气,却仍是缓缓的道:“爱卿远道而来劳顿非常,应该早点休息,你退下吧。”
岳飞面如死灰的退出了大殿,他不会知道,高宗对他,已经忌惮到动了杀机。
宗弼在即将进城的时候收到了宗翰亲信因为受贿被捕下狱的消息。这本不是什么新鲜事,金国受贿的官员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宗翰的亲信受贿却有极特殊的意义——看来宗磐是下定决心要置宗翰于死地了。
完颜宗翰是国相撒改之子,国相完颜撒改是韩国公完颜劾者之子,完颜劾者是金景宗完颜乌古乃的长子,金世祖完颜劾里钵(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之父)的长兄,完颜宗翰和父亲完颜撒改共同辅佐完颜阿骨打并奉他为君,为大金国的建立立下了赫赫战功。辽国灭亡(公元1125年)之后,金太宗开始伐宋,宗翰的西路军虽然两次南下都滞后于宗望的东路军,但他对太原城的坚决攻打吸引了四面八方超过50万宋朝援军,而他以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敌军的方式凭借自己手中仅有的6万金军击溃了一波又一波的宋朝宋军。正是由于宗翰西路军对宋军主力的牵制,才使得宗望的东路军可以异常顺利的长驱直下直指汴梁。
如今他年事已高,又因太祖势力和太宗势力合谋失去了兵权和相权,面对着被捕下狱的亲信高庆裔(曾经说服宗翰立刘豫为傀儡皇帝),他怎能不兔死狐悲。
完颜宗磐一心想整垮宗翰,不久就将高庆裔判为了斩刑。
为了营救高庆裔,完颜宗翰尽了一切努力:
他先是几次求见金熙宗,苦苦哀求这个当年他以为“年少易制”的太祖之孙刀下留人。但是熙宗完颜亶一来对当年宗翰的种种专权耿耿于怀,二来也摄于太宗长子完颜宗磐的淫威,无论如何都不肯开恩。
万般无奈之下,一贯心高气傲,见到金熙宗爷爷辈的金太宗都只是欠欠身子的完颜宗翰居然不顾君臣之体,直闯金熙宗所在的宵衣殿,向他的侄子含泪下跪,苦苦哀求,表示愿意被贬为庶人,永远退休,只求熙宗放过高庆裔。
而这个当年因为“年少易制”而被拥立的金熙宗,则一面斥责宗翰擅闯宫廷,一面坚决要杀高庆裔。
刑场之上,宗翰与高庆裔抱头痛哭,高庆裔虽恨宗翰不听自己的建议以致今日之祸,却仍劝宗翰多多保重。伤心、气愤、郁闷、烦躁的完颜宗翰眼看着自己最亲信的谋士人头落地,竟然当场晕厥了过去。
不久,熙宗在宗磐的支持下借军事指挥失利为由将完颜宗翰下狱。
宗翰忧愤难当,在狱中亲笔写下《狱中上疏》:
“臣闻功大则谤兴,德高则毁来,此至言也。自振古之论,以周公之圣人也,当成王即政之初,以言其业则未盛也,以言其时则未太平也,以言其君则幼君也。周公是时建功立事,制礼作乐,尽忠竭力,勤劳王家。公之功德编于《诗》、《书》,流传于天下。自古及今于世无愧焉,尚有四国之流言,诛弟之过也,况后世不及周公者乎?臣今所虑,辄敢辩于陛下?念臣老矣。
臣于天会之初,从二先帝破辽攻宋,兵无五万之众,粮无十日之储,长驱深入,旌旗指处,莫不请命降,辽、宋二主及骨肉尽归囚虏,辽、宋郡邑归我版图。方今东滨大海,西彻狼溪,南连交广,北底室韦,罔不臣妾。然以大金创基洪业,继治盛朝,先帝所以委臣之力也。又扶持陛下幼冲以临大宝,南面天下,此成王之世也。臣之忠勤过于周公(以下缺若干字),赖成王之圣虑也。今臣虽吐其言,在陛下察其情,臣再陈前日之罪。
……
愿陛下察臣之肝胆,念臣有立国之功,陛下有继统之业,可贷臣蝼蚁之命。呜呼!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臣尝有此志。贪恋陛下之圣意,眷慕陛下之宗庙,踌躇犹豫以至于此,使臣伊、吕之功反当长乐之祸。愿陛下释臣缧绁之难,愿成五湖之游,誓竭犬马之报。”
宗翰在书中竭力表白自己绝无反心,虽然怨恨难掩,却仍竭力用平和乃至悲哀的口气请求熙宗看在他有大功于社稷,又年事已高的份上不要把事做绝。
金熙宗难以忘却宗翰昔日的专权独擅,也亲笔回复道:
“先王制赏罚,赏所以褒有功,罚所以诛有罪,非喜怒也。朕惟国相粘罕(宗翰),辅佐先帝,会立边功。迨先帝上仙,朕继承丕祚,眷惟元老,俾董征诛。不谓持吾重权,阴怀异议,国人皆曰可杀。朕躬匪敢私徇,奏对悖慢,理当弃磔,以彰厥辜。呜呼!四皓出而复兴汉室,二叔诛而再造周基。去恶用贤,其鉴如此。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熙宗以极严厉的口吻标榜自己赏罚分明,指责宗翰失却君臣之体,仗着自己的微功把持朝政,实该杀一儆百。
宗翰本想借《狱中上疏》表白心计,却遭到金熙宗《下粘罕(宗翰)狱诏》的激烈指责,怒火攻心之余,宗翰绝食纵饮,一个月不到便在监狱中愤懑而终,终年五十七岁。
一代开国功臣完颜宗翰,没有死在大辽大宋的兵刃飞矢之下,却死在了大金内部的政治斗争之中,这时,他费尽心机抓来的辽天祚帝才死了不到九年(一说天祚帝直活到弑杀金熙宗的海陵王完颜亮时代,被海陵王当活靶射死),宋徽宗才死了两年,宋钦宗还要活24年。
后来,宗干之子完颜亮弑杀了熙宗完颜亶,清洗了宗翰一脉70余人,直到废黜海陵王完颜亮的金世宗完颜雍在位时期,才又改封他为秦王,谥桓忠,并配享太祖庙廷,死去几十年的完颜宗翰最终还是得到了女真人自己的承认和肯定。
宗弼回朝,眼看着太宗之子宗磐整死了完颜宗翰,便与大哥宗干联手,建议金熙宗完颜亶召回宗翰昔日的亲信完颜希尹,借以牵制太宗势力。
虽然太宗势力和太祖势力剑拔弩张,他们却在刘豫的问题上达成了共识:宗翰已除,他一手册立的伪齐又怎能留下。
厉敏跟宗弼回到金国以后又干起了老本行,做了沈王府的管家,虽然宗弼让她干这个主要是因为宠她而不是欣赏她,她却仍是干的津津有味,至少现在,她的身份不再是奴隶了。
沈王府姬妾众多,绝大多数比厉敏年轻貌美,如今众姬妾见一个不清不白的半老徐娘得了宠,谁心里能是滋味!
众姬妾的耳边风宗弼开始还不放在心上,后来就越来越不耐烦这些女人们的嫉妒和心机。他是太祖皇帝的四子,熙宗皇帝的四叔,和他结亲的女人不是为了争权夺利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如今他身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厉敏,她们又不顾体统的百般刁难和中伤,怎么能不让他生气。而这种生气积累久了,竟然化做了对厉敏加倍的怜爱。
厉敏寄人篱下,虽然处境堪忧,却也感激宗弼。
宗弼虽然姬妾众多,却只有一子二女:长女完颜蒲刺虚岁14岁,已经订了亲;嫡子完颜亨虚岁9岁,长了一副与年龄不符的结实身板;次女虚岁8岁,也是个美人胚子——王卿贵胄就是好啊,不仅占有更多的资源,还拥有更好的基因。
天气逐渐变热,厉敏除了大大丰富了沈王府的食谱,还引入了刨冰、果汁、凉茶等一系列消暑解渴的饮品,红豆味、苹果味、西瓜味、酸奶味不一而足,一时间王府上下除了姬妾谁都爱她。
厉敏其实不怎么喜欢小孩,但宗弼的嫡子完颜亨却极喜欢她花样百出的美食善饮,常常找她,结果完颜亨因为拿厉敏酿的碳酸葡萄酒当糖水喝,居然尿了床。宗弼见完颜亨喜欢厉敏,就让她教完颜亨读书识字,厉敏虽然应承,却实在没有信心:完颜亨虽然继承了宗弼的身体,却没继承他的智商,孩子虽然憨直,可是那个笨啊!
七月,完颜宗弼在梁王府做寿,金国的王公贵族基本都到齐了,对沈王府精致美食赞不绝口。其实宗弼出生的时候女真人还处于原始社会后期,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生日,连年龄也不过是约莫看到青草绿了多少回。不过厉敏据他出生时天降大雨的描述和霸气强势的性格硬说他是狮子座,他也就乐得过一次大寿。
(关于完颜宗弼的出生年月,史书中并没有记载。他到底是金太祖的四子还是六子,史学界也有争议。但是根据史籍中关于金太祖诸子在灭宋灭辽中的表现,我们可以大体推测一下宗弼的年龄和排行。
史籍中关于宗弼参战的记载始于公元1121年。公元1122年,宗望率领宗弼及百余骑兵追击天祚帝,宗弼矢尽,夺辽兵士枪力杀8人,生擒5人……以这种情形推算,宗弼虽是皇子,职务却只类似于哥哥宗望的亲兵。根据女真人16虚岁从军的传统,宗弼的出生日期不会早于岳飞。
至于宗弼的排行,宗干、宗望、宗辅等人是宗弼的哥哥应当是无疑的。有些史书记载金太祖的嫡长子宗峻是太祖五子,也就是宗弼的弟弟,但是从史书对宗峻战功的记载来看,宗峻参军早于宗弼,也就是说,宗峻是宗弼哥哥的可能性更大。因此,很多人认为宗弼实际上是太祖六子,只是因为在灭宋的四名大将中年龄最小,所以号称“四太子”。)
宗弼见厉敏把自己的35岁寿宴办的如此气派,颇为惊喜,当众夸赞了厉敏,席上的客人也都对汉人的精致生活赞誉有加。
厉敏心不在焉的敷衍着诸位宾客,想岳飞今年也是35虚岁,原来宗弼还比他小。
厉敏在席上陪了几杯,便悄悄溜了。
宗弼不肯放过她,非要她回到席上。厉敏推不开,只得换了衣服出来。
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醉了,完颜宗磐得意忘形,也想让自己的府第气派起来,就扯着厉敏道:“想不到沈王府的管家是个女人,我看她论相貌论出身都不比宋朝的那些个公主,不如我拿一个公主换她,如何?”
宗弼本来就恨宗磐专权,如今又听他要厉敏,禁不住大怒道:“宋王既纳了江南公主,又何必问本王要人。”
宗磐自打压了国相一派就在朝廷之中独揽朝纲,连熙宗也不敢对他大声,如今听宗弼这般断喝,也禁不住怒道:“一个女人,本王莫说是要,便是杀了,又如何?”
说着一扭厉敏手腕,将她摔在地上。
宗弼本就醉了,又见宗磐在他的府第撒野,早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拍案而起道:“敢在我府上撒野,打量我好欺负吗!”
众宾客见状,忙不迭的劝解,半天才把气氛缓和下来。
当夜,酒醉的宗弼一直拉着厉敏,不肯让她回去,厉敏怕他动粗,让下人叫来了一群姬妾。其实她喜欢宗弼,因为他实在完美,但是她能吗?不能吗?能吗?
宗弼回朝之后,势单力孤的太祖派就又强大起来,宗弼虽然年轻,却手握兵权,加上反朝的国相势力旧臣完颜希尹,太宗势力得到了制衡。
岳飞被高宗当面斥退之后,又被左丞相赵鼎严词斥责,指他不该不顾自己领兵大将的身份过问皇家立储事宜。岳飞一心为公,却吃了几番斥责,既忧心北伐,又忧心厉敏,气的几乎病倒。
江淼费劲周折还是找不到泉儿,其实泉儿一直躲在萧朗家里养伤,后来伤好了,便不顾宗弼的手令,仍回金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