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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夙世结 陈默1008 7043 2024-07-11 19:49

  韩世忠和江淼都知道如果想打破敌人部署,必须赶在大军到来之前攻下宿迁县,否则一旦敌人大军赶到,与城里的人里应外合,他们不仅不会取得半点战果,还会在军事上出于被动。眼见得宿迁县虽小,却城高池深,况且城内将领知道援军即日将至,无论南宋军队如何叫骂,他们只不出战。韩世忠急的连连求援,却不见一兵半卒。

  江淼看出这样围法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赶在任何一方的大军到来之前破城,就让士兵一方面每天大张旗鼓的叫骂,一方面昼夜不停的挖地道,希望能出奇制胜。

  岳飞听说韩世忠竟然敢在伪齐军队集结完成之前围住了宿迁县,虽然大喜过望,却也颇多顾虑。他驻军襄阳之后,和驻军荆南府的“八字军”相邻。此时“八字军”的首领王彦病重,左丞相赵鼎和右丞相张浚本想让“八字军”移屯襄阳,由岳飞节制,万一王彦病故,便由岳飞接手“八字军”。无奈王彦因年轻时岳飞抗上而与岳飞有隙,宁愿辞官也不肯受昔日不听话的下属节制。高宗只好调王彦的“八字军”去临安,只留下了少数散兵。这样一来,岳飞不仅没有增强兵力,反而因为要收编那些散兵而极为头疼,况且高宗的命令迟迟不下,他一方面担心韩世忠腹背受敌,一方面又担心贸然行军会产生混乱。便着王贵张宪统领岳家军,自己抽了一万精兵准备支援韩世忠,又亲往临安奏明军情。

  行前,岳飞听说王彦要带领他的“八字军”从荆南顺江而下,到张浚的都督行府就参议军事之任,便派人与他相约,希望王彦能在鄂州停舟一见,王彦应允了。

  当天,两人在江边把手言谈,说起当年共同抗金的事:

  那时,岳飞经人引荐投到河北招讨使张所手下,不久升任统制,受都统制王彦节制。不久,张所被罢免,王彦、岳飞等人继续坚持抗金。

  建炎元年(1127年)九月,都统制王彦率领统制官岳飞、张冀、白安民等十一人,以所部七千人,渡过黄河去进攻金军,夺回了卫州的新乡县城。

  不久,金人抽调几万人马围攻新乡。新乡城中的七千人马因与外面相隔绝,极度缺乏装备和粮饷,不得已突围而出。之后,大家的意见发生了分歧。岳飞不肯再听受王彦的节制,率领部曲自为一军而去。

  王彦收集散亡的部众,与两河豪杰进行联系,以图再举。这支部队的全部成员,为表示抗金的决心,都在面部刺上“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个字。因此,人们就把这支部队称作“八字军”。

  后来王彦按照宗泽的意见,率领八字军全部人马,和部分忠义民兵首领焦文通等人,南渡黄河,把部队布置在黄河沿岸,完全听受东京留守宗泽的指挥。岳飞闻知八字军的军声大振,便单身匹马到王彦的军营中去认罪。

  岳飞摆脱都统制王彦的领导擅自为军一事,是一桩异常严重的罪行,而且当日岳飞的决绝态度,也使得王彦不能释然于怀。可是王彦心中虽还怀恨岳飞的倔强,却也极爱惜他的才干。最后,王彦勉强备了一份酒菜款待他,并把此事禀报宗泽,请他作出最后的决定。这件事成为岳飞结识宗泽的契机。

  如今,岳飞的军职已经越在王彦之上,王彦虽没有大度到完全释怀,却也没有忘记两人的共同目标都是抗击金贼。

  两人说起当年一起抗金时的生死与共与英雄义气,忍不住饱含热泪。

  绍兴七年(公元1139年),王彦病故。他死后,接管“八字军”的刘锜与岳飞配合重挫了南犯的金军,为中原的抗金事业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顺昌大捷和郾城大捷。

  高宗这边本来倒是极为高兴的,也想命各前线将领紧急支援,可惜左右丞相赵鼎张浚一走,朝堂之上顿时一派主和之声,秦桧等人更是联名上奏,称韩世忠不顾军情贸然攻城,不仅师出无名,还导致腹背受敌。现在齐军未动,若宋军再遣大军支援,必然激怒金军,一旦金齐联军一齐南下,那别说是韩世忠,就算诸将领全部战死,也未必能保圣驾万全。高宗听了,后背发凉,他是曾被金军追到海里的人,无论如何不管和金军硬拼,当下便将奏折搁下,迟迟不肯批复。

  这边韩世忠急的望眼欲穿,如果南宋援军再不到达,他只有撤军的份。江淼虽然也急,却不了解高宗的性格,以为这样的情形,朝廷无论如何都会派兵支援,当下并不气馁,仍是坚持攻城。

  韩家军围困了宿迁县六天,眼见得该来的宋朝援军不至,不该来的伪齐援军却越来越多,终于陷入被动,从围城变成了腹背受敌。况且伪齐大军刚至,锐气正盛,而韩家军却已显疲态,几次突围都不能脱困。

  韩世忠急的跳脚,茶饭不思。江淼心里有愧,不敢多说,只催人速速挖通地道。至第八日,地道终于挖通。

  当夜,韩世忠遣数百敢死队突入城中,一边以主力攻城,一边以少数兵力佯作突围,伪齐军队被打的摸不着头脑,还没反应过来,已被韩家军占领了宿迁县城池,于是乎,围城的格局被打破,城里的人被赶出来,城外的人被逼进去。

  这边岳飞抵达临安,正赶上高宗因“韩世忠贸然进攻伪齐驻军招致齐军主力围困”而盛怒,不仅不想发兵救援,还想罢黜韩世忠。岳飞听了,心里愤懑,当即在朝堂之上为韩世忠陈情,请求朝廷立即发兵救援。

  朝廷中的主和派继续落井下石,称宿迁县本就是齐国的领土,韩世忠贸然出击,被围根本就是活该,朝廷若发兵救援,只会成为金国和齐国的口实,不如以韩世忠的人头,向金人齐人表明我大宋并无北伐的意图。

  秦桧更是无比担忧的道:“本朝自建国便以礼仪治天下,韩少保作为领兵大将,在驻地骄横不臣也就罢了,如今还置圣上安危于不顾,贸然出击,招致大祸,若朝廷还不加以节制,臣只怕……“

  岳飞怒极,也顾不上朝堂礼仪,当下怒斥秦桧道:“秦尚书此言,居心叵测!我等虽为武夫,却一日不敢忘记靖康之耻,韩少保出兵,乃是看出伪齐刘豫的攻宋意图,先发制人,岂能叫师出无名!况且刘豫身为宋臣,却甘为金狗,若发兵灭刘豫也该受罚,那我大宋尊严何在,颜面何存!现在韩少保在前线浴血奋战,秦尚书却在圣上面前挑拨离间,到底是何居心!”

  “微臣不如岳宣府底气壮,却不敢一日忘记主上安危。”

  “你若是担心主上安危,就该在靖康国难的时候为国死役!”

  “死很容易,活下来保住我大宋江山才困难,岳宣府虽然愿意为国死役,却未必换的来大宋的安宁。”

  岳飞被秦桧这么绵里藏针的将了一军,气的吐血,道:“一派胡言!”

  高宗冷冷的道:“岳宣府,你难道连朕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臣不敢!”

  高宗虽然看出来秦桧在打“太极拳”,却着实顾虑岳飞的“底气”,毕竟这几个大个子领兵在外各自为政,若哪天反起来,可比金人齐人危险多了。可是实事求是的说,岳飞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连刘豫这等叛贼都不诛灭,我大宋何以自处!当下道:“韩少保忧心国事,勇气可嘉。但孤军深入,有弊无利。朕现遣岳宣府速前往救援,但只可救人,不可树敌。我军只当据城固守,决不可擅伤人命!”

  “皇上,伪齐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若不除掉伪齐,后患无穷啊!”

  “岳飞,你想抗旨吗?”

  “臣……臣领旨。”

  韩世忠的部队在宿迁县受困已经多日,连江淼都知道,他们除了自救,没有别的办法了。几次突围不成之后,韩世忠心急如焚,就要亲自上阵,江淼拦住他道:“大帅千万不可!您是我韩家军军心所在,万一您有闪失,我韩家军军心尽溃,莫说杀出重围,就连继续守城也不可能了,到时候齐军杀进城来,韩家军就全完了!”

  “再这样围下去我们一样完!”

  “大帅莫急!城中粮草充裕,我们尚可支持,况且齐军现在军威正盛,人数又多,我们不可力敌,必须要等他们懈怠以后才可以突围。”

  “他们懈怠?他们还没开打呢!”

  “不需要等到他们真的懈怠,只需要等到他们以为我们不足为虑。”

  “什么意思?”

  “齐军现在急于南下,一定想早点击溃韩家军,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让他们以为我们军心溃散,一旦他们以为我们不足为虑,我们就可以集中优势兵力突围出去。”

  韩世忠沉吟道:“你说的对,是我莽撞了。”

  “大帅这一急,倒让我想起一个诱敌之计。”

  “说来听听。”

  “我曾听人讲过‘纸上谈兵’的故事:秦赵两国在长平决战,赵军统领赵括因为军事失误导致赵军主力被围。赵括情急之下丧失理智,采用自杀式突围,结果不仅赵国兵力损失惨重,还赔上了主帅自己的性命。最后失去主帅的几十万赵军彻底溃败,被秦军全部坑杀……”

  韩世忠笑道:“你说的对,我确实太莽撞了。”

  “额,末将想说的重点不是这个,是既然敌我都知道主帅的重要性,那不如让他们以为我们韩家军的主帅已经丧失了理智,等他们一心想着拿掉主帅就可以一劳永逸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杀出去了。”

  韩世忠笑道:“果然好计!”

  接下来的几天,韩世忠故意多次让手下“没头没脑”的突围,闹了几出之后,齐军统帅果然以为韩家军军心已乱。这天,“自杀式”突围的闹剧再次上演,齐军将领还没看清带头的是谁,便听到人群里有人喊道:“韩世忠出来了!”

  这话一出,齐军顿时炸了锅,不等主帅下令,便有不少人直冲“韩世忠”去了,紧接着整个齐军都冲“韩世忠”去了,一时万箭齐发,人群也开始相互践踏。大家还没看清发生什么事,早有韩家军的精锐开城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了齐军的包围圈。

  原来齐军中带头喊“韩世忠出来了”又带头追“韩世忠”的不是伪齐士兵,而是头天晚上通过地道混入齐军的韩家军士兵,这些地道因为掩饰的好,一直没有被发现。用这种方法,韩家军终于突出了重围。

  正在双方都立足未稳的时候,第三方军力赶到,当先一人手举一旗,上书四个大字,乃是高宗御笔亲题的“精忠岳飞”。韩世忠大喜过望,当下回转部队,迎着齐军又冲了上去。随后赶到的岳飞也立刻投入了战斗,这一交手,齐军大败而逃,韩家军岳家军乘势掩杀,直杀到天黑才鸣金收兵。

  岳飞将来龙去脉告诉韩世忠,韩世忠叹气道:“想不到我等在外面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却抵不过小人的只言片语。”

  岳飞道:“圣上受小人蒙蔽,贪图一隅偏安,不思恢复中原,我众将领纵有扫平匈奴之志,亦不能在战场上一展抱负。”

  “那我们这仗,是该打下去,还是该罢手。”

  “我们已占了宿迁县,如不乘胜追击,岂不是浪费了大好时机!不如你我联名上奏,请求圣上允许我们北伐,消灭刘豫!”

  韩世忠道:“说得对,我们好不容易才夺下宿迁县,怎么能说走就走,一定要打的刘豫跪地求饶!”

  岳飞听说韩家军之所以能脱困是江淼的“兵不厌诈”,赞叹不已。又听说他在突围时受了伤,便亲自去探望。

  江淼看岳飞来了,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礼。

  岳飞道:“岳飞能认识你和厉敏这样的人物,真是三生有幸!”

  “我和厉敏能认识您这样的盖世英雄,才是三生有幸呢!”

  “江兄何必过谦!”

  “不是过谦,是真心话。”

  “你和厉敏虽然是老乡,才华能力也都让人叹为观止,但性格却不太像。”

  “厉敏那个性格,估计搁哪都不一般吧。”

  “你这些打仗的计谋是从哪学的?”

  江淼想说“看电视看的”,又觉得特别可笑,含含糊糊的答道:“听故事听的。”

  “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拔掉刘豫的伪齐?”

  “刘豫他丧心病狂,在伪齐巧取豪夺挖坟掘墓,搞的民怨沸腾,人心尽失。况且他几次南侵都是大败而归,得罪了派兵支援他的金国。再加上我们南宋士兵谁都想打回老家,他是天时地利人和都丧尽,就算我们不打他,他也蹦跶不了几天。再者金国去年刚死了皇帝,就算想帮也顾不上他,我们若能趁此时机一鼓作气,一定能收复失地。”

  “可惜朝廷看不出敌我形势的对比,一心想偏安一隅……”

  “朝廷由文人把持,自然没有武将出头的份。”

  “我们在外面出生入死,竟比不过奴颜卑骨如秦桧之流的花言巧语吗——皇上竟让他做礼部尚书!”

  “他之前做什么官?”

  “他之前在徽宗朝就是御史中丞,后来和徽钦两位皇帝一起北狩,投靠了金人,做了金国将领完颜昌的幕僚。几年前他从金营回到临安,虽说是拼死出逃,但是他一介文人,带着一堆家眷随从金银细软,居然可以从容的越过宋金边境,完好无损的回来,真是匪夷所思。”

  “但是他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还要投敌卖国?”

  “不知道。”

  “岳大帅,如果,你今日所作的一切,都不能改变皇上的心意,也不能打破大宋偏安东南的局面,你会不会后悔?”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身为武将,保家卫国马革裹尸是我的天职。”

  “如果,你不是死于战场,而是死于小人之手呢?”

  “我一生光明磊落,纵有小人挑拨,我岳飞也不怕!”

  “我不如厉敏会说,但是……”

  “我们现在士气正盛,‘恢复中原迎回二圣’指日可待,你刚才还对消灭伪齐充满信心,怎么现在反而没底气了呢?”

  “我只怕……只怕我们还没来得及收复中原,就有人要收拾我们了。”

  “我们现在兵强马壮,莫说是刘豫,就是兀术,也休想撼动我们分毫!”

  “如果,朝廷被秦桧操控,就算我们有能力收复中原,也不会有尺寸之功。”

  “这等小人焉能执掌朝政,若他拜相,我第一个弹劾他!”

  江淼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厉敏在这里,她会不会有办法点醒岳飞呢?岳飞是个战场上的英雄,却实在不懂小人难缠的道理。

  岳飞赶到宿迁县以后,一边上书高宗言明北伐的意图,一边积极准备北伐伪齐。

  正当韩世忠岳飞踌躇满志的准备北伐的时候,小章从九江捎来了岳母姚氏去世的消息。

  岳飞大恸,顾不上军务便和岳云急回九江奔丧。

  正是乍暖还寒的冬春之交,厉敏因为代替李氏持家患了风寒,天天病病怏怏的,动辄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若不是有小章,她估计早就疯了。

  岳飞办完了丧事,和岳云赤脚将岳母姚氏的棺材扶上了庐山,几天后,岳云返回军营,岳飞则在庐山结了草舍,准备守孝三年。

  李氏想岳飞一个男人,拿不得针做不得饭,她又没法下地,便求厉敏去照顾他。

  厉敏道:“这不大合适吧?”

  李氏道:“妹子是个冰雪聪明的人,鹏举对妹子的心意,连再兴都看得出来,我想妹子若无意于鹏举,也不会为了岳家的事如此费心。我虽是个乡野村妇,但我第一眼看到妹子,就已将妹子任做自家人了。鹏举他虽是统帅千军万马的将领,但是这烧火做饭缝缝补补的事,他却不会。本来,妹子是个姑娘家,照理,这种事是决计不该妹子去的,但是,我现在连床都下不了,若妹子不去,谁又可以去呢?若,若妹子信不过鹏举,怕他玷污了你的名声,那……”

  “岳大嫂不用多说,我去就是了。”

  厉敏其实是不怕名声被玷污这种破事的,就算岳飞真的有越矩行为,她也不会觉得怎么过分,只不过她虽然是个女的,却也不会做饭缝补,去了也白去。不过好在有人陪着,日子不会那么闷。

  岳飞初时也觉得让厉敏照料极为不妥,但尴尬过后,也就习惯了。两个人都不会做饭,但因为厉敏连烧火都不会,所以做饭就变成岳飞的事了。

  粗茶淡饭了几天,厉敏眼都绿了,每天都没精打采的。

  岳飞看厉敏实在无聊,道:“要不,我教你点武艺?”

  “你教我广播体操还差不多!不学!”

  “那你就每天和我爬山?”

  “我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爬山!不爬!”

  “那你这样闷着也不是办法啊。”

  “你做饭我缝衣服呗,给你绣个‘无限江山’。”

  “你会刺绣?”

  “学嘛,学这总比使枪弄棒的容易吧。”

  “那也好,让你这样整天陪着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在哪都一样,我倒是觉得,跟你在一块,特别踏实。”

  “为什么呢?”

  “小时候快乐是件简单的事,长大以后简单是件快乐的事。我记事的时候就在上学,上幼儿园,上小学,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学,上研究生,上博士,上了二十几年。二十几年后,上班……年龄越来越大,压力越来越大——其实我一点都不快乐,因为我一直走在别人的期望里。”

  “那你想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做什么都很好啊。”

  “做什么都很累啊,做什么都觉得孤单啊!你有那么好的老婆,那么好的小孩,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又功贯古今——你怎么会理解我这种一边讨厌生活,一边又舍不得生活的人的感受呢?”

  “会那么复杂吗?”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是我想太多了。生活就像强奸,反抗不了不如好好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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